第四十一章 和平分手
沈嫡珠话中意有所指,沈沛之和沈玉珠不懂,达廷却听的明白。一时心中也极不是滋味。沈玉珠不明就里,但见二人神色便知,必是闹了别扭。心里盘算一番后,上前去拉沈嫡珠的手。“jiejie怎么能拂了达廷哥的好意呢,可不是为了三哥那句男女授受不亲吧?”沈玉珠坏心眼的瞥了沈沛之一眼,随即又笑道,“达廷哥自小与咱们一道长大,与自己兄长无异,就是旁人知道了,也不会说三道四的。jiejie在意那些个虚礼做什么?”沈沛之险些将一口老血吐在沈玉珠身上,她倒是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沈嫡珠最烦沈玉珠爱挑事,不愿意与她多费口舌,但是脸上已现寒霜。一旁点翠见了,忙上前打圆场。对着达廷福了福身。“奴婢替姑娘谢过达廷少爷美意,只是我们姑娘近日来来身子骨虚弱,只怕这猫儿、狗儿等物在身边不利于调理身子。”达廷目露关切之色看向沈嫡珠,嫡珠不置可否,只抿唇低头,端起汝窑三清虾的茶杯,用盖子拨了拨漂浮的茶叶。沈沛之打破僵局,一面甩着腰间碧玉盘龙玉佩,一面说道,“可请了大夫来瞧,到底是什么病?”“上次吃坏了东西,伤了元气。未等大好,有忙cao持年关庶务,一时间不得好好调息。再加久积了郁结,一时间难以痊愈。”点翠垂首站在一旁。虽然语调温和,可听在达廷耳中,却句句如刀直插胸口。他眉心微蹙,低头不语。沈沛之多少知道些内情,深知二人需要做个了结,便借由拉了沈玉珠走,独留下沈嫡珠与达廷。屋内一时间落针可闻。沈嫡珠低着头,原本圆润的脸庞已现尖尖下颚。身子越发单薄。达廷见此,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沈嫡珠抬头时,正瞧见他蹙眉望向自己。过去两人常这样两两相望的,可此时沈嫡珠只觉得他眸光清冷,竟不知其中包含什么。达廷似是鼓足了很大勇气一般,长舒了一口气,对嫡珠道,“上元节后,我便要启程回蒙古。”“这么快啊。”嫡珠未加思索,脱口而出。达廷历经两世,对嫡珠的感情颇有些复杂。踟躇之后,又开口道,“这次回去,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回来,才想着你喜欢猫,便送一只来给你。”沈嫡珠垂着眼眸不看他,“从前喜欢的东西,未必一直喜欢。劳烦你挂心了。”达廷没想到沈嫡珠如此决绝,心口一滞。原来此生与前世相同,她最终还是喜欢上了顾长平。原本有些落寞的目光,忽而闪现冷光。待沈嫡珠再次抬头时,他已垂眸。温和笑道,“从前喜欢的,都可抛却了?”沈嫡珠点头,“小时候喜欢的东西,未必长大了也喜欢。想牢牢抓住的东西,也未必就适合自己。你此次回去,可有什么打算?”沈嫡珠巧妙的将话题引开,再不愿意与他过多言语纠缠,当日梅林一别,两人关系已成定局。昨日种种已如逝水,不可追忆惋惜。惟愿长长久久的明日里,两人不成怨偶。达廷听到嫡珠问话,收了缱绻心思。声音清朗,回道,“做我该做的。”达廷叔父篡位夺权,他该做的是夺回汗位。蒙古大汗如今野心日盛,觊觎****已久。如今南边战事吃紧,西北正闹灾荒,想要平稳蒙古局势,自然是将原本要继位的达廷放回老巢,使其内斗,缓解朝廷压力。沈嫡珠虽然不懂时政,但也猜的个大概。虽与达廷不能长久相守,到底多年情谊。于是温言劝道,“切记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凡是尽力即可,莫要强求。你父汗和母妃虽然对你寄予厚望,可为人父母者,最想看到的是子女平顺安泰。”前一世达廷重归蒙古,以铁腕政策夺取汗位。二十年苦心经营,纠结十万蒙古铁骑欲征讨中原称霸。却不料惨败于顾长平手下,最终抑郁而终。当年被俘时,沈嫡珠也曾与他说过相同的话。当时对前尘追悔莫及,而如今听来,却又是另一番感慨。“命里该有什么,不该有什么,原我是不知道的。”达廷抿唇,神色有些颓然。“顺其自然就是了,别刻意追逐什么,也别费心拒绝什么。迎来的便就泰然接受,要走的也平和放手。不贪、不痴、不嗔便好啊。”嫡珠语调渐渐柔和。虽然对达廷他是心中有怨的,可想着往后天长日久难以相见,便也收了置气的心思。达廷似有所悟,笑着看向沈嫡珠。“往后,我不在。有人欺负你,你可得自己保护自己了。”沈嫡珠想起小时候许多回忆来,虽眼中泛了泪花,但还是笑了。两世为人,留不住的终究是留不住。达廷再活一世,早已经少了当年执着。两人叙话一会,便也抱着猫走了。达廷走后,嫡珠神情落寞。双手交叠放在下颚,趴在紫檀木雕花小桌上,呆呆看着白玉花瓶内新插的红梅。”姑娘舍不得达廷少爷,怎不开口挽留?”点翠猜透嫡珠心思,悄声上前询问。一旁碧柳耳朵尖听见后,不满哼道,“达廷少爷多久没来看姑娘了,不过抱一只猫儿就想哄姑娘开心不成?再者……他,他做过多少对不起姑娘的事儿,姑娘才不理她!”沈嫡珠伸手拔了一下红梅花瓣,懒洋洋开口,“人总要学会舍,才能有德。我不留他,并非心中怨他。我娘曾经说过,每一段关系的最开始,两个人必定都是想要天长日久走下去的。可这世间人事繁杂,过日子不只靠两个相偎在一起的心便能过好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容易,若是散了,便是缘分不够,不能去追究谁对谁错。”嫡珠想起卢氏被贬自己满心怨恨武昌侯时,母亲说过的一段话。再观今日与达廷分手,终究明白当初卢氏是怎样的心情。你真心实意的爱过一个人,又怎么忍心去怨恨他。一时的气恼是有的,可到底还是愿意他能过的好。嫡珠吐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听呆了的两个丫头,道,“赵六姑娘到现在都没有给我回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