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情
卢舅妈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娇小玲珑。年纪一把,皮肤还嫩的能掐出水儿,说话柔声细气,眉目和气温柔。身上穿着上好的蜀锦,刺绣精美,更显得人十分精致。 沈嫡珠招呼舅舅、舅妈来自己的明珠苑坐下吃茶。 卢舅舅抬了两箱子见面礼来给沈嫡珠和沈沛之,这让姐弟俩都颇为意外。 “舅舅进京一路颠簸,我们做小辈儿的没能尽孝帮忙本就心中愧疚,怎还担得起这贵重礼物。”沈嫡珠笑纳了卢舅舅送来的礼物之后,客气一番。 卢舅舅穿了件石青色圆领直缀,领口袖口竹叶刺绣精秀美丽。三十多岁年纪,却还是白面书生俊秀模样。他笑着抿了一口茶,目光温和。“这些年一直在外上任,极少回京。欠了你和沛哥儿多少压岁钱,如今一并不上。全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就是我和你舅妈一份心意。外甥、外甥女不嫌弃才好。” “舅舅这般客气,倒显得生疏。”嫡珠略略欠身,以表恭敬。“从登州到京城路上怕是折腾许多日子吧。舅母自小住在江南,来京不几年又随舅舅南下赴任,如今这一回来,怕是气候上多有不适。登州冬天,应该不大冷吧?” 其实沈嫡珠是想要问问自己娘怎么样,卢舅妈是个通透人如何不知道。于是便道,“比京城是好些,登州四季气候宜人,我住了这几年倒真是有些舍不得离开了。若不是为了你舅舅和你表哥,我倒宁愿呆在登州,与你娘作伴。” “我娘她,一切都好吧?”沈嫡珠到底忍不住,直接问出口。 “你娘才到了登州不久,你舅舅得到了消息就将人接到府上去了。如今家里头也有人伺候着,虽是不必侯府住的舒坦,使唤的人多,倒也不会受罪。你且放宽了心。”舅妈握住嫡珠的手,心里头是有些个怜悯的。 卢舅舅坐在一旁抿茶不说话,脸色很是沉重。沈沛之看了看滔滔不绝和沈嫡珠套近乎的舅妈,再看看一言不发的舅舅,顿时就明白了什么,于是道,“舅舅,我近日对行书颇有研究,练了几个字,请舅舅去我书房瞧瞧,指点一二。” 卢舅舅才高八斗,整个大齐颇有美名。沈沛之一副抓住大学子舅舅讨教的虔诚模样,起身去拉卢舅舅。 卢舅舅也很上道,同嫡珠道了别,便就跟着沈沛之走了。 卢舅妈和沈嫡珠在屋子里唠了一会家长里短,便开始唉声叹气。 沈嫡珠问道,“舅母这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 “你舅舅这次考评成绩虽然是得了优,可吏部却说没合适你舅舅的位子。礼部尚书徐大人说,圣上的意思是提个从五品,还在原来的地方当差。” 这是有些扯淡了。正三品以上的大员,才能入了皇上的眼睛。这次考评卢舅舅能得个良,自然也是靠京中故交打点。可这任职升官的重要关窍,恐怕是没有打通。 沈嫡珠约莫着,舅舅是来寻找武昌侯帮助的。 卢氏娘家落寞,不过这么一个弟弟相依为命。若不帮衬着,母族更加败落。帮助他,现在武昌侯不在家,能求的也无非就是乔氏,端王。 沈嫡珠郁闷了,“那舅舅的意思?” “你舅舅脸皮薄,哪里好意思直接说,想找侯爷通融一二。只我这老皮不怕臊,来和外甥女说。”舅妈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沈嫡珠也很为难,“只是父亲现下不在府上,不知舅舅等不等的了。” 明显别人已经是早有准备,抢了卢舅舅的位子。每年三月换届,眼看着没多长时间运作了。舅妈很是为难,“你舅舅原说你们姐弟不易,不愿意给你们添乱。可这次当真是为难的紧,便连你表哥他外祖父也是无能为力。” 卢舅妈娘家父亲也在朝为官,虽不是什么地位显赫要员,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人脉颇广。他办不了的事情,的确也是有些棘手。 沈嫡珠沉默片刻,安慰,“待父亲回府,我必定替舅舅说项说项。” “侯爷最终情谊,必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舅妈觉得抓住一线希望,赶快赞扬。
沈嫡珠心里头微微冷哼,若真重情义卢氏就不会被贬去祖宅。可比起这些鄙视,更多的是担心。她实在担心,到现在还没回到府上的武昌侯。 舅妈表达了自己此次行程的目的,又得到了沈嫡珠的认同,便觉得浑身自在。拉着沈嫡珠左右夸赞一番,又道,“你四哥过两日便也就到京了,小时候你们常一块玩耍,不知你还记得多少?” “记不大清楚了,只知道四哥学问极好。兄弟中,只他得先生夸赞最多。”沈嫡珠回道,渐渐低垂双眼。 舅妈最会察言观色,知道她似乎对这话题并不太感兴趣。私下里以为是小女孩儿的羞涩,抿唇笑笑。想着问题总得一个一个解决,当务之急先解决了卢舅舅升官的事儿要紧。 两个人又闲话了一会,舅妈便就告辞离去。 前脚送走了卢舅舅和舅妈,后脚武昌侯府女眷们就浩浩荡荡的回来了。 本想着应该是众人凑在一起热闹一番,可谁曾想珍姐儿年纪小,路上颠簸染了风寒。病的厉害,大奶奶这个人急的瘦了一圈,几个姑娘也都垂头丧气。 嫡珠本是想要去看看珍姐儿,却被匆匆赶过来的二姑娘沈敏珠拦住了。 “meimei怎么来了?”沈嫡珠穿戴整齐,看着进门的沈敏珠,一脸诧异。 敏珠身子高挑,眉眼生的极像方姨娘,美貌中自带一股泼辣。她将细眉一挑,看了看屋内的人。见只有点翠、碧柳两个心腹,便放下心来,叫人将门窗关严。拉着嫡珠道,“我在感业寺住着的时候,听大嫂子身边的许嫂子说,香姨娘失踪了?” 这消息传得似乎有些快,沈嫡珠心生谨慎。微微点了点头。 敏珠将头一歪,“说来奇怪,我竟是前日见过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