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骗你没商量
如果骑马,下午可到洛崇镇,两人步行,到傍晚时分只走了一半。赵岳要纪春琳去捡树枝,他去打猎,不一会就拎了两只兔子回来。没有水洗,整个剥皮过程十分血腥,纪春琳看着恶心,躲到一边,闻到rou香后,才回到火堆旁坐下。 赵岳撕了一段烤好的兔rou给纪春琳,瞧她吃得漫不经心,问道:“纪姑娘,以后的日子,你怎么打算?” 纪春琳抬头直勾勾地看着赵岳,赵岳被瞧得毛骨悚然,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纪姑娘?” “赵公子,我们合伙做生意怎么样?”纪春琳问。她不相信有人敢雇用自己,与其四处碰壁地找工作,不如拉赵岳合伙做生意。邺城的经历让纪春琳相信,自己是块做生意的料。 赵岳脸涨得通红,气恼地瞪着纪春琳质问:“纪姑娘,在下好意帮你,你何故如此侮辱在下?在你眼中,在下哪点象嗜财贪利的商人?” 纪春琳被吼得怔住,很快明白过来,在这个世界,商人的地位很低,对赵岳那样好打抱不平的游侠来说,要他经商真的是一种侮辱。怪只怪,纪春琳身上没钱,太急于弄到启动资金。 “对不起,”纪春琳小声说道:“是我考虑问题不周,忘了凭公子的身份,断然不会做这种事。那么…”她顿了顿,鼓足勇气问道:“公子能借点钱给我吗?” 赵岳看着纪春琳,犹豫了一会,掏出钱袋,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手掌上。 纪春琳看了整个心都凉了,那么点钱,顶多够他一个人生活,怎么可能借给自己做生意。 见纪春琳明白自己的意思,赵岳将钱袋重新放回怀里,问道:“纪姑娘,你真的没有亲戚朋友可以投奔吗?” 这个问题,两个人白天赶路时,赵岳反反复复问过纪春琳。此时他又问,纪春琳只能继续摇头。 “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女子,不是逃婚,也不是投奔亲友,无缘无故到处乱跑做什么?”赵岳不解地扬声问道。 纪春琳苦笑,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竟是为了躲避某位大人物的接近,才从家里跑出来,只怕他会更惊讶吧。 “若是有人欺负你,我可以帮你打回去;可是借钱,我真没有。”赵岳坦诚地说道:“我听说钱石柱不但武艺高强,而且为人慈善,要不你和我一起到他家去,或许他看你可怜,肯收留你做个丫环呢” 纪春琳也没有更好的主意,只好暂时答应。 吃了烤兔rou,两个人隔着火堆,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赵岳依旧打了两只兔子烤了做早点。吃完,两人上路,纪春琳一路上都在考虑,是先去找保里召集人手帮自己寻找失物,还是和赵岳去钱家找工作。自己离开了一天一夜,马匹和银子有没有被别人捡走,不得而知;万一被人发现强盗的尸体,牵连到赵岳就不好了,他救了自己一命,无论如何也不能害他坐牢。另一方面,若保里对自己的来历产生怀疑,上报官府,闹到邺城那就糟了。 纪春琳决定,先去钱家看看,如果他们肯收留,她就不召集人手去找银子和马匹,只当是破财免灾了。 中午时分两人来到洛崇镇。来之前,赵岳已经打听清楚钱铁柱家的位置,直接带纪春琳找过去。 钱府的前门不大,乌瓦白墙,看着十分齐整,两个家丁懒散地坐在门前的长凳上正聊天,赵岳过去说明来意。两个家丁看着纪春琳直摇头,赵岳做揖打拱,又拿出钱袋往两个人的手里塞了点东西,一个家丁方才站起来向纪春琳招手:“是你想到我家做丫环么?” 那样厌恶的表情,让纪春琳真想一走了之,可赵岳好心帮忙,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驳他这个面子,纪春琳只好走过去,低声说道:“是。” “你等着,我进去问问,内宅里需不需要人手。”家丁说完,又向赵岳说:“我家老爷出门去了,过几天回,你要想拜师学艺,过几天再来。” 赵岳道:“在下的事不急,麻烦小哥进去问问看,内宅里需不需要人手,我这妹子虽然人长得不好看,却极能干,什么都做得来。” 纪春琳感激地暗暗向他点点头。 家丁答应一声进去了,过了一会跑出来,笑道:“算你运气好,我家小姐正准备出嫁,差几个粗使丫环,你跟我进来吧。” 找工作的事就这样轻易地解决了,真出乎纪春琳的意料。长这么大,她从来没侍候过别人,以前的日子虽艰难,还是小红帮着料理,现在去给别人做丫头,纪春琳万分踌躇。 “怎么了?”赵岳看她犹豫着不肯进去,问。 纪春琳抬头看着他,勉强一笑,以前那么艰难,她都撑过来了,现在只是做零工,又不是卖身,有什么可怕的。“多谢赵公子相助,此大恩大德,春琳一定会找机会报答。”纪春琳说。
赵岳笑道:“没什么,你将来别怪我就成。”后半句话他含在喉间没说出口,摆摆手,示意纪春琳赶紧跟家丁进去。 纪春琳跟着家丁顺小径走到一个月亮门,家丁向门里等着的一个妇人道:“钱大娘,这便是我说的那个找事做的女子。” 那妇人四十来岁,长得有些富态,满脑袋珠花,深蓝色绸缎衣裳,身上的打扮比吴瑞家的富贵多了。“好,我知道了。”她堆着满脸笑纹向纪春琳道:“纪姑娘,你洗个澡,换件干净衣裳去见我家小姐。” “我的行李半路被抢走了,没有可替换的衣服。”纪春琳实话实说。 “没关系,我都准备好了,你和我来,就是了。”钱大娘走着,往内院走。 纪春琳感觉有些怪,又说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跟着她进去。 院子里种满树木,虽烈日当空,行走在树荫下,并不觉十分炎热。沿路没看到一个丫环婆子之类的下人,两个人一直走到偏房。钱大娘揎开帘子请纪春琳进去,空气里弥漫着淡雅的香气,房正中放了一个大桶,桶内热气腾腾。 “我还有事,这是换洗的衣服,你洗完换好,就在这个房里等我,我处理完事情就过来。”钱大娘说着,将衣服放下,出去了。 纪春琳拿起凳上的衣服,柔软华丽的面料怎么看都不象是给粗使丫环准备的。也许这家小姐要嫁入的是十分讲规矩的豪门,所以粗使丫环也要这么体面地打扮?她放下衣服,打量四周。墙上挂着的画,即使象纪春琳这样完全不懂水墨画的人,也瞧得出画功非凡。墙边放着一只鹤形铜炉,满屋的香气就是从那飘出来的。 这间屋子给人的感觉就是招待贵宾用的,和‘粗使丫环’这四个字完全不搭边。 纪春琳走到水桶边,撩起水,洗了一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