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分道扬镳
纪春琳扶着小红坐下，拿了手帕帮她擦泪，问道：“他是谁？” 小红别过脸，恨恨地说道：“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哭成这样!”纪春琳毫不客气地揭穿她。 听了这话，小红抢过纪春琳手里的手帕，伏在桌子上，哭得更大声。 纪春琳不是有意伤她，只是这事就象一个毒瘤，得切开了把里面的脓水挤干净，若怕痛不敢下手，这事永远解决不了。见她哭得伤心，纪春琳也不急着劝她，轻轻地抚着她的头，等她哭的声音渐渐变小，方才问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能说给我听听吗？” 小红深吸了一口气，坐直身子，哽咽地说道：“没什么。” 虽然罗满福今天被自己劝走了，他明天一定还会来，这事不问清楚，拖下去总还是个麻烦，纪春琳便自己猜测道：“我虽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若不是过不下去，他亦不会出此下策…” 这句话顿时又将小红的眼泪勾出来，恨恨地打断纪春琳的话道：“什么过不下去!若真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他要卖我，我也是不怨的。” 啊？!纪春琳一怔，没想到实情会和自己的想像存在着巨大的反差。 既挑开了话头，小红接下去说道：“当时日子虽艰难，也不是完全过不下去。可是他说我哥年纪大了，该给他说个媳妇，别在他的手里断了罗家的香火。” 纪春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有说为了给儿子接媳妇，将女儿卖进青楼的，难怪小红如此怨恨。 纪春琳正叹息小红身世可怜，就听到旁边另有哭声，抬头一瞧，婵娟哽咽地说道：“小红姐，原来你和我一样可怜，若不是姑娘相救，只怕这时候我已在湖里喂鱼了。” 小红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个时候插话是什么意思!比可怜，抢风头么？ 纪春琳伸手将小红乱发捋顺，道：“你回房休息一下，这事交给我好了，明天等他来了，我和他说。” 小红擦干眼泪，摇摇头，道：“我不累，jiejie。” 这一闹，纪春琳也不好意思去马市了，四个人在家里无事可做，无聊地面面相觑。 “要不，姑娘去把果商老张的帐结了吧。”小姜提议说。 纪春琳怔了一下，仔细一回想，果然还欠老张一点钱，金额虽不多，借这个理由出去走走，免得坐在家里象傻瓜一样。她站起身，小红突然问道：“jiejie，这个店还继续开下去吗？” 听小红这样问，纪春琳不禁打量四周，想当初，自己满怀憧憬与豪情搬进来，立誓要以此为根据地，建立自己的事业，没想到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落得如此收场。实在出乎纪春琳的意料，更让她想不明白的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纪春琳长叹一声往外走，小红看着她的背影，好想拦住她，劝她，别闹，和秦晏说几句软话，进王府过太平日子不好吗？想归想，她知道纪春琳的脾气，始终不敢说出口。 小姜跟了纪春琳出去，院子里只剩下小红和婵娟两人。小红看看周围，没什么要做的事，上楼进房躺着去了。 婵娟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空空荡荡的院子，愤怒一点点升腾。她谦卑，是想融入她们，大家做好姐妹，没想到她们根本瞧不起她，将她孤立一旁。特别是小红，不过就是个青楼丫头，拽什么拽! 想到小红，婵娟一屁股坐到石凳上，紧紧地皱起眉。她就想不明白了，秦晏接小红去，两个人肯定有话说。虽然秦晏一直陪在安王身边主持求雨祭，婵娟相信，秦晏一定会另外派人接触小红。可自己昨天紧紧地盯着她，连出恭也和她一起，却始终没看到安王府的人来找小红。 回想当时的情景，小红的表情一直很轻松愉悦，她始终盯着祭台，就象她真的是去看热闹一样。想想也是，秦晏始终陪着安王殿下，哪有空和她说话。如果他们要谈的事很机密，秦晏也许不放心交给其它人，所以小红去只是表明愿意合作，等秦晏闲下来，肯定会另外找机会和她详谈，自己只要继续盯着她，最终一定能抓到她的把柄。婵娟想着，捏紧了拳头，她一定要抓到小红的把柄，将此时受到的鄙视全部回报回去。 纪春琳带着小姜将自己欠帐一一清还，然后去了布庄，按自己的身材预定了几件男装。之所以没有替小红准备，是因为她认为，罗满福当初的做法虽然过分，可瞧他今天的言语表情，是真的后悔，小红跟他回去远比跟着自己前途未知地流浪强。 订好了取衣服的时间，纪春琳又去采购了一些外出游行的必备品，这都是昨天罗满福告诉她的，相对于当初替龚文彰准备的行装，今天买的东西更专业一些。 “姑娘，什么时候走？”小姜拎着东西，幽幽地问。 “处理完小红那事，就走。”纪春琳说。反正总是要走，早走比晚走强，谁知道秦晏那个没事做的闲人，又会想什么心思折腾她。 小姜点点头，放慢脚步，落到了后面。纪春琳当初将她带离暖香阁，她怕被人追踪到家的位置才不能回去，没想到纪春琳误打误撞搭上朱厚燮。虽然纪春琳留下对她更有利，可是一来纪春琳对她有恩，二来她着实羡慕纪春琳的洒脱，她期望看到纪春琳按自己的意愿自由地生活，所以她不能向任何人揭发，阻止纪春琳离开。 小姜的反应明摆着是不愿和自己一起离开，虽然纪春琳不要求小姜哭着喊着要跟随自己，可小姜这种态度还是出乎她的意料。沉默了一会，纪春琳也放慢了脚步，和她并行，道：“我会留些钱给你，我走之后，你拿着钱躲起来，免得王府的人拿你出气。” 小姜垂着眉说：“多谢姑娘。”声音透着一些伤感。 纪春琳边走边看她，这小丫头的身上始终透着一种和她年纪不相符的寂落，可惜自己能力有限，无法帮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