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逗你玩
龚文彰原本在院子里看书，听到外面有人说话，抬头，就看见纪春琳站在林家的轿子旁边，和轿中人说话，他连忙迎出来。 林金植看到龚文彰迎出来，笑着下轿，吩咐家人先回去，自己和龚文彰一起走进院。 纪春琳觉得没意思，跟在后面，进了院便往屋里走。 “纪姑娘!”林金植叫道：“刚才那件事不如当着文彰的面谈？我想，他也应该有兴趣。” 纪春琳慢慢地转过身，死死地盯着林金植，他想对龚文彰说什么？是自己将艳情文当礼物送给他，要他贿赂考官的事，还是自己卖《三国演义》给他的事？如果是后者当然没什么，若是前者...纪春琳咬住唇，脚步沉重地走到桌边坐下，既然敢做，她便敢当，自己已经被林金植羞辱一上午了，也不差再让龚文彰羞辱一回。 虽然对林金植的话好奇，可纪春琳一脸戒备提防的表情，让龚文彰怀疑林金植是不是欺负她了。龚文彰向纪春琳笑道：“若是我在旁边不方便，那你们聊，我出去好了。”说完，毫不迟疑地站起身。 “没事，没什么不能让你听的话。”纪春琳一把扯住他的袖子，说道。他对她无条件的包容让她感动，索性任林金植将话摊开了说，便是龚文彰怪自己毁坏他的名声，也是应该的。 两个人，一个包容一个有持无恐，让林金植气得想吐血，他俩如此亲密无间，自己硬插在里面搅和算是什么事!好好做自己的生意算了!林金植想着，从怀里掏出《三国演义》递给龚文彰，向他道：“纪姑娘今天约我见面，说，要将这本书以一百两银子的价钱卖给我。” 龚文彰瞪起眼睛，一本书卖一百两银子!这是赤.裸.裸的敲诈。他暗暗心惊，却还是将书接过来，打开。 看了两页，龚文彰更加震惊地抬头问纪春琳道：“这是你写的？”虽然他认得这确实是纪春琳的笔迹，却没办法相信这样热血的文字出自纪春琳之手。 纪春琳老老实实回答道：“不是，我已经告诉林公子了，这是我过去从旧书摊上看到的，觉得好，便背了下来。” 龚文彰皱起眉，尽量语气平和地说道：“这书，确实不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旷世奇书，可是说它值一百两银子，是不是太高了？你有什么理由做这么做呢？” 纪春琳听了感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换任何人都会认为自己是在敲诈，只有龚文彰会好声好气地询问自己这么做的理由，如果他爱的不是春燕，而是自己，那该有多好。纪春琳深吸一口气，抑住眼泪，道：“我有个卖文的法子，若运用得当，林公子不但能赚回一百两银子，还能让书局获得巨大的声望，只是林公子不信，一直不肯给我开口的机会。” 龚文彰叹气，他知道林金植为什么不信，其实他自己也不信，不过他愿意听纪春琳的解释，看向林金植，道：“一起听听吧。” 龚文彰对此事的反应，再一次让林金植相信，龚文彰对纪春琳的迷恋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方。他无言地叹息，懒散地答道：“我追过来便是想请教纪姑娘，那个好点子到底是什么，还望纪姑娘不吝赐教。”， 既然是龚文彰的要求，纪春琳不再犹豫，道：“一本书如果卖十两银子，大家都会觉得贵，可要将它化整为零，单章销售，看的人就不会觉得贵了。” 龚文彰与林金植听了面面相觑，书又不是猪rou，怎么能切开了，一章一章地卖呢？ 纪春琳只做没看到两个人的惊讶，继续道：“前面二十章印好之前，希望书局能对它做一个强有力的宣传，让邺城达官贵人们都能知道有这样一本奇书，并以读此书为荣。” 不过是卖书，有必要搞得这么复杂么？旁听的两人继续疑惑。 纪春琳接着说道：“二十章之后的内容，每天接收预定，谁想看，谁便送银子过来，再将那一章送过去。最好在书局门前立个牌子，将每天第一个购买的买家姓名抄在上面，这样，亦可让人出于攀比心理，争先购买。” 林金植觉得，这种方式根本都不现实，更别说会争先购买了。 纪春琳一直留心林金植的表情，见他一付不屑的模样，问道：“林公子，前面二十章的内容，你都看完了，平心而论，如果每章只要一钱银子，一个月只要三两银子，你会花钱看下去吗？” 自己会花三两银子追看下来的内容吗？林金植抛开对纪春琳的讨厌，想她提出的这个问题。三两银子对他来说不过是请朋友吃顿饭的费用，不算什么，可那本书的后继发展，真的让他挂心，迫切地想知道后来会如何。 林金植点头答道：“会。可是...”他顿了顿，加重语气道：“纪姑娘，这本书你卖给我，可是要价一百两!这本书有一百二十章，相当于起码有十个人愿意为这本书花十两银子，才能够支付你的费用。若再加上印刷成本和宣传费用，可能这笔生意最终只是替你忙活了一场，我一点好处都得不到!” 其实纪春琳开价一百两，只是个吸引林金植注意的噱头，若在书局里林金植好好地听她说，她愿意和他商谈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位，可是被林金植一再羞辱后，纪春琳一文钱都不愿意让步，故做诧异地问道：“偌大的邺城，难道连一百个愿意花钱看文的人都找不出来？” 林金植冷冷答道：“纪姑娘可能忘了件事，我紫巽书局只是邺城最大的书局，却不是唯一的一家。若有其它人将此书买去，印出来低价售卖，谁还来紫巽书局买高价？” 纪春琳叹气，毕竟自己也是拿别人的书来卖，她也没脸说‘打击盗.版，人人有责’这种话。“这个问题很好解决，”纪春琳道：“紫巽书局是采用预约的方式，单章销售。而做盗.版的人就算能从那些买文的人手中买到文，也不可能采用同样的方式单章销售，只能等到收集到一定的章数结册出版，再加上印刷所需要的时间，他们永远落在紫巽书局的后面。对于那些有钱看文的人，我觉得他们会愿意花少量的钱看个痛快，而不是为了节省那么一点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小钱，苦苦坚忍。” 林金植不得不承认纪春琳说得有道理，然而做为生意人，他必须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润，故意摇头道：“纪姑娘的话虽不错，可此事的变数太多，在下难以从命。” 龚文彰拿眼睛横着林金植，这家伙口口声声说最不喜欢讨价还价，真到了讨价还价的时候，牙咬得还真紧。 纪春琳笑道：“林公子觉得不能答应，是因为怕变数太多了吗？其实我还有句话没说。” 林金植认真地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纪春琳道：“我看过的文并不只是《三国演义》这一本，等这本书完，我还会有其它的文奉上，当大家都习惯这种销售模式，书局便不需要再做任何的宣传，成本将大幅降低，而所有人提到紫巽书局，都会知道它的书最新最好，这种花钱也买不到的名声，林公子不想要么？” 林金植动心了，然而做为商人，他敏感地发现了一个问题，问道：“纪姑娘，你说你还会有其它的文奉上，请问，那些文是谁写的？”纪春琳的这个销售模式的基础是她拿出来的书一定要勾得住人，若是《三国演义》这种级别的书，当然没问题，若是纪春琳自己写的《戏花》，那就另当别论了。 纪春琳听出来林金植在担心什么，具体的内容她也不便解释，正色道：“林公子可以放心，春琳也希望长期合作下去，不会随随便便砸了自己的招牌。” 话是这个理，林金植却更加好奇，问道：“纪姑娘真的不方便透露一下，那些文是什么人写的么？”如果说一本书流落到旧书摊上，被她无意看见，这说法，林金植觉得可以接受，但纪春琳现在说的是很多书，怎么可能那么巧，那么多奇书都被她一个人看了去？ 纪春琳笑得云淡风轻，就是不开口解释。 林金植看着心头暗气，想了想，慢条斯理地说道：“纪姑娘，你说的这个法子，也不是不可行，只是你的时机...”他摇着头说：“真的没有选好。” 纪春琳一怔，不知道自己卖文和时间有什么联系。 “如今大考在即，大家都急着进京去。按纪姑娘你的方法，这本书起码要三个月后才能完结，它再好，也不会让人为它误了自己的前程，是不是？”林金植慢悠悠地将话说完。 纪春琳目瞪口呆，她从来没想到林金植说的这个问题。自己费尽心思想的这个主意居然因这个原因而不可行，实在是太打击人了。纪春琳只觉得浑身无力，软在石凳上。 小红原本在院子另一边做鞋，自从三个人开始谈话，一直竖着耳朵偷听，起初听得心花怒放，待听到林金植打击纪春琳的那段话后，暗暗着急。她瞪着龚文彰，拼命给他使眼色，见他没反应，还以为他没看到。想了想，她跑进厨房里，端着茶壶出来，装着给三个人续茶，暗暗地使劲给龚文彰使眼色，示意他帮着说两句话。 龚文彰明白小红的意思，可是一边是自己的结义兄弟，另一边是纪春琳，真不好偏向哪一边。趁林金植端茶喝水，他向纪春琳道：“大考完，大家还是要回来的，不过四五个月的时间，一会就过去了，很快的。” 纪春琳点头，黯然说道：“不错，时间过得很快，只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等。”那么最后，还是只能去变卖那几个戒指么？ 林金植放下茶杯，笑道：“我等会回去，便叫人将银子给你送来。书不错，主意更不错，收了我的钱，便不能再和别的书局谈此事，成不？” 龚文彰狠狠地瞪了林金植一眼，他不答应此事，龚文彰都不气，但他这样做，相当于是当着自己的脸，调戏纪春琳，真真可恼! 纪春琳横着林金植，居然这样调戏她，真是太可恶了! 林金植将两人的表情看到眼里，得意地扬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