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章 幸福敲门
幸福敲门 收到的是张竞骁的来信，约蔚八一出来见面！这正是她期盼了整整一个假期的！八一一边又一边地看着信，开心得要死！ …… 当18路有轨电车缓缓停在人民广场站时，在车上的蔚八一一眼就看见了等在车站的张竞骁。 第一次和男孩单独外出，蔚同学既兴奋又紧张。她不停把双手放进口袋、又拿出来相互揉搓，还时不时用嘴哈上点热气…… 张竞骁忍不住问：“你的手很冷是吗？” 蔚八一的脸霎时红了，如果摇头说手不冷，似乎就很不配合了，羞涩地点点头，这正是竞骁期待的。 他立即兴奋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付崭新的手套，递给蔚八一：“给！送给你的！也祝你生日快乐！永远温暖幸福。” 蔚八一僵在了那里，心想：“我的生日是夏天。你记的是谁的生日？今天？” 算了，不计较这么多了。生日礼物还是收下吧，谢谢。 福州路新华书店，是上海、或许是全国最大的新华书店，人头攒动，买学习资料的学生和家长、蹲在地上看书的大人孩子、还有更多的就是象张竞骁和蔚八一这样的青年学生。 张竞骁拉着蔚八一带着新手套的手，穿梭在人群里、徜徉在书海中……蔚八一觉得自己正乘着快乐的船儿，在轻风微澜的湖里荡漾，从来没有这么舒坦过…… 即便只是逛了新华书店，看了一场电影，吃了一顿小吃就各自回家了。 蔚八一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回家以后，蔚八一吃了兴奋剂一般，独自坐在马桶上唱歌、一个人开怀大笑……天从未如此蓝、水从未如此甜、饭菜从未如此香、mama从未如此和蔼可亲、生活从未如此美好！ ……开学的前一天晚上，蔚八一早早地回到学校。 鹿静已经先到了，正在上铺整理着床铺。 “八一你来了？张竞骁刚才来找过你，这个，他给你的！”鹿静说着，从上铺递下一个小木匣子来。 蔚八一惊喜地接过扁扁的木匣。但是，她觉得自己的心象是突然被针扎了一下，她猛然意识到里面是什么了，她觉得一阵晕眩，拼命摇头试图甩掉脑子里混乱的画面…… 不会！不会是梳子的！－－－－－－打开木盒子。里面，一把精致的牛角梳，这是一把蔚八一见过的梳子。 她“砰”地关闭匣盖，把“烫手”的木梳匣子扔在了床上。眼前一闪，她仿佛看见梳子从匣中跌落出来，向悬崖坠去，很深的悬崖……. 躺在宿舍的床上，听着女孩子们熟睡中香甜的呼吸音。 随着年龄增长，蔚八一胡乱的思维和记忆渐渐少了。但是今天，蔚八一翻来覆去、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些不由自主冒出来的、残破而混乱的记忆片断，那些片断渐渐清晰起来，居然可以逐渐连接起来……一段……又一段……那个长得和张竞骁一模一样的男孩叫石头，和鹿静容貌相似的女孩叫小月…… 蔚八一看见自己孤独地站在通往“仙居堂”小库房的路上，呆呆地看着石头和小月的背影；她看见小库房里石头和小月的卿卿我我；她看见自己站在悬崖边高声朗诵“往生咒”；她看见石头和小月快乐地哄着女儿；她还看见小月趴在石头尸体上悲痛欲绝的地哭嚎…… 她其实很明白张竞骁为什么会喜欢鹿静，他们原先就是一对！是幸福甜蜜的一对！而自己是那个偷窥的第三者，今生居然还是想做第三者！蔚八一感到奇怪：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挖鹿静的墙角来争取“爱情”…… 第二天就是开学的日子，同学们陆续回学校了，校园里热闹了起来。天刚蒙蒙亮，张竞骁就来叫蔚八一。 帅气的张竞骁在宿舍楼下门口等着，见蔚八一下来，立即兴奋地迎上去：“那个梳子你喜欢吗？是我伯伯从重庆带回来的，外贸商店里买的，出口的。” 蔚八一一时语塞。她望着张竞骁英俊的脸庞、真诚而透亮的眼睛、明亮而清朗的微笑，不禁心酸。她当然是喜欢张竞骁的，她希望今生今世这个百年前曾让自己心动的男孩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楼下，来往的学生越来越多，外地学生已提前返校了，上海学生也陆续拖着行李归队。 “出去走走吧。”竞骁说。 两个年轻人出了校门，顶着寒风、缓缓地沿漕宝路向桂林路走去。 “对面冶金专科也开学了，他们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一帮恶狼，你要当心，不要理睬他们。”张竞骁悄悄地握着蔚八一的手，半开玩笑地说，似乎怕对面学校的男生来抢人。 “你喜欢过鹿静，对吗？”蔚八一沉默了很久，忍不住问了一句。 张竞骁一愣，没想到蔚八一会问这个。他不想说好听的花言巧语来骗女孩子：“也许吧。鹿静是个让男孩愿意接近的女生。我可能对她有过好感，但是我知道我现在喜欢的是你。我只喜欢你！” 蔚八一强忍着眼泪：“如果哪天你喜欢别人了，一定要早点告诉我！” 张竞骁拼命摇着头：“不会的！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他捧着八一被泪水打湿的脸，心疼万分！“八一，你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吗？” 由于时间还早，桂林路上的人并不多，偶尔有赶早上班的青年和中年人、晨练的老年人……蔚八一抛开这一切，紧紧地搂住竞骁，“呜呜－－－！”地哭了起来。 “八一，你到底怎么了？别吓唬我好不好？！”竞骁被吓傻了，抱着八一，想推开也不是、任由八一抱着哭也不是……慌张地应对着来往的众目好奇的睽睽…… 八一哭够了，“没什么，我只是太喜欢你了！算了，不去想别的了，爱了就爱了吧！”她指着竞骁的鼻子说：“听着，上辈子你没看上我，但是这辈子我不会放过你，你是我的！知道吗？我要让你爱我，只爱我！” 竞骁幸福地搂着八一：“什么上辈子？上辈子我一定是没遇见你。否则一定为你神魂颠倒，嘿嘿！” 两人逛了一大圈，从柳州路往回走，路过一个僻静的小弄堂。 竞骁拖着八一进了弄堂口，把八一推到靠墙站着，双手按住八一的双肩：“听着，八一，不要怀疑我。我以前一直不喜欢爱出风头又咋呼的女生，但是你是那么坦诚、那么善良、那么好。我考虑了很久才下决心和你在一起的。你要相信我，你摸摸这里，是guntang的！” 竞骁把八一冰冷的双手拉进自己的滑雪衫里，掀起绒线衫和棉毛衫，把两双手都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弄堂里，八一端详着这张她认为是世界上最英俊的面容，英俊得让她不好意思再多看，只好低下头，再低下一些。 竞骁腾出一只手，抬起八一的脸，轻轻吻了一下，说：“走，不早了，回学校去吧。” 八一觉得自己的心在颤抖，麻酥酥的，从竞骁怀里抽出的温暖的双手竞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竞骁拉着八一，一路小跑起来，八一觉得自己好像在江郎山的山间随着清风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