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私拘鬼混

    章妈双手捧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深深吸了口气，说：“我家小姐，呃，先夫人娘家姓秦，秦家有三个少爷，小姐是唯一的女孩，也是最小的，所以从小受到哥哥们的庇佑，比较娇惯任性。她17岁那年，不知怎地，看上了小门小户汤家的这个男孩，也就是现在的汤老爷，死活要嫁给他。老爷夫人都拿她没办法，只好顺从了她。不过汤家姑爷好像并不喜欢我家小姐。只是因为那年雨灾，汤家小酱菜店的酱全出蛆了，眼看就要破产了，为了得到秦家的资助，才娶的我家小姐。听说，姑爷喜欢上别家的女孩了，所以，即使小姐生了小少爷以后，姑爷对小姐也还是很不好。唉－－－！我家小姐真是命苦，每日里苦等着姑爷回家，姑爷回来了又不理睬她……”

    小萍点点头：“那先夫人是怎么去世的呢？”

    章妈继续道：“小姐为了讨好姑爷，叫娘家的两个舅爷不断借钱给姑爷，还帮着姑爷做买卖。但是姑爷生意忙了，买卖大了，越发不把小姐放在眼里，常常语言刻薄我家小姐，对小少爷也少有关怀，小姐整日郁郁寡欢，脾气愈发古怪了，每次和姑爷争吵以后，就寻死要活、胡乱吃药，后来就神志不清了，没两年就被折磨得没了人形，有一次糊里糊涂喝了老爷给的药以后，就、就没了。……反正，我们小姐是活活被逼疯，然后气死的！”

    “老爷给的药？！你是说老爷？……先夫人的魂魄和你说过些什么吗？她不肯离开，到底是为了什么？”小萍问。

    章妈抹着眼泪，抽泣道：“没、我没说是老爷怎么着，或许不管老爷什么事。我家小姐只是想守着小少爷和姑爷，她的魂魄也不曾做过什么的，奴婢知道，新夫人你不是一般的人，你若是有什么法术，也千万不要加害她！我求求你了！……”

    小萍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出了大门，她便向九九家飞奔而去。她知道，秦氏的魂魄很快就会寻来，送她上路，这是最好的机会！

    ……深夜，汤家大门洞开，客厅里烛光摇曳、香案、法器等陈设一一到位，九九和小萍俩坐在已经布置完毕的客厅里。

    九九穿着巫医黑色小袄，梳着发髻，显得素净、精干。她忍不住四下里打量着汤家，十分安静，竟没有一个仆佣走动。

    小萍道：“你放心，他们都睡了。我在他们茶水里下了药，不到天亮醒不过来呢。”

    九九有点犹豫：“难道真的不等汤老板回来商量了，就先动手吗？”

    小萍镇定：“即便他回来怪罪我，也是一定要这么做的！”

    说完，二人见时辰已到，便盘腿坐定，四目紧闭，点烛燃香、舞动“招魂蟠”、摇响“招魂铃”，静等先夫人亡灵到来。

    那秦氏的魂魄晃晃悠悠、沿着米粒和“接引符”的指引，缓缓进了大门，情不自禁顺着香烛和铜铃声响来到客厅，疑惑地站在客厅门口，徘徊不前。只见那秦氏虽然脸色惨白、头发凌乱、神情凝滞，但细看却也身形姣好、眉目清秀、并不丑陋。

    九九和小萍手持捆鬼绳，毫不费力就把那秦氏的魂魄绑得结结实实。

    小萍心中直打鼓：她生前竟是个美人，还生了儿子，汤友清还不喜欢她？我相貌粗笨，又有残疾，如何能和她相比？

    挣扎着的秦氏魂魄愤然道：“我又不曾害过人，你们为何绑我？”

    九九盘腿端坐，缓缓道：“人有人的住所，鬼有鬼的去处，即便你没有害人，你也不该再流连于此，我们只是好心想替你超度，打发你去该去的地方！”

    秦氏：“我不走！我哪里也不去！我放心不下我的儿子，我要陪护在他身边。”

    小萍道：“荒唐！哪有死了还不肯撒手的？子豪少爷一看就是体虚不足的，原本好好的底子，硬是被你寒阴之气侵蚀进了骨子，长此下去，性命也难保！我既然嫁到了汤家，身为汤家主妇，必然会善待老爷的骨rou，老爷是子豪的亲爹，还有章妈在，交给我们，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秦氏冷笑着摇摇头：“不是不放心你们，只是那汤友清实在是狼心狗肺之人！他根本不会善待儿子的！另外，即便不是为了孩子，我也不会走的！是汤友清害死我的！我死的冤枉，若不报此仇，我背负冤屈，如何走得了？！”

    九九反问道：“这十年来，你在暗处、他在明处，你要报仇，岂不是易如反掌？为何迟迟不动手？若是他真的害了你，你早该拉他一同去阎罗殿受审了！”

    秦氏慌乱，结结巴巴辩解：“我，我念及夫妻情份，实在不忍下手，只好苦等，等他百年之后，一起赶赴黄泉……”

    小萍再也无法忍受秦氏的一派胡言，怒气冲冲对秦氏吼道：“哼！老爷或许真有他的错，他不喜欢你，为了钱娶了你，又对你薄情寡义。但是，害死你的却是你自己！你心高气傲、专横跋扈，受不了委屈，是自己逼死了自己！不是吗？还想诬陷老爷？！说什么为了报仇？分明是你贪婪无状、贪恋人间，嫉妒成性！死了还想霸占着老爷！否则，你怎么会在我和老爷的新婚之夜出来吓唬我？！”

    秦氏也被激怒了，她大声狂叫：“对！我就是贪恋人间，我就是舍不得他！那又怎么样？！要说我嫉妒？我才不会嫉妒你这瘸子、丑八怪呢！他根本就不会喜欢你，他连碰都不会碰你！我看你有什么好日子过？我不走！我……”

    小萍不等秦氏说完，早就收紧捆鬼绳索，一把将那秦氏按入“收鬼坛”中，盖上泥封、贴上符咒，任凭秦氏在坛中挣扎……小萍狠狠地念了几句咒，不一会，坛子里就安静了下来。

    “既然她不愿意走，我看，叫来黑白无常也无用，若是明日阳光好，正午日头下开坛、给她点了化魂水、就地打散了算了！让她永世不得超生，也免去轮回之苦！”小萍气急败坏道。

    九九瞪大双眼：“小萍姐你疯了吗？！私自拘鬼本身就有违禁条，即使拘了恶鬼，就该即可发送，你竟想打散魂魄？这个我可没法帮你……”

    小萍依旧怒气难消：“那你说该怎样？让她出来诅咒我、害我？”

    “等到汤老板回来再处置吧。汤老板对她薄情，原是对不住她的，让他们夫妻相见，汤友清对她有所交待，也好开释她、让她坦然上路。”九九道。

    小萍嘟起嘴：“哼！就你心慈手软、充当好人！那好吧……你替我看管好她，等友清回来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