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妇人之仁

    不大的江山县城早就被廿八都得案子搅得沸沸扬扬，九九很快就知道是自己家里出事了。她悄悄来到县衙门口，混在人群中观看和旁听了一部分审判经过。

    弟媳妇的死去，以及死去的原因都让她震惊！县衙的审理散了，九九心思重重、忧心忡忡、步伐沉重地回到了小客栈。

    “mama，mama，你总算回来了！你饿了吧？”火娃听见开门声，急切地迎了出来。

    水妮一直是个聪明、可爱的女孩，她看得出九九有心思，便乖巧地上去拉住九九的手：“九mama，快坐下吧。”

    九九拖着疲惫的脚步走进屋子，一屁股坐下，一言不发倒了杯水喝。

    小萍过来轻声说：“我刚才出去给孩子们买了一些吃的，他们都吃过了，还剩下几个烧卖，你要不要吃一点？”

    九九摇摇头：“我不饿，你吃吧！我累了……”

    小萍关切道：“九师妹，我出去的时候听见外面议论……”

    九九立即用手势打断她：“我知道，我知道了……”

    正在此时，敲门声响起，小萍问了声：“谁呀？”便起身去开门。

    进来的是个落腮胡子的中年男子，九九一看，立即站起身来，说：“啊！汤老板来了，快请坐吧。”

    汤老板全名叫汤友清，因为有一脸乌青的大胡子，所以看上去年龄大一些，其实他也只有三十出头，中等身高，不胖不瘦，穿着体面的深蓝色绸子长衫，佩带着简单却精致的玉佩，显得非常很精干而低调。

    汤友清问九九：“听我店里的伙计说，你中午来找过我？”

    九九点点头：“伙计说你去了清胡镇了，我以为你今天回不来了。”

    小萍一听，他二人“你”“我”相称呼，知道是老熟人，便带着两个孩子到隔壁房间去了。

    汤友清笑了：“我一到家，就听说你来过了，你是稀客呀！请都请不来你呢。所以我一回来就来找你了，你来找我，是不是想在江山县城找房子了呀？”

    九九低下了头，微微地点了一下，小声说道：“去找你，自然是为了找房子的。”

    汤友清把自己的凳子往九九身边挪了挪，道：“其实，我倒是希望你找我有别的事情。既然是在江山找房子，那还不简单！你想买房还是租房？又想再县城开药铺吧？原先回春堂的铺面怎么样？……现在你家里人多了，如果你想要楼下是铺面，楼上住家的房子也有……”

    九九紧皱双眉，打断了滔滔不绝的汤友清：“汤老板，其实，嗯……我现在又不想留在江山了，我想回廿八都了。”

    汤老板惊讶不已：“你们不是昨天晚上才离开廿八都得吗？怎么还没一天就改主意了？！留在县城多好啊！我还能帮你！再说……”

    九九又一次打断了他，无限忧伤地说：“昨天和今天白天，我家里出事了！”

    汤老板刚刚回到县城，他瞪大眼睛：“啊？出了什么事？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九九悲哀地说：“廿八都的德春堂房子昨天着火了，烧了就烧了。最让我受不了的是我弟媳妇被人杀了！”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汤老板险些笑出声来，但他看见九九很难过的样子，便强忍住了，问：“弟媳妇被杀了？就是那刘延之的媳妇吧？去年，你叫我把送给你爹的老宅子从他手里再买了回来，后来你新德春堂重新开张的时候，他们俩抱着孩子来捣乱的，是吧？我看是活该！你有什么好难过的？”

    九九的泪眼婆娑道：“说起来她是替我去死的。那个杀手是京城陈俊杰的老婆派来的，她以为陈俊杰会带我回京城，想杀掉我。所以，我觉得对不起他们。”

    汤老板安慰道：“这怎么能怪你呢？他们落到这个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

    九九哭着摇摇头：“算了，不说了。我想还是回廿八都吧！”

    汤老板叹了口气：“那好吧！听你的。你刚才说德春堂被烧了，要不要帮你再在廿八都找个铺面？”

    九九用手撑着头，摆摆手：“算了，暂时不需要，我先回去看看再说。谢谢你！”

    汤老板看着九九，迟疑了一下，说：“好吧！有需要别忘了来找我，我随时效劳！还有，你自己注意身体，别想得太多了。那我先回去了！”

    ……

    刘延之住在离县衙不远的一家简易的小旅店里住宿，他在破旧得小房间里，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睛盯着发霉的天花板，想着心事、发呆。

    想着、想着，他居然笑了，必定是想到了纵火一事有了替罪羊。杀老婆的凶手也找到了，县老爷也好、州府老爷也好，必定会替自己作主的.

    刘延之起身，跻着鞋子、往县衙走去。县衙早已关门，他在四周徘徊了几圈，最后只得找县衙的门子搭话。

    “请问这位老爷，今天下午开堂审的那个在廿八都杀人的犯人，可关在里面。”刘延之腆着脸，带着笑问。

    看门的门子板着脸答道：“嗯，在里面！关在西角门外的南监里。你有何事？”

    刘延之慌忙摇头：“没、没事！不会逃走了吧？”

    门子满脸不悦：“怎么可能？！明天就押解去杭州府了，这种杀人重犯，今晚是严加看管的。”

    刘延之笑了：“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想问一下，明天我要不要也去杭州啊？……奥，我是被杀的人的丈夫，他烧的药铺，也是我的。”

    门子无限同情地看着刘延之，说：“县老爷没说叫你去，你就不用去了，快回家去吧。”

    刘延之不解：“那，那我的冤屈……”

    门子说：“今天你不是在案情状子上划押、按手印了吗？上面都写清楚了。犯人也招供了，你放心回去吧！”

    刘延之还是不明白，他问：“那我该问谁要银子呢？”

    门子疑惑：“银子？什么银子？”

    刘延之大声说：“他烧了我的铺子，杀了我的老婆，总该赔我些银子吧？！”他一边说，一边笑了……马奎承认铺子是他烧的，少说该赔600两！虽说房子是租的，但是药材、还有租金损失，自己好歹能拿到100两吧？老婆被杀了，值多少呢？500两吧，不！得要800两！还有个在吃奶的孩子呢，不该多要一点？……刘延之美美地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