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新婚大喜
大太太的屋里，太太和老爷也无法入眠。在短暂的惊喜以后，老夫妻不得不考虑九九的未来。如果当初没有领来延儿，现在也该考虑替九九招赘一个女婿的时候了，但既然有了义子，大太太觉得还是把九九嫁出去比较好。 太太和老爷躺在雕花大床上商议着，太太说：“前些日子已替延儿向镇上钱庄章老板家提亲了，虽说还没定日子，但也是早晚的事，现在九九回来了，总得先把jiejie嫁出去，再给弟弟娶媳妇吧！” 老爷说：“别一回来就提嫁出去的事，让九九在家多待些时日！” 太太不满：“我也希望她多待些时日，只是延儿和章家也要多等些时日，那章家的闺女还比延儿大一岁呢，只怕人家不高兴了！” 老爷不耐烦：“要嫁也要找个好人家！明天再说吧，睡了。” 后来的几天刘老爷家一直很热闹。 左邻右舍得乡亲纷纷来看望九九，啧啧称赞九九的漂亮和端庄，还会讲一些九九小时候的趣事，多数的人和事情，九九都不记得了。九九喜欢这样陪七大姑、八大姨坐着，听她们说自己的事情，了解自己的过去，她心中慢慢描绘出一个大户人家、衣食无忧、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形象－－－－这就是儿时的自己！而现在的自己竟羡慕起儿时的自己来！ 对于大太太来说，给已经十六、七岁的九九找个好婆家成为了刘家最重要的事情了。 大太太想在自己娘家找个适龄的男孩，可是廿八都大户人家的男孩十六、七岁之前早就定了亲的，大太太只能悄悄托了许多人，到处打听。恨不得昭告天下：刘家大小姐要找婆家了！ 九九在家养尊处优、无所事事地待了几个月，天气渐渐冷了！九九也觉得闲得发腻了！她想姐妹们、想仙居堂了，但是她一想到小月和石头，心又凉了。－－－－－－－哎！不去想了！ 中秋节的时候九九和姨太太们去水星庙看了场戏。 九九喜欢去镇子上自家的药铺，药铺前些年也改名字为“德春堂”了，和杭州城里的店用同样的字号。药铺里有股熟悉的药香味，就像石头家药铺的味道！而自家的“德春堂”是三层楼五开间的，规模要大得多。九九心想：爹爹要是能将药铺给了自己就好了，能和自己的男人像小凤夫妇那样经营药铺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快过年了，这是回家的第一个春节，家里的许多规矩、礼节让九九感到不胜其烦。 九九从药铺回来，看见刚从杭州城赶回来的老家奴刘胜在和老爷、太太商议杭州药铺的事情，于是好奇地停下脚步，假装在天井里看下人挂灯笼，把老爷他们说的偷听了个大概。 书房里，老爷、太太着急地问刘胜：“那家人你可见到了？” 刘胜说：“凶悍得厉害！……尸首我是看见了的，枯槁得很！一看就是久病不治、命数已尽的。可是那家人无赖得很，先是要五十两银子，我答应了。又改口要一百两，最后竟要到五百两！……” 大太太：“五百两？！疯了吗？竟是什么人值五百俩？” 刘胜：“他们先是要德春堂管事的出来抵命，看见衙门来抓了个小伙计走，又闹着要查封咱们药铺，尸首在药铺前放了几天，不肯罢休！……..还好衙门里的银票是送了进去，查封药铺是断不会的，但小伙计是要在牢里关些日子。” 老爷：“那小伙计是哪里人？过年去他家里送些银两。” 刘胜：“已经关照过掌柜了，只是那小伙计冤枉的很，一口咬定是按照方子给配的药，绝不会错的！可是丧家端着药渣滓来，衙门验看了，确有两味是错的。一时谁能说的清楚呢！是丧家自己换得药也未可知，只是没人相信他们会害死自己的爹！……..最后还是衙门出面，二百两银子，那家人抬走了尸首……” 老爷：“能平息了就好，总不过是花些银子了事。” 大太太：“快过年了遇到这事情晦气得很，若是没有银子断然是平息不了的！” 九九心里暗想：若是没有这许多银子，也不至于被人冤枉、惹上这么多麻烦！看来开药铺也不是便宜的营生，师父一生行善，却连死在谁手里都不知道……. 因为要过年了，老爷太太没再提起这件事，一家人热热闹闹，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转眼大年初五，一早接了财神。 中午，大太太欢天喜地地回到家里，和刘老爷戚戚啜啜地在房里说了半天，然后俩人笑眯眯地走出来，招呼九九和延儿吃饭了。 九九不怎么喜欢延儿，延儿似乎也不愿意和九九亲近，每次延儿从文昌阁念书回来，总是弄出很大动静，下人们端水的、送茶的、接书本的、脱外衣的……忙成一团！延儿的学业也实在不长进，连个秀才也没考出来。 餐桌上，大太太大声说给全家人听：“下午有媒人来给咱们九九提亲呢！” 延儿冷冷地接了句：“总算有人肯娶一个巫婆了！”立即被大太太在头上敲了两筷子。 姨太太们说了些奉承的话，“我们九九这么聪明漂亮，自然是被好人家看上啰！”之类。 九九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嫁到什么人家，只是知道自己在这个家待不长了，心中一阵酸楚。可又觉得大太太为了把自己嫁出去也是费了不少心，这也并不是自己真正的家，自己也该离开了！ 下午媒婆如期而至，和大太太的客堂里高谈阔论了好一阵子，为刘家描绘出一个美妙无比的九九的未来生活！刘家姨太太和下人都关心地在附近偷听着、打探着。只有九九象是与此事不相干的！ 媒婆走后，大太太立即叫来九九，本是想听听九九的意思，可是大太太还没开口，九九看见大太太一脸兴奋的样子，知道大太太是满意对方的，于是就说：“娘你别说什么了，我不想知道男家是什么样的人，人家愿意娶我这样一个人已经很不易了，我嫁了就是了！早点嫁过去，弟弟也好早点娶媳妇！” 大太太愣住了，觉得九九似乎不太高兴，在说气话。实事上对方真的是家好人家！ 晚上老爷回来，大太太着急地向刘老爷汇报了媒婆所说的一切： 男家姓陈，家境殷实，只有一个独子少爷。陈家的老爷原是在杭州府里做官的，只因三年前病逝了，陈家少爷守孝三年，所以一直没有婚配，今年已经十八了，陈家太太也是大户人家出生、通情达理，陈家的百亩良田在兰溪一带是最好的地。那陈少爷又聪明又英俊，又肯读书，十四岁就考了秀才，有他爹生前的故友帮衬，陈少爷将来必是要做官的！九九若是嫁过去，以后陈家诺大的家业也就是她的了……. 老爷问：“九九是什么个意思？” “九九当然愿意啰！”大太太说完又后悔了，她不知道九九的真实想法。其实九九自己也不知道！ 几日后媒婆来听回音，又过了几天来交换生辰八字帖。 九九的婚期定了下来！－－－－－－二月二十二日！ 聘礼自然是很体面的，但是，刘家的嫁妆几乎是在炫耀！ 一个月的时间里，整个刘家基本上只忙乎一件事情－－－－－－给九九置办嫁妆！做衣裳、打首饰、扯丝棉、缝被子、打家具……江山这地方老村子有百年的老樟木，刘老爷竟花大价钱买了这么一棵“树精”，给九九打了独板的樟木箱十八个，且每个箱子都装满了绫罗绸缎、被毯枕席、四季衣物、金银首饰、翡翠珍珠……还陪了好些人参鹿茸之类。 九九给自己的亲娘上了坟，告诉娘自己要嫁到兰溪去了。又去文昌阁转了一圈。刘家给九九新买了陪嫁小丫头，小丫头十四岁，长得秀气又机灵，居然也叫小月，九九当即给改了名，叫“小兰”！ 九九冷眼给延儿相了面，掐算了八字，心里暗暗担忧，这个男孩天资不足，也不勤奋，若不学好必是逼死爹娘、败尽家业的逆子！九九不便对爹娘多说，只是希望延儿本本分分做人就好！ 二月二十二，大喜的日子！ 迎亲的队伍是提前一天到的，在廿八都住了一晚，刘家门上挂着大猪腿、张灯结彩地热闹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