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碎之地
2017年4月某日，入夜时分。 一半光明，一半黑暗，这就是罗河市最简单的写照。市中心虽然不是灯火通明，但好歹还是有些散发着温暖光芒的路灯、广告灯箱的。而市区北侧靠近北山的“富人区”，除了偶尔可见的火光和零零散散的手电光，竟再难以找到一丝光亮！ 是什么把一座城市分成了两半？又是什么让北区陷入了无尽黑暗？ 是裂缝，一条撕裂了城市的大裂缝！这道深不见底的裂缝，不仅分裂了北区，也分裂了东区。只不过罗河市的东区供电并未切断，唯独住着达官贵人的北侧富人区失去了电力供应。 然而，如果仅仅是一道分割了城市的大裂缝也就罢了，可在其深处却好像还隐藏着一股未知的威胁！ 当飘荡着飞灰的天空、崩裂的街道、歪斜的路灯柱子、倒塌的楼房，以及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与焦糊味融合在一起后，便构成了一幅死寂而又凄美的末世画卷！ 与此同时，罗河市北区某条还算宽敞的街道上，一个身背双肩包，手持一把工字気步枪的年轻人，正慢慢从一片阴影中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大学刚毕业的谢子轩已经整整一天没吃到像样的东西了，所以此刻他打算为自己和同伴打几只乌鸦祭祭五脏庙。 然而，一块该死的玻璃打破了他的计划。 嘎吱……谢子轩低头看了眼脚下的破玻璃渣子，只能悻悻地低声骂了两个字——该死！ 呱……呱……几只停在路灯与路边的乌鸦，一边怪叫着一边拍打着翅膀慢悠悠的飞走了。那扰乱宁静的叫声，仿佛是在嘲笑呆立于街道上的两个年轻人。 “哈哈，子轩，你又把咱们的晚餐吓跑了。”说话的，是谢子轩身后不远处的另一个同龄青年。 “闭嘴！” “要我说咱俩赶紧找个小超市搜刮些吃喝得了。等你打到鸟估计咱们连拔毛的力气都没有了。”身穿绿灰色冲锋衣，手持一根自制钢管短矛的年轻人吐槽道。 “那……好吧。”谢子轩抬头望了望布满阴云的天空、破损不堪的高楼大厦，还有越飞越远的乌鸦，眼中充满了遗憾之色。 “这就对了嘛，我记得前面那条街左转好像有个什么便民超市。咱俩得趁着天还没完全黑过去碰碰运气。不然大晚上没有路灯照明，光用手电筒总让我瘆得慌。”年轻人指着面前不远处的断裂街道说道。 “启彬，我想……政府应该正在组织救援吧？”谢子轩有些彷徨的问道。 “救援？哈哈，你可别逗了。这都多少天了？五天？六天？不对，已经一个星期了。咱们又没被埋在废墟底下，要是真有救援早就来了。我说你可别惦记这个了，赶紧找些吃喝才是正经。另外，我跟你说啊，能喝的水可就剩下最后半瓶了。”眼圈有些发黑的陈启彬先是无奈地笑了笑，又拍着单肩包说道。 “是你太悲观了。一个拥有十几亿人口的泱泱大国，怎么可能说瘫痪就瘫痪？当年汶川地震不比现在惨多了？后来一样重建了。”相对比较乐观的谢子轩并不认同陈的观点。他掀开兜帽，露出一头细碎的短发，以及一张拥有健康小麦色的消瘦脸庞。 “地震？这可不是简单的地震吧。前几天手机还没断网时，我可从朋友圈里看了不少视频、图片。大家都说这是米国佬造的孽！”陈启彬用力捏了捏手中那把由匕首和钢管组成的短矛，脸上满是愤怒的表情。 “那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流星雨吗？和美国人有什么关系？”谢子轩不大相信的问道。 “流星雨？你呀，还是太天真。”陈启彬一边嘲笑着同伴，一边助跑起来。接着，就见他几步超越了谢子轩，冲到断路旁边，并纵身一跃跨过了那条宽达两米多的“小”裂缝！ “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现在琢磨这个都没什么意义了。”谢子轩没有像同伴那样直接跳过断路，而是沿着裂缝走了一小段，这才找到一个相对窄些的位置跳了过去。 “话说，这条街还真是静得有些可怕。咱俩走了有十分钟吧？”陈启彬似乎是嗅到了一股怪异的味道，不由得他扭头左右看了看。可惜除了一栋栋落满灰尘的倒塌楼房，与碎成饼干状的路面外，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北区本就是新开发的富人区，楼虽然都销售一空了，但实际上入住率却低的可怜。诶？不对啊，你自己不就是住别墅区的么？连这都不知道？”谢子轩好奇的反问道。 “咳，我家那别墅买了倒是有一年多，可实际上我也是最近毕业后才住进去的。以前上学那阵儿我为了上钻，天天待在寝室里玩撸啊撸，哪儿有心思管什么鸟入住率？”陈启彬对自己早已荒废的学业完全没觉得羞耻，反倒认为玩游戏打到什么钻石级才更值得炫耀。 对这个游戏迷谢子轩也是有些无语。虽然他同样喜欢玩MOBA类游戏，奈何自己连学费都还欠着学校几万块钱，哪儿有闲钱买电脑玩游戏？他现在身上穿的兜帽衫与名牌皮夹克还是临时向陈启彬借来的。想当初，如果不是校长看他父母双亡太过可怜，恐怕早就被扫地出门了吧。 接下来的一段路两个人都很沉默，不光是因为他们之间本就没有多少共同语言，更多的是对灾难前那些平静生活的回忆。 “从这条街向左转？”谢子轩打破了令人发寒的沉默，指着十字路口问道。 “恩，我记得转过去就到了，希望那里没有被人洗劫一空吧。”陈启彬再次握紧了手中的短矛，仿佛回忆起什么不愉快的经历。 “放心吧，就算有人咱们也能用枪把他们吓跑的。”拿着更“先进”武器的谢子轩加快脚步，走到了同伴身前。 “你可别逗了，那把破气枪打鸟还凑合，打人？还是算了吧。”陈启彬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说道。 “好歹可以吓唬人……”转过街角的谢子轩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连退了三四步！并在惊慌之下把身后的陈启彬撞倒了！ 谢陈二人万万没想到，只是拐过一个街角，竟看到了一地尸骸！一地焦黑的尸骸，一地成群结队的焦黑尸骸！ 这些尸骸都是人类的，因为衣物、毛发全部被焚毁，所以只能从身高体型上来判断的大致年龄与性别。他们有的倒在地上缩成一团，有的跪在马路中央做仰天嘶吼状，甚至还有直接将自己的脑袋撞碎在店铺墙上以求早死！ 只不过，这一切都像是一副描绘炼狱的油画般，定格在灾难爆发时的那一刻…… 看着那些如同从地狱恶鬼般的焦黑枯骨，谢子轩只觉得从一股寒意自脚尖直达头顶！极致的死亡联想彻底震慑了他的心灵，令其再也无法挪动半步。 而这股强烈的恐惧感亦令血管急剧收缩，并让两名年轻人的脸色变得比纸片还要惨白！ 刺鼻的硫磺味混合着脂肪与血rou燃烧后产生的诡异味道，终于把谢子轩从恐惧漩涡中拉了出来，但也因此将其推入了呕吐的深渊。 “哇……”年轻人再也忍受不出胃部的翻滚，将中午吃的，但却尚未完全消化的风干肠全吐了出来！ 陈启彬呢？他没有吐，但这不代表他的忍耐力强，而是因为这货早已经双眼翻白倒在地上，吓昏过去了。 无论是呕吐不已的谢子轩，还是昏倒在地的陈启彬，此时此刻全都被那些蜂拥在超市门口的焦黑尸骸，勾起了几天前的可怕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