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
临近傍晚，燥热的空气变得凉爽起来。金橘色的阳光柔柔地给青砖素瓦镀上了一层薄边。热闹了一天的街道也渐渐安静了下来。人们形色匆匆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丝毫没有注意到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一个略显慌张的少女。少女一袭青衣，样式简单，但料子却比一般人家用的衣料要好，许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婢女。 青衣少女似在寻找什么，一路上四处张望，走走停停，秀气的眉皱着，焦急而有些慌乱。 终于，在看到一个大门上方的牌匾时，少女眼中一亮，就有喜色涌到脸上。 少女压下过快的心跳，伸手拉住门上的门环，就要敲门。但她把手刚放到门环上，就如同受了惊吓一样突然撒开手。 原来是那门环突然热了起来，烫到了手。少女原本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来的，此时竟然被烫手的门环吓了一跳。 “许是白天日头太足，才把这铜门环晒的如此热。”少女如是安慰自己。 于是少女改用手拍门。但说来也怪，那铜门环烫的让人不敢拿在手中，但这门本身却是十分温凉。丝丝凉气倒让人感到很舒服。 少女敲了敲门却无人答应，心中有些失望，也有些说不出的庆幸。刚想转身离开，却又怕回去不好向主子交代。咬着唇思索一下就打算直接推门而入。虽然可能有些唐突失礼，但碍于主子的吩咐也不得不这么做了。少女打定主意，刚伸手欲推，耳边却突然响起一道低沉嘶哑的声音： “不必进来了。叫你家主子亲自过来才有诚意。回吧。” 少女吃了一惊，急忙向四周看去，却发现身边别说可疑的人了，此时的街上已经连一个人都没有了。少女一时慌了手脚，竟然头也不回的跑了。 “又不是亲自上门吗？这些人把咱们舍得阁当成了什么。”花月有些不满。但抬眼瞧了一眼曼娘，见后者依旧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在看书，花月又嘟囔着：“老板都不在乎，我在这儿介意个什么劲儿。”磨蹭了一下就准备到后院给那些个稀奇古怪的花草浇水。 “赏月的事准备好了？”曼娘忽然对着书开口问道。 “都准备好了。老板也参加吗？”花月满怀期待地问道。 “自然。” 花月得了曼娘的话，笑眯眯地走了，到后院去浇水了。后院中一些有了灵智的花木见她这幅样子，不禁都窃窃私语：这丫头，是捡到金子了吗？笑得这么呆。 花月自然是听到了这些声音，露出了一诺式的笑容，道：“话说太多，小心风大闪了你们的枝枝叶叶，到时候本姑娘可没耐心收拾。” 别看花月在曼娘一诺等人面前是一副乖乖女的样子，但在外人面前，她还是不惮于展现她的精明和威胁性。 众花木齐齐打了个冷颤，响起了枝叶摩擦的簌簌声。暗自后悔，差点忘了这位是十足的乌鸦嘴，她一出口，坏事就一定会应验。它们可不想折枝断叶。上次人木①不知怎么得罪了她，原本可以由自己自由控制的发笑时间，硬是在她说了一句“既然你这么爱笑那就和蝈蝈比一下谁叫的时间长好了”后，足足笑了一上午。说来也怪，原本这里极少会有蝈蝈。但那天不知怎地，后院门口忽然来了一个摆摊卖蝈蝈的老头。几十只蝈蝈被关在一个个青竹皮编的笼子里。老头抓的那些蝈蝈一个劲儿地扯着嗓子叫着。蝈蝈的叫声本来是十分好听的，但这可苦了人木。那蝈蝈一叫，它就不知怎地想笑。那几十只蝈蝈此起彼伏地叫了整整一个上午，人木就苦哈哈地笑了一个上午。笑道最后，那人木累得都哭了。哭丧着脸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那扭曲的表情让众花木历历在目。 众花木在花月的语言威胁下乖乖地闭了嘴。花月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这才对嘛。花花草草是不会说话的。” 厅中的一诺听到花月刚才和那些花木说的话，心中好笑，问道： “花月这样，主人您就不管管？” 曼娘自是知道一诺并不是在责怪自己放纵花月，于是只是道： “她要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力量，就必须要多练习。” 言下之意，就是她很赞成花月用自家的东西练手。在舍得阁中练手，即使出现大问题，也能及时的解决；况且平时多加练习，在关键时刻就不会出错。 “还是每天只有一次有效吗？”曼娘问道。 “据我观察，每天最多只有一次。但有时候连一次都没有。” “看来，还是强求不得啊。” “您后悔把她留在阁中了？” “后悔？”曼娘轻笑道：“你该知道，我从不后悔。如果她真的没有用，那我就会放弃她。要知道，舍得阁中，不留废物。” “是，一诺谨记。” 几日后 太阳刚刚升起，花月便早早的梳洗完毕，准备开门迎客。 “怎么今儿这么积极？” 曼娘的声音突然响起，却没有如之前一样吓到花月。 花月笑道：“我昨儿得了一个梦。梦见一只金翅凤凰从雨中飞来，飞进了咱们店里。想必今天会有一桩大买卖。” 曼娘没有多言，又躺在贵妃榻上合了眼歇着。一诺熟练地把搭在椅背上的绒毯轻轻地盖在曼娘身上。然后又走到一旁的燕头案前坐下，静静的埋头整理账本。莫离蜷成一团，窝在一诺脚边的一个蒲团上呼呼大睡。厨房传来阵阵夹着药香的菜香。院中传来麻衣舞刀划破空气的声音。眼前这一幕花月早已习惯。但每次看到，心中都会升起一股暖意。仿佛他们才是自己应该朝夕相对的家人。 花月眼巴巴的候着一上午，却未等到她认为该来的人。快到午时，店里的客人也都走光了。眼见着云越来越厚，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死不了于是招呼众人吃饭。 莫离被一诺从脚边踹开，像个球一样迷迷糊糊地一路滚到旧梦津边才堪堪停住。一诺那一脚似是力道不大，并没有让莫离疼的呲牙咧嘴地醒过来。莫离张大嘴巴惬意地打了个哈欠，习惯性的伸了个懒腰。但在前爪触到冰冷的池沿时猛地打了个哆嗦，醒了。在看见眼前的水池立刻炸了毛。原本眯缝着的猫眼瞪得大大的，碧色的猫眼中燃烧着怒火。吼道： “丫的是谁踹的这一脚？想淹死爷吗！” 睁大了眼睛扫去，却发现众人正忙着端菜上菜，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它。莫离顿时备受打击；难道我的存在感这么弱吗？怎么一个两个都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 莫离小小地抑郁了一会儿。但在闻到鱼味儿后又立刻打起了精神，轻轻跳到了桌上，慢慢的踱到死不了身边，盯着正在上菜的死不了的手。死不了被莫离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暗自腹议：最近我好像没有招惹到这个小祖宗啊？难道是因为我连续两顿做了同样的鱼？可也不对呀，要是它不满意，一定会当时就立刻发作，怎么会拖到现在？ “喂，老头儿” 正在苦苦思索的死不了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但在看见眼前是一张猫脸时更是打了个冷颤。 “把手伸出来。” “内个……我手上端着菜，不方便。就不用看了吧。“ “嗯？” 死不了立马身上一僵，忙说：“是我，真是我，不是他。”莫离见他如此反应依旧不依不饶，非要看他的手不可。死不了不依，左躲右闪。莫离急了，亮出尖尖的指甲，把爪子狠狠地在死不了身上拍了一下，死不了“哎呦”一声松开了手，掌心浮现一个“活”字。老头见势不好，撒腿欲跑。莫离哪里肯让，一个飞身就扑上了他的头。莫离的整个身子把他的脸包得严严实实，叫道： “叫你这个老东西害人，小爷我今天非要好好收拾你一顿。” 莫离嘴上说着，爪子也没闲着，左挠右抓： “活不成！小爷今天就让你真的活不成！”一人一猫顿时扭作一团。 “活不成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做，莫离怎么那么大火气？”不明所以的花月忙里偷闲问道。 “呵……它啊，死也不会承认是把刚才被踹的火气撒在活不成身上。”一诺夹着菜，笑的人畜无害。 作为看到一诺踢了莫离一脚全过程的目击者，麻衣淡定地夹菜。她什么都没看到。真的，她才没有看到是一诺踢的那一脚。 云越来越厚，开始下起了雨。雨水落下，顿时燥热的空气就凉爽了不少。一边吃饭，一边听雨，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伴着一声声人的惨叫和猫的咆哮声，众人愉快的吃完了午饭。活不成顶着一脸的血痕收拾桌子，莫离则在一旁心满意足的舔着爪子。后者还抽空对活不成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条醉香楼的糖醋鱼。” 见雨越下越大，花月便起身关门。眼见门就要关上，忽然听到有道急切的声音传来： “且慢。” ========================================================================= ①人木：传说中异木名。枝上生物如人头，能笑。唐·段成式《酉阳杂俎·物异》：“人木：大食西南二千里有国，山谷间树枝上化生人首，如花，不解语，人借问，笑而已，频笑辄落。” 这点击率、推荐、留言神马的都太惨淡了，某逆感到未来一片渺茫啊。。。给我点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