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君司宸 之 长不大的小孩
总算搞定这个番外，我亲耐滴十七叔啊…… ＝＝ ＝＝ 君司宸不知道那一夜是怎样过去的。 他的意识，到青黛驾着飞艇，将浑身浴血、怀抱着青梵的丈夫，还有罪魁祸首的“红蝎”带出一片火海为止。 看到青黛和稳立如山的君司寞时候，君司宸终于支持不住地昏了过去。 他并不知道，事情没有到此为止。他也不知道，最困难的时刻还没有完全渡过，最危急的事件，也没有真正发生。 那个时候他只是单纯地想，有他们在，一切……都不需要担心了。 ※ 青梵被送进了君家属下最好的医院。 肋骨四根骨折，脏器受到巨力撞击有严重破损出血，但是心肺奇迹般没有受伤——这是他能够支撑到君司寞赶到的最关键因素。 所以他的伤，对于三十世纪的医学来说并非最为严重。 虽然年纪较小，需要慎重对待，但在君家属下这样的医院，绝对有足够的把握将他救治完全。 但，问题在于他喝下的那盘浓汤。 ※ 这是联盟政府明文禁令的研究，但事实上，政府本身也在暗地进行这项“科研项目”。 追求不老不死，似乎是人类永远无法改变的本能。 违禁的药物，抗ATXB-42生长素，目的在于改变身体激素等内分泌调控系统，还有神经元深处对于生长发育意识的“分辨和判断”。 私下进行的研究，至今没有达到人类实体试验的阶段；被用来试验的各种动物类实体，除了少部分在施用后十分钟内立即死亡，大部分表现为内分泌紊乱导致的非正常生长。 其中寿命最长的一例是一只普通实验白鼠，在“疯长”八个月到达狮子大小时候猝死。 还有一部分实验白鼠，确实停止了生长发育的进程，但均在施用药物的三个月内死于各种不特定的器官功能衰竭。 “红蝎”在食物中投入了这项不知来路渠道、且性质完全不稳定不成熟的药品，用意可想而知。而拥有一对深谋远虑的父母的青梵，通过饮食或是其他方式，在体内积蓄下的某些物质，像是跟这种药品起了意想不到的反应。 对于很多“将整个生命投入科学研究的人”而言，这是百年不遇的机会。 而且，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也没有所谓道德、法律的界限。 一切，都在君家和联盟政府的默许下开始脱轨。 ※ 但是在青黛毁掉大半个医院，将唯一的儿子从一群疯狂的“科学家”手中夺出那一刻之前，这件事情，君司宸并不知道。 因为从昏睡中醒来、睁开眼睛第一刻开始，他就必须全身心投入因为“红蝎”和这场绑架导致君家的无数麻烦的解决当中去。 而且，他确实不知道怎么去面对青梵，面对君司寞，面对青黛。 能够借着工作逃离片刻，也是好的。 君司宸只有十四岁，虽然他知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但是内心强烈的罪恶感的驱使下，他还是下意识地选择了暂时的逃避。 后来君司宸知道，这是自己一生之中，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 “我不会放过任何伤害我儿子的人！” “我不会放过任何纵容别人伤害我儿子的人！” “我不会允许任何借着帮助的名义伤害我儿子的行为！” “我不会允许我的儿子，被任何人当成无知无觉的研究对象！” “我会让你们——所有参与此事、或者知晓而纵容的人，付出代价！” “我会让你们记住，这个世界上到底什么人不可以招惹，什么事情不可以去做！” 站在被巨型激光导弹炸成碎片的医院废墟之上，怀抱着独生子，黛黎丝·梵恩一句一句，掷地有声。 ※ 君司宸只是定定看向站在青黛身边的君司寞。 他希望看到那双永远温和相对的双眼。 无论内中是失望还是绝望。 但，什么都没有。 君司寞的目光中，什么都没有。 只有无尽的深沉的幽黑。 “君家抚养了我，教会我许多生存的手段；我也救过君家的人，尽过身为君家人还有影部成员的义务。” “因为婚姻家庭的事情，我威胁过君家；而通过这一次青梵的事情，君家也惩罚了我。” “我和君家之间，已经两清了。” “从现在起，我们与君家，再无关连！” ※ “五哥！” 你终于要抛弃我了吗？ 话到嘴边，却无力去讲。 君司寞回转过目光。 “十七，虽然我必须离开君家，但是你这个弟弟，我还是会认的。” “整个这件事情里面，只有你……没有任何过错。” 君司寞温和地微笑一下，随即抬头，直直逼视君家真正的最高权力执掌者君承乾。 “君承乾，我不会放过任何伤害我妻儿的人！” “你最好祈祷，自己马上就能够死去！” “至少，我还是尊敬死人的！” 话音方落，悬停在废墟上空的巨大飞船收起自动梯。 每个人都认得，那艘飞船，是艾梅阿特·梵恩为自己量身打造的空中实验基地。 ※ 从那一日开始。 两年内，包括联盟政府所属的军用卫星，整个联盟共有四十九颗卫星被“绑架”或者直接破坏。侵入主控程序，修改指挥命令，改变运行轨道，最后使卫星完全脱离原主控制而为“绑架者”所用，或者干脆要么撞向陨石要么彼此相撞成无数碎片。 这一切全部是一个女人完成。 每一次的最后，都留下自己的大名：黛黎丝·梵恩。 但是，除了这个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名字，没有任何人抓得住她真正破坏卫星的证据。 更没有人能够真正了解她完成从破译密码到修改程序到绑架卫星这样“浩大工程”的手段。 同时，无论官方还是私人，各种针对“永生药品”的研究，统统因为资料的被盗取或是彻底报废而全部停摆下来。 贼心不死的研究者，无一例外地遭到各种“意外灾祸”，不是莫明其妙失掉了记忆，就是在罕见的交通事故中变成彻底的植物人。 被激怒的骄傲的联盟政府一度对黛黎丝·梵恩发出通缉令，但是发出后的半个小时，便即因为各种民间的、学术界的、甚至还有部分政府机构部门的强烈反对而撤回。 而君家在医疗界的一切生存之路，也在这两年被彻底堵死。 首先是参与两年前事情的专业医生，确实属于真正精英的人，除了遭遇意外灾祸的，接二连三在其熟悉的领域内犯下无可原谅的重大事故。或者锒铛入狱，或者身败名裂。 然后是君家属下的医院。除了较为偏远的星球，银河系尤其是太阳系以内，一切大型医院都因为各种问题：或是医师医疗水平问题，或是纯粹的经营管理问题纷纷易手——君家虽然明知道最后接手的人是谁，但是同样没有人抓得住那个人的把柄。 接着，矛头从医疗界转向更深更远的地方。 一封封揭露君家勾结其他大家，垄断市场不法犯禁的信件送到了联盟检署，在艾梅阿特博士得意门生、联盟副主席安卢的主持领导下，开始了政府针对六大世家的大规模治理行动。证据的完美提供，让即使盘根错节数个世纪，在联盟根深蒂固的六大世家也无法不为之震惊而恐惧。 君承乾终于抵抗不住压力，从长老会退出。君流风则被他的“风liu”所累，利用男色赚取商业机密的事情彻底曝光，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面子”或者“为人”的问题。 两年有余的洗牌，从联盟政府到包括君家在内的六大世家，彻底改变了样貌。 而君司宸，毫无疑问成为了君家在这场巨大风波过后最大的赢家。 ※ 但是，君司宸并不快乐和满足。 或者说，只要一想到被君司寞夫妇带走的青梵，他就彻底失去了快乐或满足的心情。 两年前的那场绑架，在青梵身上造成的伤害是寻常人绝难想象的。 因为自幼跟随着科学家的父母还有被真正称为“祖父”的艾梅阿特·梵恩，青梵与其他的孩子并不相同，准确地说，是巨大的不同。 他的身体内部，早已被细心周到而精善生物与化学的父母以及祖父施以了各种保护措施。 从血液内细胞对各种毒素的抵抗与综合能力，到通过某些特定药物改变了部分骨骼的组成基质，加上君司寞那些看似并不经意、事实上却是异常精细严格而富于科学性的体质训练，青梵无疑是“联盟内受到了最完美保护的小孩”。 而君司寞，更将自己在生物电场和精神力控制方面研究的成果，第一个用在了儿子的身上。 ※ 利用最亲密的血缘联系，君司寞和艾梅阿特共同设计制造的精密感应仪器，可以在恒星星系范围内搜索并精确捕捉到父子二人极端相近的生物电磁波。 但是，由于技术的限制，感应仪对生物电磁波的捕捉，电磁波骤然爆发时刻点的强度要求达到一个非常高的程度。从精神力量的人为控制还有人体生物电场的研究现状来看，这种强电场的骤然爆发，只可能出现在人体因为遭受无法承受的痛苦而做出本能的自我保护的情况。换句话说，只有遭受到超过人体承受极限的痛苦和伤害，感应仪才能在瞬间捕捉超高强度和频率的生物电磁波。 这是君司寞之所以设计这种感应仪的根本原因。 青梵进入学院、开始上学之前，体内被植入了这种青黛戏称为“父子心连心”的感应仪。 君司寞没有向儿子详细解释体内的感应仪的具体原理，只是告诉青梵，如果真的遇到危险，在确实支撑不下去的时候自己一定能够找到他并救出他。 但无论是君司寞，艾梅阿特，还是青黛，在设计制造这种感应仪的时候，事实上没有人希望它会真有一天起到作用。 然而很多时候，人的愿望和现实往往相左。 危机降临的时刻，青梵有意无意间激怒“红蝎”的行为，对方的暴力终于使得君司寞的感应仪捕捉到了透过各种屏蔽、来自儿子的紧急求救信号。 ※ 在给青梵植入感应仪微型芯片的时候，君司寞也许想象过这件感应仪发挥作用的情景。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甚至不到两个月。 同样的，君司寞也没有预见到五岁的儿子会喝下超过实验定量二十五倍浓度、总数量达到几乎能够直接致死程度的抗ATXB-42生长素。 他唯一能够庆幸的是，因为自己各种预防措施，青梵终于能够从死神那里逃过一条小命。 但生命暂时无碍的青梵，却因为体内各种药物、元素的综合反应，表现出一种令人恐怖的生长停滞的效果。 ※ 花费两年多一点的时间清除了一切医疗技术手段以外的障碍，艾梅阿特和青黛终于能够将全部的力量都用到青梵被药物改变的体质的修复工作上。 然而，进展很慢……甚至可以说，几乎完全没有进展。 除了智力正常发育之外完全停止生长，青梵身体的一切机能，被停滞在了五岁。 如果在青梵十八岁之前，或者精确地说是个人正常的生长发育到来之前还没有找到改变体质现状、解决生长停滞的方法，青梵将会成为真正“长不大的小孩”。 从君司寞那里得到这个确切的消息，是那场绑架之后的第三年，君司宸十七岁的时候。 而亲眼确实地见到这种严重而可怕的后果，则是在那场绑架之后的第七年，君司宸二十一岁的生日。 ※ 二十一岁的君司宸，是整个地球国家联盟最富盛名的青年。 不仅因为年纪轻轻便成为联盟六大世家之一君家的家主，重要的是心计、能力、手段还有为人处世的成熟圆润程度，都足以让任何一个真正有眼识也有实力的人深深敬佩乃至臣服。 自十四岁开始一步步将君家权力真正握到手里，七年时间，君司宸已经从最初相对单纯的英明果决和雷厉风行，到达一种轻重随心、收放自如的程度。 万事皆在掌握，不让任何事情脱离自己的设计轨道——这是那一场风暴之后，君司宸最强烈的愿望。 也是最坚定的目标和前进动力。 君司宸二十一岁的时候，联盟所在首都希尔的君家大宅，已经完全是君十七一人的天下。 自从君司宸接掌君家实权，五年来从未有人能够真正违抗君家家主的心意，更不用说在希尔城群玉山庄的君家大宅范围之内发生任何“撒野放肆”的行为。 所以收到大宅管家里尔·君的紧急通报，报告大宅的主控电脑瞬间失控，君司宸是有些抑制不住的惊讶。 随即是异常的紧张和严肃。 唤过自己的随身电脑“尤利西斯”，君司宸走出颐情居，严阵以待。 ※ “青梵？！” 君司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六七岁大小模样的孩子，是真实年龄已经到达十二岁的青梵。 笑嘻嘻万事无忧的样子，跟记忆当中刚刚进入学院的孩子完全没有两样。 “两个老头子总算找出来一点方法，终于答应我一个人出来玩啦！” “还有青黛那个女人，要甩掉她简直比毁掉两个太阳系还麻烦！” “十七叔，我驾驶了艾梅阿特老爹的宝贝——‘魔星号’来！” “十七叔，是我啊——宙斯珀·梵恩，青梵！” “十七叔……？” 十七叔。 不是十七哥哥。 君司宸甩一甩头，一把将迟疑地收敛了笑容、退后一步歪着头打量自己的孩子紧紧搂到怀里。 “你回来了，青梵……” ※ “老爹很好，老头子也很好，青黛那个女人也很好。” “总算从今往后不需要再绑着实验室到处跑，我已经是好到不能再好。” “十七叔放心啦！艾梅阿特老爹说啦，只要不出太大意外，留给我长身体的时间还是够的。” “虽然妈咪是比较不同意，不过连老头子都说我差不多是可以一个人出来认识世界、好好‘闯荡闯荡’的时候了，所以我就偷了老爹的‘魔星号’……” “偷？” 青梵猛然按住嘴巴，一双圆滚滚眼珠子骨碌碌乱转。 “五哥青黛还有艾梅阿特都不知道你出来？” “你是瞒着他们一个人偷溜的？” “青梵？” “十七哥哥……” 记忆中一模一样又甜又软的撒娇声音，君司宸心中骤然一痛，随即一片柔软。 “告诉我，青梵，你的身体真的没有问题。” “我保证！” ※ “里尔，主控电脑还没有修复吗？影部的反应真是越来越慢了。” “十七少爷，宙斯珀少爷的侵入程序实在有点奇怪……影部现在正在加紧修复工程。” “青梵的程序本身没有附带任何恶意攻击，如果是别人的话会怎样……让他们自己想想后果！” 君司宸随手拎起外套。 “车子准备好了？” “是，十七少爷！”里尔赶上一步，“不过少爷，您还没有说要到哪里去。如果有老爷他们问起来……里尔该怎么说？” 君司宸回头，微微一笑。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你看着办。” “另外，在我回来的时候主控电脑依然不能修复的话，我会把主控电脑连同影部一齐换个彻底！” ※ “还是这样方便啊！有十七哥哥在就不要担心通行问题了！” 星际旅行中，青梵不止一次地发出这样的感叹。 毕竟，看起来连太空飞船cao控台的高度都不及的“小孩子”，实在不具备独自一人进行星际旅行的能力。 不过，就算明知道青梵是在“利用”自己，君司宸也只甘之如饴。 君司宸深知旅行的乐趣：各个宇宙中无数的星球每一颗都具备仅属于自己的特色，那些看起来遥不可及的星星不同的魅力——这种星际旅行的快乐，只有八岁那一年从卡特雷恩返回地球的时候，君司寞带领自己真正感受过一次。 从母星地球出发，将太阳系内所有住人星球一个一个地玩过来，青梵似乎要将多少年被“囚禁”而积聚起来的能量，全部发挥出来。 而君司宸，决意助他一臂之力。 一路蹦蹦跳跳、无忧无虑的青梵，身后君司宸宽纵地微笑——看似与七年前联盟学院外林荫道上同样的放纵，但是这一次，漫不经心间君司宸早已策划安排好一切。 ※ 十七叔。 十七哥哥。 叔叔。 哥哥。 在青梵的头脑里，辈份似乎依然混乱。 君司宸却能分辨其中细微的差别。 因为那场绑架危难，更因为那场危难之后的一系列事情，君司寞决意和君家断绝关系。 所以青梵不再姓“君”，他拥有来自于艾梅阿特·梵恩、摩根司密·梵恩以及黛黎丝·梵恩三人的姓氏——梵恩。 青梵，他的名字是宙斯珀·梵恩，他与联盟六大世家的君家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君司寞同样说明，他永远承认“君司宸”这个弟弟。 “十七哥哥”，这个称呼对于君司宸而言意味着无数的懊悔和痛苦。而青梵在君家大宅里那一声“十七叔”，却是最符合两人真实血缘关系、但又因为那种陌生而遥远的距离最难被君司宸接受的称呼。 但就在星际旅行间，青梵很快喊出了第三种称呼：“司宸哥哥”、“宸哥哥”。 相比与“哥哥”，能够直呼自己名字“司宸”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在尊卑规矩森严的君家大部分人都只能按照排行称呼彼此，身为家主君司宸的名字更是不能轻易被喊出口。便是曾经长老会的那些“祖父们”，最多不过叫自己一声“十七”。 司宸哥哥，君司宸很快接受了这种亲昵又甜蜜的称呼。 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给予别人直呼自己名字的特权。 ※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有了第一次便很容易有第二次。 有了君司宸无条件的纵容和全程陪伴，青梵愉快地进行着他的星际旅行计划。 兼容了艾梅阿特、摩根司密还有黛黎丝在科学研究领域各方面长才的青梵，对于到达的任何一颗星球，都能够快速精确地掌握这些“可爱天体”的个性，并对之进行从科学研究到经济情况到政府管理全方位立体化的分析。 当然，这些分析的绝大部分，事实上都是由艾梅阿特“魔星号”上的超级主脑——路西菲尔完成的。 不过，也许是受到了他那位七年前第一次绑架联盟军事卫星后便即对此“上瘾”的母亲影响，青梵对于各种“人造星星”，表现出的兴趣远比那些天然星球来的巨大。 君司宸很容易便发现：不像母亲喜欢将星星占为己有的过程，青梵更喜欢的是把这些星星的信息化为己有。 然后，漫不经心地，或者说是全无自觉地，建立起属于他自己的信息王国。 接下来，利用这大量信息中具有商业意义的部分，建立起在他绝对影响力之下的商业运营体系。 看到百生馆、三味斋、道魔居等等企业在青梵的调度下一个个冲到了行业的领跑位置，君司宸不得不承认，这或许便是所谓的天性——因为借着陪伴青梵各处旅行的机会，君司宸同样将君家在商场上的触手，伸向并覆盖自己所到达过的每一颗住人星球。 ※ 君司宸知道，青梵何以对金钱执着。 艾梅阿特的实验、君司寞还有青黛的研究，最关键的是青梵始终无法完全解决的生长停滞问题，一切都需要大量的金钱。 不接受来自君家任何没有真正诚心的“歉意”——君司宸知道这种骄傲和执着。 但是越来越紧迫的时间，却让他的心一天比一天抽得更紧。 只能利用药物一次次刺激肌体的生长发育，但始终没有……决定性的突破。 而那些刺激生长的药物，终于在青梵十五岁的时候开始明显地失去效用；这个时候青梵的生理状态，相当于十岁孩子的状况。 整天笑脸迎人、看起来万事无忧的青梵，似乎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游戏玩乐、捉弄他人并顺便赚钱上面。但是君司宸明白，对于自身情况的了解和忧虑的深刻，甚至到达了他那顶顶精明细致的父亲也无法完全体会的程度。 君司宸痛恨自己的无能。 所以对青梵的一切，除了全然的纵容和全力的支持，他没有其他的选择。 ※ 人类，永远也没法办法和时间抗衡。 青梵二十岁生日，艾梅阿特和黛黎丝进行了最后一次努力。 肌体生理状况固定在十六七岁，介于少年和成人之间，是男子正当发育成熟的阶段，但对于青梵而言，已经没有了“长大”的可能。 如果有，那个表示可能概率的分子为一的分数，分母趋近于无穷大。 ※ 君司宸是从君司寞那里获得这个具体的讯息。 一张只印了一个“5”字的请柬，大大方方地出现在影部总部的机要密函中。 当月的五日、下午五点，君司宸独自一人准时到达达妲尼恩侯爵夫人的“六月息”餐厅的五号包厢。 君司寞正在端起侯爵夫人送上来的第一杯茶。 “五……摩根司密博士。” “我说过，我永远认你这个弟弟，十七。” “五哥！” “坐吧。叫你来只有一件事情——关于青梵那孩子。” 凝视君司寞片刻，君司宸眼神中露出绝望。 “虽然……我知道你的心思，但只有这一件事情我不能答允你。” “十七，因为受到了伤害就可以肆意妄为的这种想法，不是我教导过你的理性逻辑思维。” “和我，还有青黛一起，好好照看那个孩子吧——他能够从此平平安安活下去，已经是我们最大的幸福。” “还有……不要宠坏青梵，十七，不管是出于歉疚、出于补偿，或者出于其他原因。” “不健康的肌体和不健全的人格，相较起来，后者远比前者可怕得多。” ※ 说完该说的话，君司寞静静地离开。 留下君司宸一个人，在寂静无人的包厢里独自坐了很久。 决定，或许很久之前便已经做下。 也许是在那些星际旅程上。 也许是在那片废墟火海前。 也许是在那丛花影扶疏下。 也许……是在当年抱起小小婴儿，感受到另一份血脉强烈冲击的一瞬间。 ——这是我这一生，再不能放开的、最重要的人。 宙斯珀·梵恩，青梵。 ※ 五哥。 唯一的亲人。 真正的哥哥。 现在的君司宸再不是从前。 二十年的努力，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自保，并保护我重要的人。 保护我重要的人。 保护我爱的人。 这一次，我会真正履行我的承诺—— ※ 在三十四岁的这一年，君司宸第一次明确地将承诺给了君司寞，给了青黛，给了艾梅阿特；同时也第一次点醒了那个打着嬉闹可爱的幌子，到处招摇撞骗的“长不大的小孩”。 打破了君司宸自己多年来始终坚持不说明的原则。 原因是联盟六大世家之一林氏的“鬼才”林无水，利用第六代超级人工智能体“常非”作为主脑，林氏寰宇公司研发的大型拟真游戏——《寻》，这个虚拟的第二世界，出现了纵横联盟二十年的“天才”君司宸都没有想到的状况。 已经二十年了……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危机。 君司宸微笑。 ※ 再次看一眼窗外明朗的星空，确认与林无水约定的时间。 是时候了。 君司宸微笑着躺进《寻》的特级游戏仓。 新的寻世界，新的旅程，新的冒险。 还有新的情感。 一切的一切，都等待着我们去发掘，去分享，去感受，去体验。 青梵，你知不知道，我是真的迫不及待了呢…… 番外《君司宸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