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故事从很久以前说起

    “月怎么样了？”

    回过身看见半倚在走廊栏杆上的修伊司，青梵顿时微笑起来。“好像是被我吓到了……有时候月的死脑筋真是让人生气。”

    “他只是关心你罢了，梵。”

    “是关心我们两个好不好？”假装埋怨一句，青梵很自然地牵住修伊司的衣袖往竹之间里去。

    进入房间释放结界似乎已经成为习惯了呢！修伊司微微笑着看青梵将整个身体窝进房间里面最大的一张单人沙发，一边再次仔细检查了空间的保密性。“火戎草已经拿到，你通知匠之侨了吗？”

    “风灵已经放出去了。NPC行动起来不会太慢，顶多两天就到这边。”从宠物篮里将猫儿大小的白虎拖出来抱在手上，青梵将鼻子埋在rou球柔软的皮毛里，“收集齐备的材料，炼制起来却一定要他加进一点什么东西，才好让‘龙吟’顺利升级。我只希望那个老头这次不要狮子大开口……好不容易赚到的钱，坚决不让人白白挖了去！”

    修伊司微微一笑，伸手揉揉少年的头发，“蓝宝石级的魔核随手送人不见你心疼，这些钱却要斤斤计较了？”

    “主意是我出的，所以蓝蓝答应所有的收益都先分我们一成；月和黛西炼的那些药，材料不算，借了宣武的场子，还有波赛冬娜那边也得给一部分，七折八扣下来其实能赚的也不太多，只是占了一个数量的便宜——好在以后都有千金堂给我们代劳，专利一块勉强可以让日子过得舒服。”

    “我查了团队帐目，三天下来净收入四十万多金币，这个数目已经很不小了，青梵。”身为队长，修伊司当然可以随时查看小队的各项情况包括帐目问题。他并非爱财之人，但也绝不会有视钱财如粪土的做作，只是和青梵相识结伴之后他已经习惯了由这个不时财迷本性发作的小家伙打理钱财方面的事宜。不过，时常尤其是最近几天每天都被青梵念叨着“收益收益”，偶尔兴起而检查帐目的结果是大大的吃惊——按照10金币兑换1联盟币的兑换比例，四万多联盟币已经可以让普通人支持半年的基本生活了。修伊司微微笑着，“有的时候，我真怀疑青梵你跑到寻世界就是为了来敛财的。”

    搂着rou球的手一时没控制好力量，白色猫儿一下子窜到桌上，一双水蓝色眼睛瞪向青梵的目光里面全是委屈。连忙伸手将宠物重新抓回怀里安抚，眼睛却是狠狠地盯住修伊司，“有钱不赚，天诛地灭！”

    听到这样“气壮山河”的宣言，修伊司只是微微一笑，“青梵已经是个人财富榜上的第一了。”

    看着那张清雅绝美的笑颜，青梵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苍羽和rou球的事情，他至今没有和修伊司说明；虽然修伊司从来不多问，但是任谁也知道会说话的乌鹊和能够役使风灵的白猫太过古怪，何况是这个几乎将寻世界里所有等级许可范围的兽怪都亲身研究过一番的人？自己和月见浅雨在一起商量说话，无论言语行为有多奇怪他都从来不说一句，无论自己提出什么要求怎么胡闹都是处处纵容，连一点刺探询问的意思都不曾有过……只是有些话，就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开口。“那个，修，我只是想多赚一点而已……”

    见少年紫色眸子光华闪动，修伊司只感到心情不自觉上扬，“我没有要你不赚钱啊！这是青梵的乐趣，所以更要好好享受不是吗？”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但是，我不想你每天都这么努力地计算，即使是在玩乐的时候还要挂心金钱的问题。虽然知道你心里很有分寸，可是今天看你搜刮了那么多武器法杖回来还是感觉很担心——我的处境太特殊，如果出了意外不能很好地保护青梵的话，我的很难过的。”

    “呜哇哇哇，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青梵大叫着扑进修伊司怀里，“我决定了！我真的决定了！”

    “决定什么？”

    “如果你那个什么古古怪怪的紫晶令箭任务完成不了的话，我就把寻世界的钱全部赚到手里，然后去要挟那个莫名其妙的主脑常非……”

    敏锐地听出青梵语气中绝非玩笑的坚定意味，修伊司一时有些哭笑不得，随手将差点被压到断气的白色猫儿从两人之间拎开还它一点自由呼吸的空间，他微笑着抓下青梵“对天发誓”的手，“青梵，谢谢。”

    “修，”仗着自己身形条件，青梵很自在地继续窝在修伊司怀里，一边玩着rou球长着柔软rou垫的爪子，一边懒懒地问道，“在烈焰山上，还有刚才，你和青若他们都说什么了？”

    发现青梵的宠物乌鹊苍羽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少年肩头，修伊司只是微微一笑，“青梵对寻的光暗魔法知道多少？”

    “唔……完全不知道。”

    “在寻世界里，世界的支撑是魔法。无论是否专修魔法的魔法师，人们可能使用到的所有魔法技能，都是建立在对六大基本元素力量的运用上。风火水土是构成物质世界的基础，光暗的加入让世界拥有矛盾对立和轮回。而我们人类，无论知与不知，都生活在这样一个奇幻的魔法世界里。”

    “修，你的语气怎么好像老奶奶在给小孩子讲故事一样？”

    轻轻拍一下他的头，修伊司只是笑一笑：他现在确实是在给小孩子讲故事，只不过这个故事是所有通过入学考试进入圣魔导师学院修习魔法和武技的学员，在进入学院的第一天就必须反复听上七遍并且必须牢牢记住的——负责教导元素魔法的NPC老师每个人第一次开口都是这么一段，而且每次上课几乎都会重复一遍，记不住才是怪事。

    “所有元素力量，最难以控制和掌握的就是暗元素。由于寻世界对于技能的掌握是没有特殊限制的，因此只要有先天的魔法潜能加上可以由后天训练和培养的资质条件，就可以修习任何一种技能，包括魔法技能。只是魔法师是必须按部就班一样不落地逐项修炼，才能够提升整体的魔法水平的；不但耗费的时间和精力惊人，在由低阶高等跃升到中阶这一步设了非常艰难苛刻的关卡，所以很多一开始想要以魔法为职业的人都在这里退却了。”修伊司顿了一顿，“但是一旦提升到中阶魔法师水平，对于风火水土四种元素的掌控能力就会显出很明显的倾向来，特别擅长的一种元素魔法会修习得极其顺利，基本上都可以在半年时间达到中阶上等。而到了这个时候，魔法师便可以开始修习光暗元素的魔法。”

    “可是修不是说，暗元素是最难控制和掌握的吗？为什么到达中阶的魔法师就可以修习光暗元素的魔法？”

    “说得不错。如果你可以掌控暗元素，当然可以修习暗元素魔法——寻世界的每个玩家，在人物生成的时候都会根据个人特点还有系统的随机分配生成各自的魔法潜能，决定在寻世界里对于各种元素属性魔法的感知能力，这种魔法感知和基本属性点的感知是相通的。也就是说，如果天生对火元素感知能力高，那么能够聚集起来的火元素就越多，火系魔法发动的可能力量就越大。

    元素魔法虽然看起来难以捉摸，但说破了其实一点也不玄妙。用你最拿手的做菜来打比方，元素就好像是食物原料，法杖之类的道具是烹制它们的锅铲，魔法涉及到的特定的添加物就是各种调味剂，吟唱的咒文、结印的手势是烹调的方法，放到一起就是魔法师释放出来的魔法。所以魔法师使用魔法，除了必要道具的魔法杖、添加物，从学院习得的咒文和结印，最重要的就是自身对于魔法元素的掌握，因为那是基本的材料。

    魔法，其实就是向拥有着强大力量的四相神祈求力量的暂时借用，和我们的神签订的一个短时魔法契约而已，能够借来多少力量则是由自身魔法力量和契约要求所决定的。但是，先不说对于暗元素人们的感知潜能通常都是最低，单是力量的借用本身便存在一个被借用对象可以提供的借用数额的问题。”凝视着青梵幽深沉静的紫眸，修伊司一双银灰色的眸子闪出一丝淡淡的苦笑，“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了为什么说暗元素魔法是最难控制和掌握的了吗？”

    “呃，力量的借用……修的意思是，是所有的魔法师都在向四相神借用力量，所以他被人掏空了导致力不从心了吗？”

    修伊司忍不住失笑，“不，四相神是力量无边的神，怎么可能被魔法师掏空了力量？”

    “那修是什么意思啊……”

    轻轻揉一揉青梵的头发，修伊司微微叹一口气，“四相神，是代表着风火水土四种力量调和的神；四相神，是代表着公平、公正、仁慈、正义的神；四相神，是光明之神。”

    青梵呆了一呆，随即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向四相神祈求暗元素力量的借用，本来就是一件缘木求鱼根本搞错了方向的事情？”

    “大概是的。”修伊司苦笑一下，“虽然根据四相转换光暗交替的原理，四相神同样拥有暗元素力量，但是和其拥有的光明魔法力量显然无法相提并论。所以虽然作为魔法师在圣魔导师学院可以修习黑暗魔法，但是那些魔法都是极其低级，或者就算使用也很少成功的。这个魔法的世界当然存在神，但绝不仅仅是四相神，只有向那位真正掌握了暗元素力量的神灵祈求力量的借用，才可能施展得出真正的黑暗魔法。而游戏所谓的特殊任务触发，其实就是让触发的人了解到这位暗之神灵的存在——今天晚上青若小姐使用魔法前吟唱的咒文，呼唤的便是他，而非所有人认定的四相神。”

    “原来修是从青若jiejie那里知道一切的啊！”

    “不，青若小姐并没有告诉我这些事情，似乎所有的黑暗魔法师都必须和这位神灵订下一个魔法契约不得向同伴之外的人泄漏此事。我只是在很早修习魔法的时候就有所怀疑，后来所有的事情包括青若小姐今天的举动，都是让我得到一个合理的推测而已。”

    修伊司微微笑了一笑，但随即敛起了笑容，“因为得知并非只有一位正神的存在，黑暗魔法师对于四相神的不那么尊敬便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而且寻世界由于魔法伤害必须由魔法解除的规定，可以同时向两位神灵祈求力量的黑暗魔法师实力便显得非常强大，而因此带来的言语嚣张行事任性也是非常正常的表现。所以人们才会将黑暗魔法师视若芒刺骨鲠，造成这种所谓的光明和黑暗的对立吧？只是因为黑暗魔法师的数量实在太少，所以才一直表现出光明魔法独霸天下的局面。但是这一次，问题却不一样。建城令任务人们聚集到烈焰山脚下，为了寻找火戎草作为诱导术基本道具施展的方法，人们几乎把所有的元素魔法都尝试过了，现在只剩下黑暗魔法还没有人尝试。”

    “就像是做排列组合的算术题，六种魔法所有可能的组合方式都试过才可能找到诱导术的使用方法，所以人们才会努力寻找黑暗魔法师对吗？虽然因为信仰的问题他们平时很少在人前露面，但是这一次毕竟太不相同了，如果黑魔法果然是诱导术的关键的话，黑暗魔法师在寻世界的地位，一定会提升到难以想象的高度的！”

    “是的，而且青若小姐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好些黑暗魔法师都聚集到了白河镇，而且其中相当多的人准备向外界公开身份，正式参加到建城令任务当中来了。”

    “可是，信仰不同者为异类，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就算火戎草的诱导术确实和暗元素魔法有关，但是相对于普通的光明系魔法师黑暗魔法师的力量太大限制太少，平时又多是行为乖张性格怪僻之人，等到任务结束一定会遭到很大的嫉妒和伤害的。”青梵一只手慢慢地抚上肩头将羽毛紧紧贴着自己面孔的苍羽，紫色的眸子闪烁出异常明亮的光彩。“而青若jiejie是黑暗魔法师工会——‘煌月’的首脑，她不可能对这样的事情袖手旁观，所以她也赶到白河镇来……是这样吗？”

    修伊司点一点头，“光明系的高阶魔法师，尤其是圣魔导师学院和光明骑士团的高阶魔法骑士，都在向烈焰山聚集，这样的情况足以引起注意。无论是不是游戏，根据人类历史模拟设定出来的寻世界，魔法存在的根基都是人们对于魔法和神灵的信仰。如果人们简单地认为黑暗魔法师们信仰的另一位神灵力量胜于四相神的话，一定会引起一番混乱；而如果真的发现这种潜在的威胁，光明骑士团一定会出动将一切可能危及到魔法信仰根基的黑暗魔法师作为消灭对象加以铲除的——那样的景象，相信你和我都不会愿意看到。”

    “是的……是这样的。”让苍羽从肩头稳稳立到屈起的两根手指上，青梵紫色的眸子放射出锐利无比的光芒。“那么，为了避免这场可能的战争大乱，你和青若又定下了什么样的契约呢，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