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所谓无所谓

    工夫不负有心人。

    在第一千零一次失败后，青梵终于仰天长笑。“哈哈哈哈……”

    然后……后脑勺上被狠狠地敲了一下。

    “返魂丹，可迅速恢复生命值到最大状态，身体各属性满值，为时90秒。使用条件：生命值降落至50以下，力量基本属性点6以下。”满意地看着这第一味可以算得上是真正药品的作品，青梵的脸上满是得意。“虽然不是解毒剂，但这样的药品放到外面去，应该也可以卖不少钱吧？”

    苍羽冷冷瞥了一眼，“就凭你？一踏出这个林子，大概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人家可是已经死过好多回的人了！”青梵理直气壮地说道，“怎么可以说我连死都不知道？”

    确实，在这十天里面，青梵以神农尝百草的精神试验了自己的每一种“作品”（副产品暂时还不计入其中），其死亡次数与炼药速度成完美的1：3正比。也就是说，他至少把自己毒死了百回有余。《寻》世界里规定百级以内死亡掉落的级数在1～10级之间，结果系统对他做出新药的奖励与他死亡掉落的级数恰好正负相抵，保持了青梵可怜已极的31级，也算是一个奇迹。

    “不说见血封喉，你那些毒药哪一样效果不是立竿见影？敢说知道死亡的痛苦，真是痴人说梦。”苍羽毫不客气地给予沉浸在成功喜悦里的青梵重重一击。“还有，试药哪需要样样都自己试验的？那只笨猫给你抓过来的兔子被你当成空气倒好，居然白白地毁掉这里多少草根树皮！”

    看看周围一片狼藉，青梵的脑袋顿时耷拉下来。

    兔子虽小，但破坏力着实不容忽视。青梵突然明白了十几世纪前澳洲的人们要将这种看起来颇为可爱无害的动物称为“灾星”的原因——黑沼树王身下方圆五里，已经被兔子彻彻底底地“开啃”了一遍。虽然以迷雾森林的自我恢复能力这点伤害还不足以产生致命性结果，但对于已经将这里视为“家”的青梵而言实在有欲哭无泪的感觉。

    “自作孽，不可活。”凤凰清灵的声音为青梵此刻的心情做了最好的结语。

    ※

    一口气钓上了四只铁甲龟——当然，是在新制成的“改进型饿鬼丹”的帮助下，那效力之巨大害得青梵差点被饥不择食的大龟连鱼竿一起吞掉——苍羽对铁甲龟rou的情有独钟逼得青梵乖乖地每天钓这种力气大得惊人的沼泽大龟为它加餐，其附带结果就是青梵的垂钓术迅速突破大师级直逼宗师水平，而敏捷点也直线飙升了三百多点。

    用大大小小的龟壳做了整整一套烧锅，能够经得起凤凰三昧真火锻炼的毕竟只有很小一部分，那些裂成碎片的龟壳都被青梵绝不浪费地丢进神木王鼎，结果歪打正着地将本是神器的王鼎也升级为“不可破坏”的永久装备。激动之下的青梵开始将各种药材和龟壳一起炼制，然后对着一堆具有“无视防御”属性的毒药欲哭无泪。

    在“制备解毒药”上失之东隅，青梵总算在“改进生活用具”上收之桑榆。被炼成的无数毒药打击无地的自尊心自然要在功能齐备的日常用具上重新树立起来：神雩树皮帐篷在隐形之外多了自动识别和来客通告的功能，烧锅、煎锅、水壶、茶壶等一切炊具都增加了菜肴制法的自动纪录和完成提示，新制的五只加大型储物箱也加上了所有人自动识别……当然，其中最符合青梵心意的是，在自己所有的作品上都无一例外地加上了凤凰尾羽和虎纹底色的“专利商标”的“水印”。

    苍羽安闲地栖息在树王一条健壮的长枝上，悠然自得地梳理着一身水滑油亮的羽毛。rou球趴在树下假寐，长长的虎尾在空中轻轻摇摆。青梵死心不改地继续炼药试药，将游戏中可怕的“死亡惩罚”完全视之无物——苍羽已经完全打消了劝阻他这种“目无王法”行为的念头，作为超高级智能体的它还是第一次对人类的固执彻底无言。

    《寻》意在创造“真实的第二世界”，对于死亡的高真度模拟让所有的玩家都对游戏中人物生命保持了极度认真的态度：除了死亡必然带来的级数掉落外，那种死亡的痛苦都会异常真实地传达到玩家头脑和感知神经里，使玩家绝不敢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而且相比于其他网游死亡掉级的简单设定，《寻》的死亡掉级显然要复杂且严重得多：百级内死亡一次掉1～10级，百级以上两百级以下死亡一次掉10～20级，依此类推，且进行自动记忆计算。也就是说，一个曾经冲到过百级以上的玩家，如果不慎掉回百级以内，那么他再次死亡可能掉落的级数仍在10级以上。《寻》的逢十则关逢百则卡的升级系统让玩家在挑战自我的同时感到深深的挫败，几乎可以用BT来形容的升级之路更是所有人心中永远的痛，因而对自己的等级都极其珍视。像青梵这种完全视级数为无物、将死亡看得比吃饭更自然的家伙，在整个《寻》世界里都应该是独一无二的了。

    或者说，这才是玩游戏之人应有的态度，而不是轻易让游戏玩了自己？

    那双始终注意着这个奇特少年的眼微微眯起：青梵，你还真是让人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