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最忠实的盟友
听嫣华说有一部分药材已经被太医带出宫，估计一两天就能有回应了。 我心情大好，决定去拜访一下我那个潜在的出宫盟友。 不能空着手去，我让嫣华去准备份礼物。没想到她拿上来的，就是一盒据说非常珍贵的上百年的灵芝。 皱皱眉头让她换了，没想到换上来的依旧是药材。原来这也是宫里的习惯，送人越是珍贵的药材，就越是体现自己的地位和受皇帝关心的程度。皇帝赐下的药材本来就是给吃的，没了就没了，不像那什么翡翠玉雕的还要时刻保护着。而可以拿去卖掉的药材，也正好算作一个人情送掉，相当于送上一堆银票说你想买什么自己买。 怪不得当初那么多人来送我药材，我还嫌这些没有用。可以变成钱呢，我下半辈子的倚靠啊，想到这里，我更加舍不得送唐盈了。反正她又不要出宫，随便送她另外什么好了。 我亲自跑到库房里去找，不由感叹皇宫的奢侈啊，小小一个库房简直可以当一个宝藏了。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运出去卖掉？ 一面乱想着一面找礼物。然后看见了一支极为绚丽做工考究的凤钗。也算是表示我诚意了，这可是皇后的东西，虽然我知道她更想要的是那块叫做凤印的金子。 为防万一，我把花露儿和花清儿也一块带上，捧着礼物，去到那冷冷清清的咸福宫。 唐盈架子竟比我大，到现在还没起身。我只好在那客厅里等着，因为要密谈，特意把其他人都留在了外面。 话说这咸福宫高墙深瓦的，又人烟稀少，院里风大，屋内也挺凉快的。虽说想起来稍微凄惨一点，不过这初夏的骄阳之下，也只有这里还算凉快。 在客厅里坐了会儿就遍体生凉了，可惜嫣华她们在外面享受不到。一个人喝了半盏凉茶，才听到有人过来。 谁想到唐盈被好几个人扶着拥着进来，见了我连忙说着赔罪的话，却明显让人听出她的没有诚意。 “不知皇后娘娘大驾光临，臣妾未能及时远迎，请娘娘恕罪。” 不过我今天心情好，不和你闹点小别扭的人计较。大方地笑笑，我和蔼地说：“是本宫不请自来，meimei何罪之有？” 听到我改称呼她为meimei了，唐盈的脸上闪过一丝了然：“谢娘娘。” 而我只当作很平常地端详着她的脸说：“meimei的脸色果然不太好，是病了吗？” 唐盈没有开口，捂着胸口似乎胸闷恶心的样子。她身后的一个宫女替她答道：“贤主子这些日子一直不舒服，用膳也用得极少，整日倦倦的不愿行动。奴婢们都劝主子宣太医过来瞧瞧，主子就是不肯。” 那是一个朱衣一样快人快语的宫女，给我的样子是这样。她说着自家主子的事，眼睛却盯着我，似乎在告诉我，唐盈不肯或者不敢宣太医的原因正是我。 “病了就该宣太医，meimei何必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我立刻加入规劝的行列，“你去太医院，就说是本宫的意思，让他们派个太医来给贤贵人瞧瞧。”我对那个宫女说。 “不，不用麻烦了，可能是夏天太闷热，略有些中暑了，吃几颗清宁丸喝几贴顺气散就好，不必劳师动众的。说出来也不怕皇后娘娘笑话，臣妾从小便不喜欢郎中诊视，能不宣太医就不宣吧。” “这么讳疾忌医可不好啊。”不过我非常理解，中药那可怕的气味和口感我想起来就心里发麻。没想到，唐盈也这么可爱啊。可是身为皇后，还是要关心地稍微训斥一下，再拉拢一下：“本宫那有些安宫牛黄丸，虽然比不上清宁丸清热，倒也能养心安神，过会本宫让人给你送来吧。” 本来想让嫣华记下就派人去拿，结果转头发现我一个人服侍的人也没有，只好自己记下，想着回宫了再让人给唐盈送过来。 “劳皇后娘娘您费心了。”唐盈似乎也发现了两方身后的不同，于是对她身后的人说：“我陪娘娘在这说会话，你们先下去吧。” ×××××××××××××××××××××××××××××××××× 阴着脸回到坤宁宫，说是生气更多的则是好奇。 好吧，我知道“武则天”是会记仇的，但现在就拒绝我不会太早了点吗？我是皇后，她只是个小小的贵人，我要对付她易如反掌，更何况我还是皇帝所谓的“爱人”。 唐盈口中的那个不会背叛她的盟友，到底是谁？宫里还有谁可以带给她更大的帮助，可以比我更有用，可以永远不会背叛她？ 皇帝？不可能。太后？没有理由啊。要不就是……惠妃？也不像啊。我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或者更加戏剧化一点就是唐盈也穿了，所以不想当皇后甚至皇上也想出宫了？还是穿过来一个宫斗高手，共用一个身体所以不会背叛她？ 以我年轻无极限的想象力和多年看文的积淀的经验来分析唐盈这个突然的改变，得出的结论一个比一个离奇，但又觉得一个比一个像真的。我已经充分地领略到了，这个世界的没有什么不可能。 于是回去一整个晚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当然承诺给唐盈的安宫牛黄丸自然被忘到一边去了。也幸好，我忘记了。 第二天晚上再次来到慈宁宫，同样是家宴，不过不是迎接而是欢送；同样大大的圆桌，不过上面的人有的不见了有的新加入了，比如敬嫔比如唐盈。 太后还是慈祥地笑着说着拉着家常，母子婆媳的关系是要多融洽有多融洽，大家的演技又有了提高呢。 然后到了吃饭时间，太后亲自领着就座，座位也由她来安排。而我很不幸的，遭遇了右皇帝左湘灵。 其实好久没跟皇帝好好交流了，说冷战不如说是我在躲着他。虽说那个时候心志不受控制，但我并没有失亿，所以他的告白，我听在了耳里，难免就放在了心里。相不相信是一回事，不知怎么面对他才是最大的问题。不敢，再接受他的温柔他的纵容他的体贴，因为还不起。 我偷偷地瞄瞄皇帝的侧影，等他转过头来连忙把视线移开，却又刚好对上陆湘灵看过来的眼睛。而她的反应也同样是受了惊似的收回，突然开始研究碟子上的花纹了。 这个更可爱，从那天眼见我下令拔了敬嫔的舌头之后，就不再来找我，偶尔不期而遇，更是惊惶失措恨不得遁地而逃。今天坐到了我旁边，不是背着偷偷看我就是在我眼皮低下把自己缩得尽可能小好让我不去注意。 总之我周围的气氛是相当之诡异，而太后本来也不是多话的人，饭桌上简直静得可怕，偶尔又几声不小心餐具相撞击的声音，更敲地人心惊。 最后是惠妃先端起了酒杯敬太后，一曲酒令当作饯行。势起来了，就干脆从惠妃那边开始轮过来，正好我和皇帝算是最后压轴。 知道太后最喜欢这种搬弄墨水的事情，可她明知道我不是苏清昼竟然还同意这种提议。是因为我以前张冠李戴地凑出过几首诗来吗？我现在脑中却真是完全没货啊，不断涌现的《将进酒》明显不能用，那么《红楼梦》？似乎有点印象，但就是想不起来。 我这边和自己的记忆挣扎着，那边轮着轮着就轮到了正好在太后对面的唐盈。她自信地笑着，谦逊着说着，要学古人七步成诗，于是端着酒杯慢腾慢腾地走过来。 作什么秀。我脑中只有这四个字的空隙给她，然后数数剩下的人数，继续在记忆中摸索。 我承认，因为我喜欢暗中翘翘二郎腿，所以椅子离桌子稍微远了一点，所以椅子脚离唐盈走的路稍微近了一点。但是我非常肯定，她绝对是故意的，就算是端着酒杯眼睛盯着太后，也不至于看不清路。 可是她还是摔了，优雅地被我的椅子脚被绊倒，一整个身子向大地扑去，就技术含量来说，她摔得比我那天要高级多了，因为是整个人砸下去的。 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相同的地点相同的时间相同的把戏，不过我一下子从设计者到了被设计者，一时还有些恍惚。 而唐盈似乎比我还恍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真昏还是假昏。 有种不好的预感，我竟冒出些冷汗来，连忙非常关心地在那里询问她，立刻叫人去宣太医，却不肯出手碰她一下。 皇帝及时挺身而出把她扶了起来，却是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在太后的指挥下赶紧放到里屋躺着。 太医来得很快，跑得气喘吁吁，但我肯定我当时的汗流得比他还多。 “恭喜皇上、太后娘娘，贤贵人这是喜脉，贤贵人她，怀上龙种了！” 原来，这就是她口中的最忠实的盟友了！我不由瞪大眼睛看向床上的唐盈，一时间竟觉得她昏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胜利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