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歇斯底里
嫣华她们进来的时候，我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神情凝固。 太后的自私，也是为了她的儿子。突然之间，我想起我自己的父母。 他们是典型的中国父母，管得多，要求也多。从小到大一直是在他们身边的，听多了唠叨自然也觉得烦。那时候最向往的，是一个人过独立的生活。 于是一个人毅然决定去了北方的大学，一年不过回一两次家，但依旧觉得，还是被他们牵在手上。很想一个人去闯、去流浪。最好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然后一个人顽强地生活，一个人证明自己。 我原来以为，我是坚强的，可以一个人生活，离开亲人朋友，离开家乡，去尽情地享受不同的人生。 当老天真的把这种机会扔到我头上的时候，我后悔了。其实我是那么的恋家，其实我是那么的念旧，其实我并没有想象中的坚强。 有一股气在我体内乱窜，把我整个人撞得粉碎。我坐在那里没有动，也许一碰，连这个看似坚强的外壳也支撑不了的支离破碎。 “娘娘，用点东西吧。”朱衣端着一小盅东西伸到我面前，我依旧没动。 “娘娘！”朱衣又靠近了些，我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很熟悉又说不出是什么，好像我的大部分衣服上都有这种香味。也不是不好闻，就是闻久了之后便让人觉得厌烦，甚至忍不住的心情急躁起来，见什么都不顺心。 尤其是在现在，我本来就已经杂乱无章，它更让我觉得烦躁不安。 伸手一推，朱衣正好没有拿稳，那盅东西便矿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碎片飞溅开来，有砸在我的脚上的。 “皇后娘娘，您没事吧？”一大群人围了上来，其实根本没什么伤口，却你一句我一句的，在我耳边嗡嗡嗡嗡，我实在忍不住了。 “都给我滚开！”我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然后不由扶住桌角大口喘气。 瞬时安静了下来，但又马上变得比刚才更加吵闹，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到，只听到自己的心在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呼吸也渐渐在加重。 “走开，全部滚开，都离我远点听到没有！”手边有一个透亮的翡翠雕刻，也没看是什么东西，顺手就往地上一丢，再次朝她们吼道。 嫣华给几个人使了眼色，立刻有几个人匆匆离开了，还有几个，犹豫着也走出门外，里面只剩下嫣华和朱衣。 “娘娘，这翡翠雕的云上仙鹤是皇上御赐的珍品，打碎了是对皇上不敬的大罪。奴婢已经关照在场的人不许说出去。若是他日皇上问起，娘娘只消说是太过珍贵又藏进了库房，奴婢会派人出宫寻找能工巧匠将其修复。”嫣华非常冷静地捡起地上变成三块的翡翠。 哼，皇帝给的怎么就不能摔？是他要给又不是我要问他要，都给我了还管我怎么对它？帝王家就是这样，自以为皇恩浩荡，却不晓得给别人添了多少麻烦。我就是摔了怎么样，我就是爱摔怎么样。 我从嫣华手中夺过翡翠狠狠地往地上一摔，这会儿不是裂了而真的是碎了。 “要摔就要摔个彻底，最好让他治我个什么欺君大罪，诛个七八九十族的。”我对嫣华说。 “皇后娘娘！请注意您的言辞，注意您的行为！您位居中宫，身为六宫之首……”嫣华的声音尖利起来，板着脸开始教训我。 “哗啦……”回答她的是我一把扯掉半挂珠帘和珠子随地乱跳的声音。 皇后？不要再和我提什么皇后，什么中宫。我才是不是你们的皇后，我才不是这里的人！你们皇帝有福有难是死是活、你们圣朝是兴是衰是灭是亡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应该在宿舍里睡睡懒觉上上网，悠闲地享受生活的人。为什么，我要离开父母离开情人离开朋友离开原来的世界来到这种地方？为什么，我不得不每天演戏一样生活着做个完美的皇后？为什么，我连任性一下无理取闹一下的权力都没有？ 越想越生气，越生气砸得越起劲，那一件件粉碎的声音拌着嫣华的说教和朱衣的啜泣声，更让人觉得烦躁。 每一次砸下去都觉得是用尽全身力气了，每一次举起东西的时候又似乎充满了力气。我不顾一切地宣泄着，只想把眼睛所及的全部毁坏，不需要理由，只不过是把潜意识里的反抗心理释放出来。 有人喊皇上驾到的时候我没有听见，我看见嫣华跪倒在地上的时候皇帝已经在屋里站着了。头有点晕，腿也快站不住了，我望过去，分不清他脸上的是愧疚是不解是心疼是愤怒或是其他什么。我只记得那张脸，虚伪得可恶。 就是这张脸，害我离开了我存在的世界；就是这张脸，害我关在这高墙之内失去自由；就是这张脸，害我戴着面具穿着戏服做戏一样生活着。而我还傻傻地，被这张脸骗去关心骗去同情，骗得我乖乖给他做皇后。这张脸，怎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抓起桌上的香炉，朝着这张脸扔过去。我想用尽全身力气的，但手脚绵软无力几乎像不是我的一样。 没有看到到底砸到他没有，我脑中那张脸已经粉碎，我想笑的，大概也没有笑出声音来，天旋地转，我整个人瘫了下去，闭上眼睛，便再也睁不开了。 也许睡了很久，我不知道。中间几次醒来，却是怎么也抬不起身子。我看得见来来回回进出的人，有皇帝、太后、湘灵、惠妃……他们的脸色各自不同，对我来说却只代表着一个讯息：我还没有回去。 身体相当的疲惫，每次醒了想努力动弹一下，却总是徒劳，只觉得更累。然后稍一放松就又沉沉睡去。 那一天还在睡着，却是手上先有了什么感觉。是痛，是麻，我还一时分不清楚。但是我突然有了力气，可以睁开眼睛。 “占春，你看，她的眼睛动了，她是不是要醒了？你看看啊。” 我还没睁眼呢，一个声音就在耳边聒噪起来，掩饰不住的喜悦。 努力把眼睛一睁，一眼看见一张放大的脸。好眼熟，却一下子叫不上来他的名字。 “你……”张口发现嗓子相当嘶哑，我清了清喉咙，问道：“你是……” ※※※※※※※※※※※※※※※※※※※※※※※※※※※※※※ 终于……闹完了这一场，我都写得累死了，写完才发现背脊竟然一直紧绷着，写着写着自己也生起气来了……不过终于，闹完了……以后就能安心地和皇帝过日子了呵呵。 乐悦：我要出宫！我要去找帅哥！ 某S：呵呵你乖就让你出去，不然就在宫里关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