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 胸膛的疤痕
“停在前面就可以了。”看到对方转入了破旧的仓库区，阿良对司机说。 “年轻人，见义勇为是好事，可是你一个人，会不会太危险啊？” “我没事的。你快点离开，再不走，等下守卫队来到这边封锁地域就很麻烦了。”递出了钞票后，阿良便打开车门离开了。 当初开发军事管理区的时候，在玛兹区这边靠近第十区的位置建立了不少的工厂仓库，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据说是上面的投资方出了问题，最终这些仓库里堆放物资全部转到了别的区域里，也就这样荒废了。而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没人敢对这些仓库进行管理或者投资，逐渐地这里变成了城市的边缘无人区。京帝的六大都市传说其中之一，就是这些仓库当初安放材料物资时曾经发生了情杀案件，一个女人在仓库顶楼被推下摔死。每到晚上如果有人游荡在这附近，就会听到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女人惨叫声和哀叹声，实在是渗人之极。 但另一方面来说，白天，这种无人的破旧仓库，据说也是绑匪歹徒之类的恐怖分子的据点和集合地。 快步穿入仓库的区域，阿良就看到了那辆绑人的高级轿车停在了不远处的一栋二层高的矮小建筑物门边。两人男人下了车后，同手同脚把看起来已经失去了意识的金发少女抱起来，走进了那栋打开拉闸门的楼房仓库中。 这时候阿良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阿良一个激灵立刻掏出手机接通。如果这里持续发出铃声，就会被那些绑匪发现自己的存在了。 接听电话，是光太打开了的。 “阿良，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玛兹旧城区的东面，就是靠近军事管理区那边旧仓库的附近。那两个男人开车停在了仓库区里，这里似乎是绑匪的据点。” “……”似乎有难言之隐，光太没有立刻进一步交换情报。似乎在沉思怎样说自己的想法。 注意到对方没有说话，阿良问。 “怎么了？光太？” “那个啊，阿良。你可能搞错了。” “嗯？”黑发少年头上顿时跳出一堆问号，一时之间他无法理解光太的话，但很快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搞错了什么？你是说那两个男人不是坏人吗？但是在大街上这么明目张胆的实施绑人行为，怎么看也是犯罪呀！” “不是，听我说啊。”在守卫队分部机构的门前，光太望了望内里驻车场的情况。 “刚才那辆BMW，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守卫队特别小组的车。在接受晋升守卫队候选部队的六个月的学习里，教官曾经给我们上过关于守卫队分科小组知识的课。你还记得刚才那辆车的车牌号吗？” 阿良搜索了一下脑部的记忆，白底红字的车牌瞬间呈现在眼前。 “m25-c169★？” “嗯，所有隶属于守卫队的车辆，都会在后面加上特别的记号，用于区分一般普通的汽车。守卫队里面行动专车大致划分四类记号，情报搜索科的是倒三角型，犯罪突击科是闪电型……” “咯”的一声，没等阿良反应过来，他的后脑勺就被顶着一支枪。站在他身后的白衣光头少年，则是轻轻松松地接过了话茬。 “而特别行动科，就是实心的五角星形。” “……”不了解目前状况，但阿良还是清楚地感受到来自手枪的压力，习惯了暗部战斗的他，身体反应也迅速地接受了这突如其来的威胁。识趣地合上了手机，切断了通讯，阿良怒视转到自己面前的少年。 “你到底是什么人？” 光头少年拇指按下保险匣，枪口怼了一下阿良的额头。 “我才想问，你是何方神圣？该不会是那家伙的同党吧？” 如同毫无喘气的间隙，少年话刚出口，阿良手中的手机再度响起铃声。他向阿良打了一下眼色，阿良并没有反抗，把手机举了起来。光头少年保持着枪对准阿良的姿势，另外一只手接过了手机。 接听。 “喂，阿良，刚才怎么突然挂线了？” 刚才似乎没有认真听清楚听筒的声音，而现在重新一对一专注听到对方的声音，光头少年眼神动摇了。 “这把声音……难道说，是城崎？” 1 晚上，玛兹区某间快餐店里。 “我来介绍，这位是跟我一起在候补部队里的队友，永作崇，叫他永作就可以了；这个是跟我现在一同在暗部工作的同事，真斗良。”对着两个都是熟人的同伴，光太自自然然当起了和事佬的角色。当然，如果不是看在光太的面子上，这两家伙恐怕早就开始打起来了。 “明明是逮捕可变身的犯人，为什么还要在街上搞得那么像绑架的行为，真是流氓一样的警备员。”阿良不爽地说。 “我刚才已经解释过了，那个家伙不仅拥有变身的能力，还拥有根据视附近在场的人数提升自身实力的技术，越少人越厉害。”叫做永作的光头少年面无表情地解释，“上次我们掌握到那混蛋的位置，想着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把它抓住，没想到被反咬一口然后逃掉了，这一次之所以在街上搞这么大，我们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应对准备……”永作眯起眼睛盯着阿良，“差点就被你搞垮了。” 永作所在的特别行动科，是相对于其他三个需要搞各种手续才付诸于行动的科系，完全不一样的小组。它隶属于京帝守卫队最高队队长，只接受队长的命令。当然单独设立这样的一个科系，是只有精英中的精英才能进入的小组。特别行动科每次执行任务，并不需要繁琐的手续和事先跟其他涉事组织机构打招呼，也就是说享受特殊的权利。而这个小组也能根据自己的个人意愿随意使用各类设施设备，甚至可以动用第十区内的特别军火库中的武器。 然而，实际上永作也只是刚刚加入这个小组而已，交换新旧科系队长的资料情报还未完全完善，以及转接到其他组织之中。所以，即使说他是当上了科系的队长，但也只是一部分人知道而已，整个守卫队大部分人都未知此事。 这次的逮捕犯人行动，虽然是已经轰动了那片街区的路人，但实际上真正知晓这“并不是绑架人质的犯罪行为，而是逮捕犯人的任务”，却只有极少数，或许有人会通报联系守卫队。不过就算守卫队知道了这种事，最终经过调查也会清楚这并不是什么危险的行为，最终不了了之。 顺带一提，永作所说的“搞垮”，是指他察觉到仓库外有人，做好戒备状态出来时，发现了阿良并且用枪指着他的时候，那个变身成水手服年纪的女犯人已经醒了过来，并且跟永作两个黑色西服的手下打了起来，幸好永作跑回仓库用自己高超的实力压制了对方才制止了再一次的逃跑行为。不管说阿良有意还是无意，但因为他这个“预想以外之人”出现在仓库区域，或多或少也是对永作这次逮捕任务的计划有了影响。 “过去的就别多说了，反正任务也完成了啦。”光太笑着往永作的杯子里倒可乐，“恭喜你晋升到这个位置啦。” “谢谢，你在暗部混的怎样？” “挺好的，其他人也是很容易相处的家伙。”光太说，“下次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吧。” “不用了。”永作把薯条送进嘴里，淡淡地说，“我最近都很忙。” “话说起来，今天那个犯人是重犯吗？交给普通的犯罪突击科小组去抓她不行吗？偏偏要出动你们。” 光头少年一边拆解汉堡的rou块跟生菜，一边予以回答。 “那家伙是极度重犯，四天前抢了加尼亚区的珠宝店，又藏匿到玛兹医院郊外的屠宰场和生rou加工厂里，最后取出赃物的时候为了消除证据一把火把整个场地都烧了。38小时前城区新闻中那则rou加工厂起火事件就是她做的。”永作咬了一口汉堡rou，又捻了一片菜到口中，“上面的人嫌写报告麻烦或者搞手续繁琐之类的理由，就把这宗案扔给了我们最高队队长。” “……” 阿良最终还是忍不住了，他猛然站起来。 “我先回去了，你们两个慢慢聊。” “哦，那些购物袋我放到了超市的个人保险柜里，你用购物卡就可以领回来了。”光太没有太在意阿良的选择，反而大声提醒那无关紧要的事。 促使阿良离开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一方面他不想作为两个人聚旧时夹在中间的“闲人”，这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太尴尬了。而另外一方面是因为他实在对这个永作的少年已经没有好感了，试想一下这家伙一见面就拿枪怼着自己，虽然后来光太前来解释才消除了彼此的敌意，但即使说阿良知道自己是误解了永作及其部下是绑匪的事实，他还是觉得“逮捕犯人不应该用这样的方法”，因此坚持着自己没有错，只是对方的处理手段有问题而已。 而始终还是实在的那个原因，他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两人聚旧。 2 深夜，阿良刚准备睡觉时，手机邮箱却收到了一条陌生的电子邮件。 穿好外套，小心翼翼地离开客厅，他来到了邮件中提及到的场所。 那是今天黄昏时的破旧仓库区。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手机邮箱地址？”阿良认真地望着眼前的光头少年。 “一般普通市民的网络活动帐号，我托情报科的人随便查就查到了。”永作平淡地看着他，“虽然这种话对我来说，不太适合，但是还是要说一下。抱歉呢，这么晚还叫你出来。” “要道歉的话也太迟了吧？”阿良还在为今天傍晚那被永作用枪指着头的事耿耿于怀，他斩钉截铁地说，“有什么事快点说。” “是关于城崎光太的事。”永作说着，漫步走进了仓库区的外廊大门。 “光太的？”阿良有点意想不到，还以为他会说的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为了追上话题，他也跟了上去。 “光太他怎么了？” 虽然整片仓库的外廊都十分的幽暗，不过借着公路外的路灯还是可以看到路的轮廓。 “今天城崎他跟我说了很多你们的事。”永作一边走着，一边说，“以前在候补部队的时候，我认识的城崎不是这个样子的。” “……” “即使说交了朋友，但是他也会说着客套话，应该说，那些跟他交到朋友的人，没有停留在他的心中。今天的城崎，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虽然我不清楚他跟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猜你们肯定是成为了他真心的朋友。”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种话？”阿良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望着他。 光头少年没有跟他对上视线，反而在看着远处不停地有飞蛾绕环着的路灯。 “城崎，他在胸膛里留有一道很深的疤痕，我虽然比起其他候补部队的家伙要跟他更熟，但是跟你们相比差太远了。就算成为他的朋友，我也没办法治好他的疤痕，但是……” 永作说到这里，重新把目光投注到阿良身上。 “你们的话，应该能够做到我做不到的这件事。” 回想起来，光太当初初来报道的时候，的确是有点拘束，好像说着话都小心翼翼，很谨慎的样子，但后来慢慢地跟【JUS】等人混熟了之后，不管是行为举动还是谈话也变得放松自如了。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JUS】这个团队吗？ 至于所谓的疤痕，阿良并没有深究。 “虽然不知道光太过去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放心，只要他还呆在【JUS】这里，我们就绝对不会让他受伤！” 接着，很罕见地，扑克脸的光头少年，脸上竟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那就拜托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