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梦靥（三）
林羽从意识消失到苏醒，需要的时间并不长，因为林羽醒来之后看到了熟悉的人和不熟悉的地方。 于是林羽恍然间有种啊呀难道我又穿越了还是带着师兄一起穿越的感觉——这猜想太恶了，而后林羽沉默的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原本那瘆人的阴寒感没有了，可是眼睛还是有些不舒服。 手指触摸到了一块触感熟悉的布料，林羽要扯下布料，一直抬着头双眼成放空状态的陌涵那终于张开了他尊贵的嘴：“别——” 可是林羽的手指头已经戳进了自己的眼眶里……这种恶心又粘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于是林羽的脸扭曲成一种奇异的状态，就这么扭曲着脸靠在陌涵怀里和陌涵大眼瞪小眼，而且还是一只眼睛一个黑洞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的诡异状况。 林羽把扒拉上去的简易眼罩默默地又拉了下去，遮在了右眼上：“师兄好巧啊，你怎么会在这里？”而后把自己倚在陌涵胸口的脑袋移开，用完好的左眼看了一下周围。 名胜古迹吖！林羽顿时有了一种向此地致敬的感觉，但是看到自己站着的地方是一个雕塑的肩膀后，林羽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御风飞起来，浮到高大的雕塑正面，上下左右打量了半晌，林羽才若有所思的道：“嗯，雕工精美，这一定是陈国的名胜古迹，或者是国库的镇门石？”林羽的眼睛一亮，而后亮光暗下去：“皇帝是脑抽了才会把国库弄到这么个地方……” 哪个二百五皇帝会把自己的国库弄到结界里面额。看到四周耸立的石柱的排列方式，林羽打算参观陈国国库的愿望就落空了——这地方明显不可能是陈国的国库。 看着一脸兴味在黑暗的大殿里四处飞行的林羽，站在雕像肩膀上的陌涵叹了口气。而后才静静道：“师妹，你不应该一个人溜进来。”到了这地方的林羽，明显的透着一股子不对劲的气息。 “额……师兄，不是师傅让你来抓我回去的？”开溜的某只重新回到了陌涵身边，完好左眼看向陌涵，带了些不甚明显的尴尬：“不是说好找到渊舟我就会回去的么……”说真的林羽溜进陈国皇宫时可没想到会碰上现在这种状况。 陌涵的手落在林羽的头顶，轻轻地拍了拍，林羽刚从之前那诡异的状况中挣脱，救了自己的也许就是陌涵，所以也不好意思挣脱，就那么僵硬的站着，接受陌涵给小动物顺毛似的抚摸：“师妹，还好你没事。” 林羽有些囧囧然的抬头：“什么叫没事啊师兄，你是没看到我的一只眼珠子都不见了么？话说我到底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不劫财不劫色只挖人的眼珠子？这癖好也忒奇怪了！” 亲手挖了某一只眼珠子还亲手捏碎的师兄顿时觉得身边的雕像很顺眼，开始扭脸和眼睛半睁的雕像交流感情去了。 “额，师兄？”没得到回答的林羽一头雾水，“你也没看到那奇怪的挖眼怪么？没事没事，等待会儿我找到它一定把它的两个眼珠子都挖出来，再镶到铜灯台上当装饰品……额师兄你很冷么，我好像看到你发抖了……真的是很冷么？要不我身上借来的这身衣服借给你穿？虽然是女装可是真的挺暖和的，不信你试试——” 终于和雕像交流完感情的陌涵脸色深沉的看向林羽手里的青色裙装，再抬眼看看一身白衣的林羽，最后才带着万分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师妹，用一种格外纠结的语调回答：“不用了，你自己好好收藏着就成。”陌涵师兄确实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来着…… 觉得自己也许看懂了自己师兄那含义丰富的眼神的林羽，默默地收起了衣服。抬手摸摸自己陷下去的右眼眶，林羽“刷——”的翻开一本册子，眼珠子缺了一只，视物距离还有些把握不准，不容易写小字，只好龙飞凤舞的记了几笔，而后又拿出另一本书，翻了翻，这才带着一脸喜色道：“这个结界连书里都没记载，果然来陈国是个非常明智的决定啊……要是没碰上那个挖眼怪就更美好了。”气场在一瞬间又奇异的低落了下来。 陌涵的脸色阴沉下来：“师妹，你的眼睛，要是感觉有什么不对劲，最好还是……，不然……”最好还是怎么样？不然又会怎么样？林羽被陌涵语焉不详的话语噎了一下，而记忆还很混乱的陌涵双眼又变得很空洞，虽然明白林羽那死灰色的眼睛对她很不利，还是会威胁到身家性命的那种，可是最后会怎么样他也不清楚。 感觉自己貌似更加明白的林羽，脸有些绿了——谁会闲来无事挖自己的眼珠子玩？难不成之前的异状都是自己的右眼惹出来的？——那么陌涵会怎么救自己一下子就显而易见了。 嘴角抽搐的看向呈发呆状态的师兄，最后无奈的摸了摸简易眼罩。这触感，貌似是陌涵的衣服？看了一眼陌涵短了一截的袖子，林羽扶额，继续观察身边那些石柱和巨大的雕像。 不过这个雕像的脸，有一点点熟悉。狐疑的看看发呆的陌涵，再看看雕像栩栩如生的脸，林羽顿时恍然——这雕像的脸，和陌涵的脸真的很像，陌涵脸上要是没那些花纹，陌涵年纪要是再大些，这两个面瘫的脸孔，一定会更像。只是，这雕像为什么这么诡异的把眼睛雕刻成半睁得形式，有什么意义么？林羽百思不得其解。 林羽道：“陈国的祭祀高台下还真是内容丰富……”——可惜不是陈国的国库，一般来说国库这种地方都会有些绝版的书籍什么的不是么？而后林羽把神识放了一圈也没察觉到地下结界的漏洞，就更加不晓得陌涵是怎么神奇的穿过地下来救助自己的——方才掉下来的那个缝隙早就消失了，而且自己在地面上的时候根本就没察觉到陌涵的气息。盯着雕像面孔的林羽捞出一个药瓶子，捻了一粒丹药吃下去好加速眼睛的恢复，丝毫没有回头去看陌涵的欲望。 “师妹？”回神的陌涵歪着脑袋看着神色不太对劲的林羽，有些担忧的叫了一声，林羽就怔怔的回头，看了一眼陌涵。陌涵看着少女那游移躲闪的眼神，张了张嘴，却没说话，只是抿了抿唇。 而此时林羽只是想起来不久以前自己刚化形完成时对陌涵的那种感觉——恐惧，从潜意识里透出的恐惧感。也许换了其他的妖怪一定不会察觉那潜意识里的感觉，可是那时候刚从恐惧里抽身的林羽的感官，还是轻易的辨别出了潜意识里的恐惧感。 为什么会对朝夕相处的这个人产生这样子的感觉？林羽下意识地想逃避这个问题，就像看了那么多书籍的她再也不想去推敲陌涵身上的纹路是什么一样，她自动的回避了这些。 只是待在这个地方看着和陌涵非常相像的雕像时，潜意识里的恐惧感还是慢慢的弥漫出来。仔细辨别，恐惧里还有丝丝缕缕的想要臣服的感觉。 这感觉很恶心，恶心的让林羽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也不想再待在陌涵身边。可是理智却会告诉自己，身边的这个人是等同于亲人的存在，是她真心想亲近的人。她亲近陌涵，就像一起相伴长大的陌涵也会下意识地亲近她一样。 该死的潜意识！潜意识其实就是妖族的来源于血统的本能，可是林羽拒绝了她的本能，她神思游移了一会儿，就大力的拍拍陌涵的肩膀：“师兄，你有进来的办法就一定有出去的办法是不是？开启希望的康庄大道，带着你的师妹我勇敢的冲出地面面向阳光吧——师兄我真的不喜欢这里，你怎么进来的快说，我要出去，我要去找师傅找小竹求安慰……” 陌涵沉默了一下，就把林羽的脑袋大力的按回自己的胸口处，再顺势拍两下，林羽不知道自己是该惊还是该怒了——陌涵你个间歇性脑抽风不会安慰人你就别安慰吖你这是想把我捂死么岂有此理！ 陌涵身上衣衫上沾染了的淡淡的血腥味——这味道真心不好闻，无奈妖族的鼻子真的很灵敏，林羽嗅到这味道，就开始猜想陌涵掉到这里之后究竟遇到了什么，是不是也受伤了。安慰性的拍了拍陌涵的胸口，指尖下是鼓动的心脏，林羽收回手，耳朵忽然有些发热。 ——感觉这状况很诡异啊！在黑漆漆的大殿里，还是站在一个和陌涵长相相似的黑漆漆的雕像肩膀上，为什么自己和陌涵不尽快找到出去的路，反而要在这里暧昧的抱在一起互相安慰啊喂！重点已经搞错了啊喂！尼玛赶快进行格式转换清除重启好不好—— 于是在不对的场合不对的地点被自己师兄强行安慰的林羽奋力挣开了陌涵，一脸严肃的道：“师兄，师傅喊我们回家吃饭。” 陌涵：“哈？”顺便掏了掏耳朵，“我为什么没听到？”难不成师妹的修为精进了，连躲在结界里都能接收到紫极老祖的神识传音了？ 不好意思我又不是防屏蔽雷达，老顽童的传音什么的我已经好久没接收到了——开启了陌涵眼神解译模式的林羽，周身开始弥漫起强大的怨灵气场，连声音都是森冷的：“告诉我出口在哪里，我自己出去还不成么！”丫的我掉进这个地方还被人误会是自杀，要找的渊舟和云初玉追着诡异的国师跑了，谁知道那两人那里又会出现个什么状况！ 所以根本性的问题就是从地下爬出去，再找出目标开始行动。 被林羽的气场再一次震撼到的陌涵，默默地指了指自己脚下的雕像：“我是从这里面掉出来的。你跟紧我，就能出去。” 敢情还真的是穿越到地下来的——望着威仪的雕像，再看看从雕塑那里穿越来的陌涵，林羽觉得自己的师兄背景已经变成了无数个闪闪发亮的“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