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通房丫头

    又一日的早晨，惠昭见太阳很好，离小九上学还有些时辰，于是牵着桃九妹在院子里看池水中的锦鲤。惠昭正教小九念着诗经里的“岂食其鱼，必河之鲤”，就听见有脚步声传来。

    王府里的韩嬷嬷带着两个面生的妇人走进听雨楼的院子，只听韩嬷嬷说：“原本担心九小姐还未起身，既然起来了便好。太妃叫了锦绣庄的仆妇来给九小姐量身裁衣，班姑娘带小姐进屋吧。”

    太妃头日里赏赐了一些布匹，没想到这么快就叫了晋阳里最好的裁缝上府来量身裁衣。

    惠昭跟小九说要做新衣服，小九便高兴的随她回屋。回到小九的卧房，一个仆妇给小九量身，另外一个仆妇按照韩嬷嬷的指示，走过来要给惠昭量身。

    惠昭诧异的说：“给九小姐裁衣，为什么要给我量？”

    韩嬷嬷回答：“这是王爷的意思，我们刚刚给王爷量身时，他特地交代也要给班姑娘做两套新衣。”

    惠昭从长安逃出来时只有身上穿的那套衣物，在汾州逗留时随便买了两套粗布衣服换洗。进王府之后，她按照府里的规制领了两套冬衣，说来她这些日子穿来穿去也就这四套衣服。没想到刘恒这样细心，连这些也注意到了。

    想到这里，惠昭脸上微微有些发红。

    锦绣庄的仆妇给她们量完尺寸，又询问了做衣的各方面要求，一切商定，差不多到了辰时，惠昭该带小九去寒松园上课了。

    她们到达寒松园时，桃二公子正在指导刘恒下围棋，见她们来了，刘恒讶异的说：“韩嬷嬷不是带锦绣庄的人去听雨楼了吗？你们这么快就量完了？”

    惠昭点头说：“九小姐身量小，量起来快，花不了多少时间。”

    刘恒又问：“你呢？我跟韩嬷嬷说过让她给你另外置办几套衣服的，我看你穿的单薄，别生病了让人以为我们代王府苛待下人呢。”

    惠昭谢道：“谢王爷关心，我也量过了。”

    刘恒站起身说：“我还以为你们会耽搁一些时间，所以拉着桃二先生陪我下棋。你们既然来了，那你们上课吧。”

    说完，刘恒向后院走去，桃三公子正在那里练功，只听他把木桩打的“噼啪”作响。惠昭很好奇，所以在小九随桃二公子进屋上课之后，她来到后院那里偷偷观看。

    这一看不得了，惠昭只见桃二公子和刘恒都褪了上衣，光着膀子在那里打拳，吓的她赶紧跑回前院。回到前院后，她虽然和往常一样抱起书卷坐在廊下，可怎么也看不进医术，满脑子里空空的，也不知是怎么了。

    中午回到听雨楼，进屋时紫竹和青莲凑在一起说笑，见惠昭回来，忙从她手里接过小九，好让惠昭腾出空来吃饭。

    惠昭一面吃饭一面问青莲：“你刚刚跟紫竹说什么呢？看你们凑在一起偷着乐，准没好事。”

    青莲捂嘴又笑了，跑到惠昭身边说：“我们刚刚听东苑的姐妹说了件有趣的事儿，碧珠今天早上丢大脸了，一大早咋咋呼呼的在屋里大叫，唬的众人以为出大事了，纷纷跑去她的房间了。后来你猜是怎么回事？”

    青莲还不忘卖个关子，可惠昭哪里猜得到？于是她继续说：“原来啊，是她的月事来了！碧珠今年都十四岁了，我才知道她今天第一次来月事，像我们其他人，早在十多岁就来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身体有毛病呢。”

    惠昭记得自己是去年十一岁的时候来的月事，当时也把她吓的不轻，她爹爹听见她叫，跑去之后一看，脸都红了，吱吱呜呜说了半天，才跟自己的闺女说清楚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惠昭又想起自己憨厚老实的爹爹，眼眶不禁红了。

    青莲没注意到惠昭的异常，反而拉着惠昭越讲越欢：“说到东苑里的那几个人，一直都呆在王爷房里近身伺候。王爷今年十岁了，过个两三年就到了娶王后的年纪。以前王府是没人管，现在太妃来了，肯定不会由得那四个人一直待在王爷屋里头。要我说，今年之内，她们肯定就会一个个的被赶走。”

    平日碧珠众人自恃是从宫里出来的宫女，所以总觉得王府里其他的丫鬟低她们一等，给了她们不少脸色看，那四人在大家的心里都没什么好印象。青莲这一番话说下来，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惠昭听青莲讲这些，微微有些诧异。按她以往知道的东西来说，娶亲成婚是要等十五六岁之后才会做的事，比如以前在长安的街坊邻居，最早娶亲的是王家大小子，十五岁娶的媳妇，而老徐家的徐哥哥，一直到十九岁才娶到媳妇。而依青莲刚刚所说，刘恒十二三岁就该娶亲了，怎么会这么早？

    其实惠昭不知道，很多大户人家在男孩子第一次梦遗之后就会给他安排通房丫头，十三岁左右娶亲更是常事。

    青莲见惠昭愣愣的样子，推推她说：“你有没有听我说嘛！”

    惠昭回过神说：“在听呢。”

    青莲兴致颇佳，继续八卦的说：“她们几个肯定是********想做王爷的通房丫头，以后好混个姨娘的身份。哼，我看她们是做白日梦，谁看不出来太妃中意的人选是漪房？断然不会让碧珠她们抢了先！”

    在这方面，不得不说惠昭有些后知后觉，经青莲一说，惠昭联想起太妃以往说的话，果然觉得漪房就是太妃选定的那个人了。

    青莲还说：“要我说，是你的可能性也比较大。”

    “我？”惠昭吓了一跳，赶紧说：“跟我什么关系？快别乱说了。”

    青莲捏了捏惠昭的脸说：“你自己是个木头人，也当我们是木头人不成？谁不知道王爷私底下送过东西给你？今天还特地让人来给你做衣服，整个王府谁还能有这样的待遇？再说太妃看起来也很喜欢你，你的可能性当然比较大。”

    惠昭连忙摆手说：“我才不要去做什么通房丫头。”

    “笨呀你，”自从上次惠昭帮青莲她们圆谎，青莲早已把惠昭当成知心姐妹，所以心里有什么话都直接说了，“咱们做丫鬟的，不管做的再好，再得主人欢心，那也只是个奴！如果你做了通房丫鬟，日后等王爷娶了王后之后，自然会念着情分给你一个姨娘的身份，若能有个一儿半女的，即使是夫人的名分也是有可能的，那时候就是半个主子啦！”

    惠昭皱着眉，依然摇头说：“还是不好，我宁愿做个普通丫鬟。”

    青莲恨她在这方面不开窍，哇啦给她讲了一大通，无奈怎么都拗不过惠昭，最终也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