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险入困境
正是过年团员欢庆之时,惠昭却独自一人在冬雪寒风中赶路。晋州离长安有百里之遥,惠昭从未出过长安城,如今第一次出远门就是为了逃命,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心中害怕、伤心、酸楚,真可谓是百感交集。 冬雪紧一阵松一阵的下着,她一路沿着官道往晋州走,一直走了十多天,终于看到了一座青石铸就的城门! 惠昭曾在药铺随着辛郎中认药方识字,所以当她看到城门上赫然写着“晋州”二字时,激动的双腿一软倒在了路边。天知道她这十多天来风吹雨打、担惊受怕是怎么熬过来的,说到头,她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她出门穿的那件素色小袄如今已经脏的辨不清颜色,整个人几乎就成了一个乞丐,所以当她走进城门时,守城的官兵根本没有为难她。 惠昭小心翼翼的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辛郎中写给她的书简,按照书简里所说,晋州城中应该有一家名叫“百济堂”的药铺,那当家的老郎中就是辛郎中的师父孙郎中,惠昭正是投奔他而来。 她在城中兜兜转转,问了一些人,好不容易找到百济堂,正在欣喜之时,百济堂的人却告诉她,孙郎中被某户达官贵人请走,已经不在晋州了! 惠昭只觉得绝望,她眼下已是走投无路,于是瘫坐在百济堂门口发呆。 正月里大家都图个吉利,百济堂的人见乞丐模样的惠昭坐在门口不肯走,于是拿了两个馒头丢在她面前,撵道:“我们还要开张做生意,你拿了馒头去别的地方吧。” 惠昭从小到大虽然没过过什么大富大贵的日子,可是一直被父亲宠着、护着,自然是不会要别人施舍的东西,于是摇了摇头,站起身晃晃悠悠的向别处走去。 她漫无目的的在晋州城里转悠,人若被逼到绝境,心自然就冷静了下来,惠昭此刻就是这样。 她心中有强烈的愿望,她要活下去,这样才能有希望查清楚父亲的死因。于是她慢慢开始在心里盘算今后该怎么办。 从长安逃出来的时候,辛郎中给了她好几两银子,她一路不敢乱花钱,用的极为节省,到如今还有大半,近期的吃饭钱应该够了。不过她肯定不能坐吃山空,于是寻思着自己可以找点小工做,一面赚钱一面另谋打算。 惠昭从小没有母亲,从懂事起就开始在家里做家务,做事非常麻利,洗衣针线都不在话下。十多岁的时候又去药铺跟着辛郎中手下当药童,略懂些医药知识,平时给药材分类什么的很是得心应手。 她原本打算继续找一家药铺当药童打下手,可是谁知那些药铺统统说当学徒不仅是没有薪钱,还要给师父交学费。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辛郎中原来一直在以另外一种方式照顾班家。 当医童不成,惠昭只好转而去找一些粗活来做,但是粗活也并不好找,一些店铺的老板看到她是个外地来的女孩,全都摇头不收。 找了一天依然无果,惠昭只好忍痛花了几个铜板找了一家客栈的柴房暂时住下。她一路从长安逃到晋州,身上脏兮兮的,如今在客栈落脚,终于可以清洗一下。惠昭把自己收拾干净后在柴房里铺好铺盖,这几天她太累了,倒头便睡着了。 她睡的正迷糊,一阵乱响中,柴房的门被人砸开,客栈的掌柜带着几个小二冲了进来,对着不明所以的惠昭就是一顿臭骂:“死丫头!我可怜你没地方住,所以才借柴房给你住,谁晓得你竟然手脚不干净,胆敢偷我们店里客人的东西!” 惠昭大惊,她洗完澡之后就睡觉了,根本没有去其他地方,更谈不上偷客人的东西了,于是解释道:“我没有,不是我偷的!” “哼,还敢狡辩!整个店里就你最可疑了,有人看到你之前在后院鬼鬼祟祟的出没!” 惠昭一个弱女,根本辩不赢那掌柜的和那一群小二。他们咬定东西是惠昭偷的,惠昭被逼急了就说:“我的东西都在这儿,你们搜,看看到底有没有客人的东西!” 掌柜的嘴角一抖,不怀好意的笑道:“给我搜,搜出来看她还嘴硬!” 惠昭年纪小,没有经验,殊不知自己踏入了别人的圈套。掌柜的今日见她一个外地小女孩四处找落脚的地方,在借她柴房的时候就动了坏心思。后来见惠昭洗干净后白白净净、清清秀秀的,就开始琢磨起可以卖多少钱。这偷窃之名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搜查惠昭东西的是他家的店小二,想诬赖罪证最为方便不过,所以当一个小二从惠昭的包裹里拿出几件珠钗时,掌柜的大笑着说道:“怎么样?人赃俱获,看你还嘴硬,来,把这小毛贼给我捉起来,我们明天处置!” 惠昭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大喊道:“你这黑店,你诬陷我,我要见官老爷,你们凭什么抓我!” 掌柜的没有料到这个小女孩还敢喊着要见官,于是阴仄仄的笑道:“见官?想见官还没这么容易!”
惠昭拼命的挣扎着,推耸当中,挂着她脖子上的玉扳指滑了出来。贪财的掌柜看到玉扳指顺手扯下道:“原来还有赃物藏在这里!” 惠昭脖子上一疼,见扳指被抢走,顿时急了,大喊道:“那是我的,你们不能抢走!”那是查询她父亲死因的唯一线索,眼见落入坏人手中,惠昭真是急红了眼。 掌柜的把玩着玉扳指,思量着:没想到这小丫头身上还有值钱东西。 他高兴的将白玉扳指放在手掌中上下抛耍,并对身边的小二说:“把她关好咯,明天一早就把她卖了,好赔偿客人的损失!” “你们……你们简直是强盗!恶匪!”惠昭焦急的骂着,可是却如身在狼群中的小绵羊一般无力。 这无良掌柜拿着玉扳指高兴的正要回后院,却见楼梯口上站着一个小公子并几个家丁护卫。这是他今日接待的一个大户,于是舔着脸跑过去问道:“小公子这么晚了还不睡?可是缺什么?我立即让人给你送房里去。” 那小公子长得极为贵气,小小的人儿站在那里就有一副大人的气势,他乌黑的双瞳盯着掌柜,掌柜的只觉得背后寒气陡升。 “给我看看。”小公子发话了,却让掌柜的莫名其妙。 小公子不耐烦的又说了一次:“你刚刚抢的扳指,拿出来给我看!” 玉扳指来路不正,掌柜自然心虚不敢拿出,这一犹豫,小公子身边的几个家丁已经刷刷出手,三两下就从掌柜的手中抢过扳指,好好的送到小公子面前。 那小公子接过扳指,黑瞳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而后又归于平静。他对身旁的家丁说:“将这掌柜送去晋州府衙,交与县令处置。” 掌柜大惊,眼看着自己要被送去见官,于是招呼着身后的店小二搬起桌椅砸了上来。 “哼,不自量力!” 小公子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拿着扳指便向惠昭走去,那无良掌柜自有他的家丁处理。 惠昭扒在柴房的门窗上将刚刚的一幕看在眼中,她脸上挂着泪,却欣喜的对小公子喊道:“太好了,一定要好好惩处那恶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