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幸好你迟钝

    门后的两人一惊，同时停住了身形，四目相望。

    许久，方秉然的声音才响起，在楼道内显得分外空旷和孤寂：“是！”

    程静羽的泪水滚滚而出，她无法明白，一个和她相处了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怎么会只在那几个月的功夫，便把心放在了一个根本不在意他的女生身上。

    “傻瓜，人家喜欢的是秦漠！”她嘶叫起来。

    “这跟她喜欢谁，没有关系。”方秉然淡淡地说。

    程静羽踉跄地后退了几步，眼看就要踏空，方秉然连忙上前拉住了她：“小心！”

    这个举动更让程静羽心如刀绞，她擦了擦眼泪，抓紧了手中的背包，埋头向门边冲去。

    “等一下！你要回家？我送你！”方秉然再度抓住了她的手臂。自从程静羽的mama出事后，程静羽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这样一个人回去，他实在不放心。

    程静羽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不用！我能一个人回家，放心吧，我不会去寻死的。从今以后，我家里的事，也用不着你来可怜！！”

    她抹了抹浮肿的双眼，知道自己此刻一定十分狼狈，广场里人来人往，她不愿意丢这个脸，想了想，转身飞快地跑下了楼梯。

    方秉然呆呆站了一会儿，也拔腿跑下了楼。

    秦漠和沈清歌缩在门背后，生怕他们冲出门时被撞见，听到脚步声远去，纷纷松了一口气。沈清歌小心翼翼地探头张望了一眼，确定地点点头说：“走了。”

    秦漠却倚在墙角，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睨着她：“这跟她喜欢谁，没有关系？”他模仿着方秉然的口气，酸酸地说，“人虽然迟钝了一点，眼光还算不错。”

    沈清歌根本没想到方秉然会喜欢她，两人平日一起上竞赛班，因为是同班，所以经常坐在一起讨论题目，相处的时候方秉然的表现都很正常，丝毫没有流露出什么。

    秦漠听了她的解释，却撇撇嘴，凉凉地说：“那是因为你更迟钝。”他那时为了跟她说话，找了多少借口，天天早起到教室里来抄作业……看她早饭吃得单一，还挖空心思想了个理由，他容易嘛！

    想到这里他有些幸灾乐祸：“幸好你迟钝。”

    沈清歌瞪着他，想生气又气不起来，看着他皮皮的笑容，忍不住上前伸手扯住了他的俊脸。

    “你、还、说？！”她用力地蹂躏着，“上次是谁很臭美地说，‘喜欢我的人很多’？”她模仿着他的神情和口气，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们的班长周涛涛，就差没把“喜欢”两字写脸上了！方秉然跟她比起来，含蓄地不止一点两点！她在心里暗暗腹诽。

    秦漠被捏地哇哇叫，忙不迭地抓住了她的一双小手，脸颊上已经留下了两个红红的印子：“轻一点，捏坏了谁负责啊？”

    沈清歌明显还没过瘾，挣扎着想脱开他的手，不依不饶地嚷着：“我负责好了。”

    “真的？”秦漠眉头一挑，立马松开手，闭上眼乖乖把脸送上，笑嘻嘻地说，“那你随意。”

    被他这样一说，沈清歌却不好意思下手了，恨恨地刮了一下他挺直的鼻梁：“你看你，怎么这样！”

    秦漠哈哈笑着搂住她，对着她的脸端详了一会儿，喃喃地说：“那我要不要捏几下，负责负责呢？”

    一只手抚到了她的脸庞，流连了几下，还是没舍得用力，自己的脸上还有隐隐的痛感，他抱怨：“你真狠心……”手滑到了她的后脑，轻轻一扶，报复性地吻了下去。

    两人耳鬓厮磨了好一阵子，直到通道的大门被人打开，走进来一对母女。

    女孩疑惑地看着窝在墙角的两人，清脆地问：“mama，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母亲抿着嘴笑了，含着歉意望着两人，没有说话，扯着女儿的手走进了洗手间。

    沈清歌已经是满脸通红。她甩开秦漠的手，低头快步走出了通道。

    秦漠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走到洗手间门口，见到那个女孩挣脱了mama的手，跑出来抬头看他，还心情很好地向她眨了眨眼。

    女孩不好意思地跑回了mama身边，他双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跟着沈清歌出了门。

    门外是一片喧闹。

    有商家在一楼中庭做活动，声音大的在7楼都能听到。

    沈清歌向着书店低头疾走，瞬间就拉开他一大截，他好笑地追上去，拉住她的手，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拿起手机边走边听：“周叔叔。对，上次麻烦你了……真的？”他的脚步一停，拉住沈清歌的左手也用力一紧。

    沈清歌疑惑地回头看他，却见他脸上泛起一片欣喜。

    “我这就去看……是，是，古籍书店，好的，谢谢你周叔叔，再见！”

    他挂上电话，对沈清歌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去福州路好吗？有东西给你看。”

    “福州路？可以啊。”

    福州路在江西区最繁华的地段上，拥有全市最大的书城，还有各类专业书店，一路逛去，书香四溢。沈清歌去过几次，为那里的藏书惊叹，但一来她的阅读量还没有那么大，二来过江毕竟不是很方便，需要多乘两站地铁，高峰的时候更是拥挤，所以她逛书店的首选还是江东区方大广场的这个书局。

    秦漠牵着她的手，走到地铁站，一路上心情都很好。沈清歌见了，忍不住问他：“去看什么东西？”

    他神秘地一笑，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出了地铁站走了大约几百米，两人在古籍书店的门口停下。这家书店看名字就知道，是专卖古籍类书籍的，专业性较强，两人都是第一次进去。

    装饰得古色古香的书架上放着《史记》、《资治通鉴》、《中国通史》之类的大部头，还有各个版本的四大名著等畅销古籍，各色线装书籍把书架挤的满满当当。秦漠带着沈清歌走到二楼，在居中展示的新书里转了一圈，伸手拿起了一本道：“就是这本，你来看。”

    沈清歌凑上去一看，是一本名为《中国韵文史》的书籍，书作者署名何榆生。她翻开作者简介——何榆生先生，名沐勋，晚年以字行。1902年4月26日出生于江西万载，1966年11月18日病逝于上海。在家族中行七，故又自称何七……

    简介之后，还有一位名叫“何韬”人写的序，自称是何榆生的孙辈，不忍祖父一生心血没落，所以收集素日手稿，集结成书，这也是他父亲一生的心愿。

    秦漠在一边轻轻地说：“这位何韬先生的父亲，名叫何申棠，已经过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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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韵文史》的实际作者是龙榆生先生，本文只借用了先生的生平描写和著作，子孙辈以及其他故事皆为杜撰。龙七先生是位很了不起的词作家、研究家，向先生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