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更改)
冲过热水澡后,陆达慧半躺在床上,依然不敢相信上午发生的事情,脑子里也如一团乱麻,她是该继续任务呢还是从此和陆达生老死不相往来,当然如果再见亦是朋友最好不过,可是如今两个人心里都有了这根刺,陆达慧觉得自己最后的这个期望有点奢侈了。 门被敲响了两下,应声而开,陆达慧忙滑下去躺好装睡。 陈义天看了眼紧闭双眼呼吸均匀的陆达慧,也知道她在装睡,却只是默默坐在床边,捞起她的一只手,给她淤青的手腕抹祛瘀活血膏。 “痛!”陆达慧皱眉叫道,想从他手上抽开。 “揉散了才好得快。”陈义天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抽开,又笑道,“你可以继续装睡。” “这么痛,怎么装啊。”陆达慧嘟囔道。 “你还真是越来越娇气。以前被子弹擦伤都不叫痛,现在不过是有点瘀伤,就嚷痛?” “是你揉得太痛,我好歹也是个大活人。” “那就只好委屈你忍着点。” 陆达慧看着他认认真真地给自己揉着受伤的手腕,侧影下,他的目光专注,睫毛很长,鼻子也很挺。 陆达慧脑子一热,突然问道:“陈义天,你干嘛对我这么好?你是喜欢我吗?” “是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事,你才知道?”陈义天头也没抬,仿佛他们在说别人的事情。 “我以为你是把对妞妞的愧疚补在我身上,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一下,免得你伤心。” “那还真是难为你了。我到了广州就开始找,从她八岁一直找到现在二十二,见过的跟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都像这么补偿,那不累死我得了。好了,把另外一直手给我。” “嗯——可是,陈义天,我现在还不爱你,你会不会不理我了啊?” “全世界就属你最没心没肺。算了,之前我对你好的时候,你心里也没我。你还喜欢他吗?” 陆达慧沉默了好一阵,才摇了摇头,又淡淡道:“可也不是说忘就能忘了的。对了,陈义天,你到底多大了啊?” “三十九,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你还真老。嗯,这样吧,如果你到四十三岁的时候,还没人要你,不管我喜不喜欢你,我都嫁你,照顾你。” “为什么要四十三岁?” “因为那个时候,我都二十六了,也该嫁人了。而且那时候你就更老了,老了时间就会过得很快,一下子就五十、六十、七十,你老得走都走不动了,身边肯定要有个人照顾你。真得,我是为你早做打算。” 陈义天听她胡言乱语,一个榧子给她重重敲在脑袋上:“心里不好受不要硬撑,我要你给我做打算。下楼去吃点东西吗?” “闹了一上午,真累了,我想睡会儿。”陆达慧努力挤出个无所谓的笑脸。 “嗯,这牛奶温度刚刚好,虽然不喜欢也喝了,有助睡眠。”陈义天拿脸贴了贴玻璃杯,觉得温度还行,就把杯子递给了她。看着陆达慧喝完,他才扶她躺好,又给她掖好被子,笑道:“睡吧,我就在书房。” 陆达慧睡得并不安稳,时而在梦中,又时而似乎是清醒的。最后终于在床上躺不住了,拿过手表一看,竟然都下午四点了。 陈义天正在书房讲电话,见她进来,招招手让她在沙发坐。很快,他挂了电话,笑道:“你要再不起床,我就打算去把你挖起来了。现在饿吗?” “早饿过了,现在不饿。”陆达慧笑道。 “那,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陈义天神秘兮兮地笑道。 车停在荔枝湾边,河面上停泊着一艘三层的“紫洞艇”。陆达慧望望楼船又看看柳傲天,道:“你不会是带我来这里吧?” “走,上去看看!”陈义天打了声口哨。一条舢板从船上架到了岸边。 陈义天扶着陆达慧上了船,紫洞艇驶出了河湾。 二楼正厅,陆达慧捂嘴呆在了哪里。满眼全是各种兔子造型的灯笼、风铃、摆件儿、布偶,密密压压挤满了屋子各个角落。陈义天依在月洞门边,看陆达慧又惊又呆的样子,眼里全是笑。 “你,你干什么啊?”陆达慧惊得说话都结巴了。 “那天晚上看你那么宝贝那只灯笼,猜你喜欢。”陈义天笑道。 “可是,这么多,等等,你怎么会有......”陆达慧指了一圈屋子里的东西。 “因为我是陈义天。”陈义天得意地笑道,走进屋里,把留声机的指针放好,又抿嘴一笑,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来,“MayI?” “这里?”陆达慧也是抿嘴笑。 陈义天挑眉,得意地点点头。看他那么高兴,陆达慧也被感染,把烦心事暂时丢在一边,把手放在他手上,咧嘴哈哈笑出了声。 “认真点!”陈义天也是拼命在忍笑。 陆达慧忙止了笑,由衷道:“谢谢。” “不许说谢谢。”陈义天淡笑道,带着陆达慧在屋内翩翩起舞。 “为什么?”陆达慧问道。 “说谢谢,生分!” “那,我该说什么呢?”陆达慧歪头仰笑看着他,搜肠刮肚想着该说什么。“我爱你”三个字,打死她都说不出来,何况她还不爱他,顶多就算不讨厌,也愿意和他呆在一起。 陈义天笑看着她,等着她想出什么好词来。 河风吹动着窗上风铃叮咚响,屋内音乐流动,一时间,一切都显得那么简静美好。陈义天搂着陆达慧的手微有收紧,她衣服上出现了些许褶子,陆达慧扶着陈义天肩膀的手,也不知不觉间扣上了他的肩膀...... “啊!”陆达慧突然哑声一叫就弯身下去。 陈义天慌得放开陆达慧,跟着弯下身子去看她的脚。 “你走开啦!”陈义天一个没注意,被陆达慧推了个踉跄,然后就看见陆达慧呲牙咧嘴,直起身来,单脚跳个不停,抱怨道,“你故意的吧?” 陈义天搔搔短发,走过去,慌得直问她痛不痛,见陆达慧总不理他,没办法,只好支出一条腿,道:“好吧,好吧,让你踩一脚!” 陆达慧白了他一眼,又好气又好笑,故作冷言道:“谁愿踩你,我还嫌硌脚呢。”说完,没等陈义天怎么样,她自己倒噗嗤笑了。 这么一来,舞是跳不下去了。 陆达慧转到窗边,看起江面风景来。 “想不想去泮塘看看?”陈义天站在她背后问道。 陆达慧忙转过头看着他,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眼里飞出的色彩,已经代她做出了答案。 小艇被推出了船楼,陈义天摇着桨,小艇晃晃悠悠,慢慢往泮塘村方向划了过去。 陆达慧坐在陈义天对面,曲起双腿,把头搁在膝盖上。泮塘里,荷花和马蹄莲虽然还没盛开,但是叶子已经蓬蓬似盖,偶有花骨朵隐藏期间。陈义天一边划着船,一边拿船桨把挡住他们的叶子压下来。 “真好。”陆达慧突然淡淡道。 “什么真好?”陈义天没有听清楚。 “等花开的时候,我们再来,好吗?”陆达慧又轻轻道。 “好啊。”这一次陈义天是听清楚了。 “等茨菰、菱角都长出来时,我们再来,好吗?” “好啊。” “等天下太平的时候,我们再来,好吗?” “好啊。” “等我老的时候,你再带我来,好吗?” “好啊。” “那就好了,我没事了。”陆达慧的脑袋一直没有离开过膝盖,忽然幽幽吁了口气,轻轻哼唱了起来: 云儿飘在海空,鱼儿藏在水中, 早晨太阳里晒渔网,迎面吹来大海风。 潮水升,浪花涌,渔船儿飘飘各西东。 轻撒网,紧拉绳,烟雾里辛苦等鱼踪。 ............ “回去吧!”陆达慧突然抬头对陈义天一笑。 “啊?”陈义天还沉浸在歌声中,呆愣了一下。 “时间不早了。晚上,我还要去新开唱歌呢。”陆达慧朗声笑道。 “不想去就不要去了。”陈义天不知她是真放开了心还是假装高兴。 “要去!做事总得有始有终。”陆达慧笑道。 “那行,坐稳了,我们出发!”陈义天了然一笑,划着船,带她回了紫洞艇。 陈义天请了跑船的川菜师傅来。这晚,陆达慧吃了一顿正宗的盐帮菜。别的小菜不说,一盆水煮牛rou、一盆酸菜鱼,又麻又辣,吃得陆达慧嘴巴通红,眼泪花花,脸上却是喜悦之情,停不下来的吃。 “不行了!太辣了!不对,是烫!我都快找不到我舌头了。”陆达慧拿手不停扇风,呲牙咧嘴地吸着气,感觉鼻子都在喷火。 “辣你还不停吃!”陈义天笑她。 “好吃啊!喂,陈义天,你快去偷偷师!”陆达慧继续与那盆水煮牛rou奋战,却还不忘指挥陈义天干活。 “偶尔吃吃就好,常吃包管你额头上冒痘痘。一会儿下船记得去喝杯凉茶。”陈义天笑着看她吃,一边不时提她擦拭嘴边的辣椒油。 **************************************************** 于夏得了情报,一早去巧元楼,陈义天正在看着当天的报纸。 1937年7月3日,暑假已经开始,北平西苑的军事训练场在7月1日迎来了一批优秀的大学生,他们在那里接受射击等战斗训练,当集训结束,他们将于宛平城的二十九军共同驻守北平。 在训练场上学会开枪就想上战场?对此,陈义天嗤鼻不置可否,翻到另外一版,是肖家公子和徐家小姐的订婚启示;还有一种叫“可口可乐”的饮料广告——穿旗袍的美女拿着一支玻璃瓶——陆达慧住在大宅那几天,他买过一支逗她开心,自己也喝了一瓶,喝一口打两嗝,陆达慧还真被他逗得哈哈笑——是个难忘回忆,陈义天发誓再不要喝这种甜中带苦的奇怪饮料了。 陈义天正翻到副刊,看上头的连载小说,于夏就走了进来。 “天爷,这个事情牵扯大了。”于夏道。 “坐,慢慢说。”陈义天给于夏斟了一杯茶,于夏曲起食指和中指行了扣指茶礼才坐下。 “胡先勇居然和那个佐藤俊夫是校友,两个人在学校时关系还不错。” “这个消息可靠吗?” “可靠,是报馆编辑曾权说的,他、胡先勇、佐藤都是一个学校的。连他都想不通胡先勇怎么跟个小日本成朋友了。而且我注意到每次抢烟的第二天,胡先勇都会去一趟日军领事馆。对了,昨天胡先勇和程璐去洋洋百货,捞仔故意偷程璐的钱包,程璐本来是想追捞仔的,结果胡先勇使了个眼色,程璐就吃了这闷亏。他们出来时,手上拎满了东西,还是宋新光亲自送出来的。我过去跟售货员打听,说时不时他们就会去一趟,程璐每次都大包小包,胡先勇就在宋新光的办公室喝茶等她。” “程璐也不是什么善类。这事你跟慧慧讲了吗?” “还没跟小姐说,就是觉得这事情扯到日本人身上了,所以没说,过来看天爷的意思。” “这个就先别说,辛苦了。”陈义天淡笑道。 “天爷客气,没别的事,我先走了。”于夏告辞而去。 于夏走后,陈义天陷入了沉思,当陆达慧从上九路的小洋楼搬离,陆达生就有意无意地跟他透露陆达慧又接任务的事,他知道,这是陆达生挖了一个坑让他跳。虽然知道目标其实是自己,但他仍怕会无意伤到陆达慧,所以才让她去别墅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是安心一点。只是他不知道,陆达生挖得这个坑居然有这么大。前天陆达生和陆达慧算是彻底闹掰了,但以陈义天对陆达慧的了解,她还是会继续完成这个任务,作为和陆达生,和血狼,说再见的礼物。告诉陆达慧实情?这个实情就是告诉陆达慧她过去的生活完全是一个谎言,一出闹剧,陈义天觉得自己做不到。杀一个佐藤俊夫不难,难得是杀完之后会带来什么后果。 陈义天笑了笑,陆达生还真是恨他恨得入骨啊! ****************************************************** 别墅里,陆达慧正在跟陈妈学做菜——萝卜糕。 “小姐怎么想到做这个?先生无rou不欢,小姐不如做个梅菜扣rou。”陈妈笑道。 “萝卜糕里也有rou啊。”陆达慧笑道,心里想着陈义天吃河粉、艇仔粥、鱼丸面时,美滋滋的样子。 陈妈要帮她切萝卜和腊肠,陆达慧也不让,全都亲力亲为,只要陈妈在旁边口述就好了。 “都切好了,陈妈你来看看,怎么样,粗不粗?”陆达慧问道。
“其实粗细都可以的,这个不讲究。”陈妈看了一眼分装在碗里的萝卜条和腊rou粒笑道,“小姐切得还真不错。接下来就要把腊rou放进热油锅里炒出油,再放泡好的虾米爆香。” “什么时候放萝卜呢?”陆达慧热着油问道。 “虾米香了就放萝卜。炒均匀了,就要一勺水煮,先大火再文火。”陈妈也细细地再一次跟她讲起自作步骤来。 加糖、加盐、加粘米浆、摊匀称、压实、放蒸锅里蒸......在陈妈的口述下,一盘萝卜糕终于做好了。 陈义天回来时,陆达慧正在厨房里把切块的萝卜糕复又用油煎。听到他的声音,陆达慧笑着叫道:“陈妈,快!不准他进来!” 阴霾一扫而空,陈义天笑着问陈妈:“她在厨房干嘛?” “先生,小姐不让我说。”陈妈笑道。 “不会今天中午的饭是慧慧做得吧?”陈义天对陈妈大声道,实则是想让厨房里的人听到。 果真,陈妈还没说话,陆达慧先叫了:“你想得美,我才不会给你做饭呐!” 当一盘香煎萝卜糕端上桌时,陈义天羞着脸笑她:“这是什么?” “萝卜糕啊。”陆达慧扭脸儿笑道,“这又不是饭菜,充其量不过是小吃。” “嗯,好吃!”陆达慧笑时,陈义天已经夹起一块,大口咬下去了。 饭后,陈义天在廊檐下的躺椅上打盹儿,陆达慧坐到了他身边:“今天你有什么事吗?” “怎么这么问?”陈义天没有睁开眼。 “今天你比平时早回来。”陆达慧笑道。 “早点回来不好吗?”陈义天笑道,睁开眼看着身边的她。 “呵!”陆达慧鼻孔朝天,“那些请示的人会放过你?” “有些日子没去符老头府上去拜会拜会了,结果老头子说择日不如撞日,叫我今晚就去吃饭。我差个女伴,只好来求你。”陈义天笑道。 “我才不想看到程璐。”陆达慧撅嘴道,忽然又反应过来,“是为了任务的事?” “嗯。不过,既然你跟他也算是闹翻了,这个任务可以不做的?”陈义天问道。 “私归私,公归公,一码是一码。对了,我是该给达生打个电话,把一些事情讲清楚,老这样搁着也不是个事。”陆达慧自言自语道。 陈义天把她的脑袋瓜揉得东摇西摆,道:“想想晚上,给符老头送些什么过去。” “送他一饼普洱就是了。”陆达慧随意道。 “行!我去选十二年的七子圆茶。”陈义天压了压她的头,起身预备上楼梳洗出门。刚走两步,又停下来,对陆达慧说道,“我五点回来接你。” 陈义天说时,陆达慧已经坐在他先前坐的躺椅上,学他闭着眼打盹。听到他的话,陆达慧嘟囔道:“我去找达生。” “约在初夏,我让小于送你去。”陈义天又走了回去,大拇指在她的脸上轻轻磨蹭。陆达慧小猫似得靠着拇指,轻嗯了一声。 ****************************************************** 初夏甜水铺就开在市政公园背后的一条小路上。旁边几家都生意爆满,这里却只有寥寥几个客人。 于夏送陆达慧到的时候,陆达生已经坐在店里了。还是他惯常的穿着,马甲衬衣西裤,摸了发油的大背头。见她进来,陆达生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陆达慧努力笑笑,坐到了他对面。 “吃点什么?”陆达生问道。 “番薯糖水。”陆达慧道。 未见前,陆达慧紧张不安,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陆达生,见了面,她一下子就坦然了。再仔细看陆达生,竟然也没有以前看到的那么好看。她努力地想自己喜欢陆达生什么,想来想去,脑袋里就只剩下他少年时的模样。 “想什么呢?”陆达生问道。 陆达慧笑着摇了摇头。 她灿烂的笑容,让陆达生一下子心慌起来:“慧慧,对不起。那天是我糊涂了。” 陆达慧笑道:“不用说对不起,达生,反而我还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我不爱你了。” 陆达生一听,猛地握住陆达慧的手,激动道:“是因为他吗?你说,我哪里比不上陈义天!” “达生!”陆达慧皱眉,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淡淡道:“跟他无关,跟任何人都无关。只是我发现原来我一直喜欢的是我心里的那个陆达生,而不是现在坐在我面前的你。” “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陆达生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算了,反正我约你出来也不是说这个的。”陆达慧淡笑着,低声道:“我是想说,你答应过我的,我可以不用再接任务。我想,从此以后与上涌再无关系。” “你知道老师定下来的规矩,只有死人才能真正毫无关系。”陆达生也立刻低了声音,神情专注且谨慎起来。 “我会完成这次的任务,然后,隐姓埋名。”陆达慧看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道。 如果以前,她很肯定陆达生会答应,可是现在她真得不敢再确定什么。如果陆达生不答应,那就是逼着她和他,和血狼为敌,这样她就真得永远失去童年朋友了。 “慧慧,我不想失去你。”陆达生似乎是在恳求。 “我也不想失去你。”陆达慧很坚决。 从无有过的坚定,让陆达生默然点了点头。这个点头,让陆达慧喜出望外,其实她真得很怕陆达生拒绝,虽然不能zuoai人,她也很珍惜这个朋友。陆达慧第一反应是赶着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陈义天。 “怎么?现在我们两个连坐下来吃份糖水都不行了吗?”陆达生指了指她乎没有动过的糖水,对正要起身离开的陆达慧淡淡道。 陆达慧赧颜一笑,又坐了下来。三下五除二解决掉糖水,陆达慧笑道:“我有事先走了,等我的好消息!” 陆达慧走后,陆达生扫了一眼甜品铺里的服务员和食客,冷笑一声,叫道:“买单!” “天爷买过了,还有天爷说,小姐用不到这个,让我代小姐向陆先生说声谢谢。”服务员用托盘拖了那把M1911A1自动手枪过来。 陆达生拿过手枪,和店里的人恶眼相对两秒,快步走出了糖水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