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布局

    老太太况：“什么事？”

    刘氏说：“媳妇分析了这事情的前前后后，似乎根本不是那姓马的有多么喜欢这个如梦，而是早就对爷心怀嫉恨，用来暗中泄恨的。”

    “什么？这又是怎么回事。”

    刘氏接着讲：“媳妇审过妍儿，她说，因为她常要在那二人身边伺候着，便听到那二人的一些谈话。那马大人提到过，当年京城某歌坊里，曾有位出众的美人，原本与大人相熟，可是后来遇到了人称‘京城第一才子’的上官大人，眼里便只有上官大人一人。偏上官大人眼里又只有李侯府的千金……媳妇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姓马的分明早就妒嫉我们二爷，才故意把自己府里的姬妾送给二爷，之后又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

    老太太沉吟半晌，才说：“那个什么歌坊的东西，我也曾有过耳闻。不过就是个玩意儿，凭她也配肖想我们这种门第！原来那东西竟然和姓马的是一伙的，这却与当年的事情对上景了！”说着她不由冷笑一声，但是那些往事似乎她不想再提，转而说“你说的有理！有这种可能。可他姓马的又算什么东西，怎么敢与世家出身的人相比？这姓马的如今竟然欺到我们上官门上，决不可轻饶了他。”

    刘氏说：“老太太息怒。天网已经布下，那个马峻鞍，根本不劳我们出手，自然有人制他。只媳妇忧的却是，那姓马的，早就对爷含恨，这次环江案一出，他会不会狗急跳墙，胡乱攀扯上爷呢？”

    老太太说：“是啊。那种下作的事他都做了，只怕狗急跳墙的事情也要做的。这可如何是好？”

    刘氏说：“媳妇想，如果留下如梦母子一命，能不能让那马峻鞍有所顾忌？”

    “这怎么可能？”

    刘氏说：“老太太试想一下，将来环江案发，按朝庭的律例，姓马的全家都逃不掉的，如梦的儿子可是他唯一的骨血了。媳妇想赌他为了给自己留下一条根，就不会胡乱攀扯爷……我们只要不动声色，真当如梦生的是爷的儿子就好了。只是小丫头妍儿要先藏到乡下庄子里，免得叫她走漏了风声。如梦那里更要用自己的人，暂时让她也不能起疑。”

    老太太想了想，说：“也是，事情尚未明了，且让她们多活一些时候。待到姓马的伏法之后，再做处置她们不迟！”她看刘氏面有不忍，说，“你可不要太善了，这种事情岂是儿戏？再说上官家是世家，混淆了血脉，便是皇上都要降罪的！”

    刘氏不敢再说什么，嘴上称“是”，听老太太又嘱咐了几句，不多会儿便退下了。

    刘氏回到自己院子里，已是深夜，打听得烟玉已经陪敏儿睡下，这时才想起，自己竟然连晚饭都没顾上吃，幸好碧玉等人送了夜霄过来。

    这时陈嬷嬷回来了，刘氏便说：“碧玉，你们也跟着跑了半夜了，下去吃些东西自去歇着吧，这里有陈嬷嬷即可，不用你们伺候着了。”

    碧玉等人下去后，刘氏说：“这一天可把我折腾苦了，陈嬷嬷你也辛苦了。这会子也别讲什么规矩了，先和我一起吃些东西吧。”

    陈嬷嬷虽感激刘氏这般看重自己，却不敢放肆，她给刘氏布好饭，才端了碗另坐到小凳上吃起来。

    不一时主仆二人用完夜霄，洗漱过后，便去里屋说话。

    这时屋内外都已经没旁人了，刘氏才开始悄悄与陈嬷嬷商量事情。

    “那个小丫头已经送走了？”刘氏问。

    陈嬷嬷说：“是。送去了姑娘自己城外的庄子上，已关照了人仔细看守。跟照料如梦的人嘱咐过了，若如梦问起那小丫头去了哪儿，就说送到新宅子里给她收拾屋子去了。”

    刘氏抚着额头叹息：“我本是怕有人要利用二爷，所以暗地托三哥派人去环江做些调查。哪知道官场上的事什么都没查出来，却查到了如梦经常去临江阁与马峻鞍私会的事情……”

    陈嬷嬷说：“不是老奴多嘴，虽说您瞒了姑爷是为了姑爷好，但是老太太那里，早晚还是会发落了如梦母子，只怕到时候姑爷不知实情，却猜疑您妒嫉歹毒！”

    刘氏说：“这些我都考虑到了，不是没有顾忌！所以现在才拼命地装‘贤惠’，把张宋二位姨娘向爷面前推。我也知道，如果可以和爷一起面对这些事情，自己就不会这么累，也没有后顾之忧。可是，我真地不想用这种事情去伤害他。”

    陈嬷嬷说：“既然我们能在环江城查到这些事情，只怕知道的人不会少，真地就能瞒住爷了？”

    刘氏说：“环江案已经上达天听，太子插手，势必要一查到底。马峻鞍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到那时，还有谁会记得这件事？再者，就算爷早晚有一天会知道，也不能由我把这事儿告诉他。我是爷的妻子，只要爷敬重我，我同样要敬重爷——在我的面前，爷不能没了男人的脸面！”

    陈嬷嬷点头，说：“姑娘这样想，自然是对的。”又说，“其实我觉得爷未必不会完全没有察觉，看那如梦姑娘的首饰，件件不俗，岂能全是爷给她置办的？”

    刘氏说：“只怕爷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些事上面，所以他是真的没有察觉。不过，还有很多事情还是要着落在如梦的身上——环江一案，即使如梦手里没有什么证据，却有可能知道一些内情。方才从小丫头妍儿那里，不是也打听出了一些有用的东西？如梦那里，应该可以敲打出更多。你想想，若是御史不告发环江案，若是太子不私下接触咱们爷，马峻鞍应该早把什么如烟如梦丢到一边了，哪会有后来这一出接着一出的闹剧？马府的人为什么非要见到如梦不可，恐怕真就有什么内情！他们这样一来却好，让我不得不装成‘妒妇’的样子，凭他们越想见，偏越不让他们见……”说到这儿，刘氏感叹，“我想，这个世界上怕只有如梦，才会怕被别人看出来，她生的孩子长得根本不像爷，不是爷的亲生儿子！”

    陈嬷嬷说：“那她为什么不干脆在环江的时候把孩子处理掉呢？”

    刘氏说：“我猜当时老爷本是要在任上多耽搁些时日的，她算着孩子能生在环江，到时候有什么问题的话，她还有马峻鞍做依靠。没想到老爷突然提早回来了，她在这里没依靠了，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事儿，试图挑战我的耐性，借我的手，或是借我的名义把孩子拿掉。没想到，上官府在这方面，规矩是极严的，她始终无法下手。而且，孩子毕竟是她在上官府里立身的凭仗，她说不定也矛盾过，是否应该留下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