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端午上

    此言一出，室内有了片刻的安静，不过各人的想法不同。

    太夫人大病痊愈后，一直打不起精神，以前管家忙，现在突然闲下来很不适应。有个孩子在身边，太夫人的心情也会好些。

    上午孙淑婷和孙淑湘陪着母亲的情况大老爷看在眼里，而且大老爷相信孙姨娘也不会阻挠。马上应承太夫人道：“娘，湘姐让您教导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怕她调皮惹您烦心……”话里已经透漏出赞同的意思。

    太夫人心道：“再调皮也赶不上你们几个小时候”，知道儿子是同意的，很是高兴。

    不过对于湘姐这么小就要离开生母，太夫人觉得亏欠。考虑到孙姨娘没有资格来芷兰院给她请安，就直接发话让孙姨娘有时间就来看湘姐。

    大太太听到此心中一紧，对孙姨娘很是忿恨，不声不响的在太夫人面前出了彩，不过反对的话更是无法说出口。现在其他的孙子孙女不是上学就是学规矩，有时间陪伴太夫人的除了湘姐之外，就是大太太生的芳姐和三太太生的卫哥，把芳姐养在太夫人身边，大太太想都没有想过。

    大太太能想到的三太太也能想到，大老爷既然赞成，这件事就算是定下来。虽与三房无关，三太太还是开口说了一些母亲仁慈和夸奖湘姐的话，把太夫人哄得高高兴兴的。

    大太太也顺势说了几句赞同的话，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人老成精的太夫人还是看出大太太的不乐意。

    大太太没有出言反对，太夫人也全当看不见她的不高兴，省的自己糟心。大太太这些年虽然长进了不少，还是没有后进门的三太太得太夫人欢心。

    从太夫人的芷兰院离开，大老爷直接带着湘姐去孙姨娘的院子，把太夫人要抚养湘姐的事告诉孙姨娘。

    孙淑婷带湘姐到太夫人跟前，就是想让湘姐获得太夫人的喜爱。现在太夫人要亲自抚养孙淑湘，孙姨娘也很是意外。

    孙姨娘既高兴湘姐入了太夫人的眼，又伤心女儿离开身边。爱女之心胜过一切，湘姐养在太夫人身边比养在孙姨娘自己身边好处多得多，何况还能随时到太夫人那去见湘姐。

    大老爷看着孙姨娘又高兴有伤心的在那计划着给湘姐准备东西，好生安慰了孙姨娘一番。

    孙姨娘虽然失落了一阵，总还是缓过来了，况且承哥还在她身边需要照顾。大太太的冷脸和其他姨娘的冷嘲热讽也让孙姨娘不得不打起精神好好应对。

    当晚大太太回到自己的院子，让奶娘把困顿的七小姐孙淑芳抱回她的房间，哄她睡觉。大太太自己坐在床上生闷气。

    看到大太太脸色不好的回来，于mama悄悄的问了身边服侍的丫鬟，了解了事情的起因。于mama叹了一口气，把屋里服侍的丫鬟都打发出去，开导自己的小姐道：“太太，气大伤身，八小姐那么小，以后什么造化还说不定呢？”

    大太太看了一眼一直陪着自己的于mama，恨声道：“八小姐不算个事，等她有出息还不知多少年，到时老太太还在不在还是两说……孙姨娘母女能折腾，老爷又护着，现在又搭上了婆婆这条线，就怕到时候让孙姨娘的小崽子挤得谦哥的没边了……”眼中的恨意越说越明显。

    于mama看着妒火直烧的小姐，在心底里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自己的小姐还是这么高傲、倔强，这么不知收敛。大太太心里有大老爷，又拉不下脸面小意温柔，现在的孙家不比当初，能让姚家随意敲打。

    于mama怕大太太钻了牛角尖，对七少爷孙环承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忙提醒道：“我的好小姐，你可别犯糊涂，太夫人和老爷可容不下伤害子嗣的人……”于mama就怕大太太当了主母，任着性子行事，被人抓着把柄。在后院，只要太夫人在，就谁也别想整幺蛾子。

    大太太被于mama的一句话惊醒，是啊，自己不得丈夫的欢心，可大老爷敬重自己是嫡妻，不会做出宠妾灭妻的事，又有嫡子傍身，可以说地位稳固。只要大太太不犯错，谁也动不了她的位置，怎么好端端的起了这么疯狂的念头。

    一丝疑虑爬上心头，可一时之间大太太又找不到头绪。

    大太太被刚才的阴暗心里骇住，心里烦乱，应付了几句于mama，就叫丫鬟进来服侍自己梳洗、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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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姐到了太夫人那边，身边除了原来伺候的郑奶娘和四个小丫鬟，太夫人还把自己的大丫鬟沉香拨出来照顾湘姐。

    沉香能够照顾湘姐，全是孙淑婷在背后倒腾的。如果孙淑湘没有被太夫人抚养，孙淑婷也不会打沉香的主意。可现在的情况是孙淑婷和孙姨娘需要有一个人，在太夫人的芷兰院帮忙照顾孙淑湘。

    郑奶娘待湘姐是真心实意，可她在太夫人身边说不上话，在芷兰院的仆妇、丫鬟中间说话没有分量。沉香是最好的人选，把沉香调到湘姐身边，对湘姐和沉香都有利。

    沉香是太夫人身边的得宠大丫鬟，年底就要成亲。太夫人给沉香找的婆家很好，可孙淑婷也看出沉香的婚姻隐藏的风险，这也是孙淑婷拉拢沉香的筹码。因为沉香是卖身入府的，在府里没有娘家支撑，唯一的依靠就是太夫人。沉香成亲后离开太夫人跟前，主仆情分变淡，日后在婆家受了委屈也没人给她撑腰。

    成亲后的沉香是没有资格待在太夫人跟前侍奉的，照顾湘姐就是沉香留在太夫人的院子里的唯一机会。现在湘姐才1岁半，到8岁离开芷兰院独自居住，还有6年多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总能让沉香在婆家站稳脚跟。

    孙淑婷做通了孙姨娘的工作，由孙姨娘出面说服沉香。就像孙淑婷给孙姨娘说的那样，对沉香而言，只要留在太夫人院里，在婆家就不会受到轻待，等过几年站稳了脚跟，即使离开太夫人身边，沉香也能过得很好。

    与其将来面临未知的风险，不如现在捉住孙姨娘伸出的橄榄枝，沉香的将来也多了一重保障，况且也不违背太夫人的心意，聪明的沉香总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认真的考虑了一个晚上，沉香在太夫人安排人照顾八小姐孙淑湘的时候，主动的站了出来。

    现在沉香是以大丫鬟的身份待在湘姐身边，成亲后就要以管事娘子的身份出现在芷兰院中。对孙姨娘的善意提醒和帮助，沉香很是感激，伺候湘姐更是尽心尽力。

    再过几天就是端午节。作为当家主母的大太太，要忙于打点亲朋好友间的人情来往。这是大太太第一次单独当家理事，格外慎重。暂时没有时间花费心思针对孙姨娘，湘姐被太夫人抚养的事引起的风波就这样过去了。

    孙府这次端午给各家的粽子还是九连棕，从去年孙淑婷把九连棕给太夫人品尝后，当时就被太夫人送给各家当端午礼品，大受欢迎。作为端午的主要礼品－－粽子，大太太把九连棕续接了下来，还加以改进。用写字的白色绢布把每种口味的粽子标明出来，方便食用。当然除了粽子还根据亲疏远近送上了其它礼品。

    端午节当天，像孙淑婷这些单独居住的少爷、小姐们先去了太夫人的院子，由太夫人亲自给他们带上五彩丝线编的午丝。

    老爷们带着各自院子里的妻妾儿女来的时候，孩子们的身上也都带上了长辈准备的午丝，太太、姨娘们则头上带着五毒昆虫样式的绒花，老爷们则在腰间挂着五毒昆虫样式的配饰。

    等人全部到齐，太老爷就带着全家去祠堂祭祖。

    仆人们早早的把祠堂打扫干净，香烛祭品都准备好，就等着主人前来祭拜。

    太老爷带着大老爷和三老爷先进去祭拜；老爷们祭拜完后，门口的仆人就传话请太夫人带着太太们进去祭拜；接下来依次是以长孙孙环勃为首的孙子们、以长孙女孙淑婷为首的孙女们，最后是姨娘们一起进去祭拜。没有生育的姨娘和侍妾们是没有资格去宗祠祭拜的，只能在祠堂外面磕头。

    从祠堂出来回到太夫人的芷兰院，三老爷就提出辞行，要去护卫营当值。在别人欢庆、享乐的日子，护卫营的将士们要比任何时候都忙，三老爷从来都和士兵们同甘共苦的守在一起，太老爷一贯很是支持。

    在太夫人和太老爷点头同意后，三老爷交代三太太几句话，离开了。

    趁着大家都在，大太太告诉大家，孙家有护城河畔看龙舟比赛的酒楼包间，让想看龙舟比赛的人准备一刻后出发。

    三太太因为身子重，不方便出去，就把身边的八少爷孙环卫托付给太夫人和大太太带着照看。

    太老爷和大老爷也都不去，留在了府里。其余的人没有想留在家里的，都要出去逛逛。

    孙府的门口，年长的大少爷和二少爷骑马，大太太和太夫人带着剩下的小姐、少爷、姨娘和伺候的丫鬟、小厮们满满坐了四辆马车，在护卫和仆役的陪同下稳稳的朝城外出发。

    孙淑婷抱着湘姐从轻纱窗口往外看，调皮的卫哥还不时把窗外他认识的东西指给湘姐看。卫哥虚岁才3岁，认识的也没几样，几下就掏空了。

    湘姐还小，在孙淑婷怀里看看窗外，看了几眼就没有兴趣了。好奇过后的孙淑湘朝孙姨娘伸伸手，要孙姨娘抱着，孙姨娘抱过湘姐和太夫人一起哄着她。

    孙淑婷和卫哥凑在一起指着车窗外面，嘀嘀咕咕的说了一路。

    半个时辰后，孙府众人在提前订好的包厢中歇息，从开着的窗户能看到不远的护城河，现在平静的河面上没有一只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