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离寺归家
嘉乐三十三年的三月中旬，凌香寺清晨还是很冷，清风吹过，稀稀落落的青草在风中摇摆着身姿，从山顶望下，能看到成片的绿油油的麦田在微风中像波浪一样摆动。随着雾气的散去，阳光普撒在大地上，沐浴着朝阳，孙淑婷的胸口微微的起伏，气息随着自然的节奏慢慢的、深深地呼入、吐出。一切是那么的和谐，安详，世界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 一刻后孙淑婷睁开眼睛，目眺远方，放空思绪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从突然发现自己成为婴儿的无助、恐慌和不适，用啼哭来宣泄自己的无措；到懵懂的去接受这一世的父母，了解所在的环境－－－－－大家族嫡长子的庶长女身份使得她未来的道路充满曲折，生母的受宠也让她不会真正被嫡母所容。 孙淑婷知道古代和现代的差异不会因她一个人而改变，况且她也没有能力和野心去改变什么，所能做的只是去融入并适应这个社会环境，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罢了。真正说起来，古代后宅女人之间的较量一点也不输给现代事业升迁中的搏杀，而且更加的残酷和无情。 三声悠扬的钟声唤回了孙淑婷飘远的思绪，这是凌香寺辰初早课结束的钟声。今天是孙淑婷在凌香寺的最后一天，她要提前向住持－－－静惠大师拜别。 匆匆赶到十丈外正殿的孙淑婷，由一直守候在殿门口的大丫鬟菊香陪同去拜别住持－－－－静惠大师。凌香寺虽然在大燕朝京都百姓中名声不显，可静惠大师却以精深的佛法和超人的智慧受到达官贵人的青睐。 这次孙淑婷为祖母到凌香寺进香还愿，感触更加深刻，清幽的环境、庄严的佛像，浓郁的佛法氛围，都能让人轻易的忘记尘世的烦恼。静惠大的言谈之间往往带着深刻的人生哲理，深入浅出的佛法讲解，常常能让人觉得很多世俗的纷争、攀比、嫉妒等等都是自寻苦恼，能让人在黑暗中感受光明，净化心灵。 静惠大师在正殿一侧的厢房接待了孙淑婷主仆，互相见礼后孙淑婷道：“大师，这段时间多有叨扰，希望有机会再来聆听您布道禅理。” 静惠大师年近七旬，慈眉善目，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过谦了，道有千千，达者万万，达于耳而听于心施主的造化。”说完后眉眼带笑的看着孙淑婷，。 大师话中的深意，让孙淑婷联想起几次观日时碰见大师时三言两语的点拨，心中更加明朗。 在凌香寺的这半个月中，孙淑婷每天都在正殿后面的崖壁上观看日出，可能是她无意中泄露的愁思让静惠大师看透了什么，话语中多有顺其自然，开阔心胸之意。 静惠大师或许以为孙淑婷被凡事困扰，忧愁积焖，与孙淑婷自己的所困扰的事情不一样。可恰恰就是这几句点拨，如初云见日般替孙淑婷解开了一直以来的迷茫。 存在就是有道理的，孙淑婷不会再为自己存在的而疑惑，或许孙淑婷和原来的她存在于两个时空，现在的孙淑婷却只有一个，时间和空间的距离是孙淑婷无法改变的，而且今生父母无私的关爱也让孙淑婷从心底认可了他们。无法孝敬前生父母的遗憾让孙淑婷决定加倍的孝敬现在的父母。子欲养而亲不待会是所有儿女的遗憾，孙淑婷不希望在同样的地方跌倒两次。 这次的凌香寺之行即将结束，还有一些杂事要处理，孙淑婷再三的对静惠大师表示感谢后就离开了。 在暂住的厢房简单的用完早餐后，孙淑婷就带领丫鬟们开始归整行李。等把她的行李收拾完毕后，就让丫鬟去收拾她们自己的行李，而孙淑婷自己就坐在窗前的竹塌上阅读一本地理志，这本书是孙淑婷从自己父亲孙志远的书房里淘出来的。 从窗外传进来的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孙淑婷，原来是小丫鬟晓寒正要进来报信，脚刚迈进房门就急忙对孙淑婷道：“大小姐，太夫人身边的沉香jiejie来接您回府了。” 话音未落，孙淑婷就从窗口看见大丫鬟菊香正亲亲热热的挽着沉香的胳膊向厢房走来。几个呼吸后，沉香前脚刚迈进厢房，就响起了她清脆甜美的请安声，孙淑婷在沉香行礼后，就向沉香身后的菊香点头，示意她把沉香扶起来。 沉香起身后表明自己的来意道：“大小姐，太夫人这段时间一直惦记着您，这不，等不及您回家，就特意先派奴婢跟车前来。” 孙淑婷招呼沉香坐到自己面前的矮凳上，详细询问了太夫人的情况，知道她老人家身体康健后,又仔细的询问了家里每个人的身体状况，知道家人健康，家里一切安好后，才真正的在内心里舒了一口气。虽然透过沉香的语态孙淑婷能够感觉家里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发生，只是因为祖母思念自己，所以此次特地派跟前最细心得力的大丫鬟沉香前来，可还是在细细的问过全部家人的情况之后才能放下心来。 早在由菊香伴着来拜见大小姐孙淑婷的路上，沉香就已从菊香口里得知一切都收拾妥当，随时都可以出发。 于是在孙淑婷询问完家人的状况后，从矮凳上起来，躬身向孙淑婷请示道：“大小姐，您看什么时候启程呢？”躬身行礼间自然委婉的给小主子提出了建议。 沉香是太夫人身边得宠的大丫鬟，很得太夫人器重，今年19岁了，已经定下人家年底的时候出嫁，孙淑婷想祖母安排大丫鬟沉香前来既表示对自己的重视，未尝没有让沉香沾沾凌香寺的香火气息的意思。即便没有，让沉香参拜一下也是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孙淑婷在心里默默的算计了一下时间，如果巳时出发，午时左右就能够回府，现在有两刻钟的时间让沉香在凌香寺活动一下。 这样想着就对沉香道：“你好不容易来趟凌香寺，怎么也要你烧烧香，拜拜佛。这样吧，我让晓寒带你去大殿进香，巳时的时候在寺门口集合，怎么样？” 沉香一听这话，不由心动，迟疑了片刻，嘴里含糊的说着“不好吧！”话虽如此说，可亮晶晶的眼睛又透漏出了对于孙淑婷这一提议的期待。 孙淑婷看着犹豫不决的沉香，宽慰了她几句，直接指派身边的丫鬟陪同沉香。沉香千恩万谢的由晓寒陪同去大殿进香。 在沉香离开后，孙淑婷吩咐菊香安排家丁把所有的行李物品搬到马车上，府里安排了两辆马车。安排其中的一辆马车专门装行礼，由两名家丁跟车，另一辆马车收拾好方便她们乘坐。一刻后一切都准备完毕，孙淑婷和菊香就先行进入马车，快到巳时的时候，孙淑婷透过撩开锦帘的轻纱窗口看到沉香和晓寒从凌香寺的19层台阶下来，就吩咐菊香下马车去迎接沉香二人，在三人都登上马车后，孙淑婷一行就由沉香带来的4名护卫陪同缓缓的离开了凌香寺。 孙府坐落在京都东十三街，是嘉乐二十八年太老爷孙怀博因功被当今圣上封为二等宁昌侯的时候赐予的，孙府是传统的前厅后宅式建筑。前院是孙府的客厅、外书房和休息室，前院的左侧是太老爷和大老爷的书房，右侧是二老爷和三老爷的书房，说是书房其实也是老爷们经常单独居住的地方，是孙府守卫最森严的地方。 后院有4院2阁楼，4院主要有芷兰院、竹香院、清风院、满芳院，分别属于太老爷、大房、二房和三房的；2个阁楼是属于孙府年满8岁的少爷、小姐的住处，都是两层小楼，少爷们的阁楼叫槐茵阁，小姐们的阁楼叫留香阁，未满8岁的少爷、小姐和自己的生母居住在一起。 孙淑婷回来之后先到大太太的竹香院去请安，竹香院的布局和其它院落大体相同，都是典型的四合院结构，坐北朝南。竹香院主要分为7个院子，坐落在正北方向的是正房，有3个院子－－－－西侧的两间客房，中间五间院落是大太太的，东侧两间是大老爷孙志远的内书房。正房和南面的院子中间隔着一条东西向四米宽的路，南面的东西两侧各有两处院子，且都是三间院落；东西两侧的院子中间也是隔着1条南北向四米宽的路。除了厨房的天井小一些，是其他院子的一半，其他院子都是相同的。东北侧的院子是周姨娘的，东南侧院子是孙淑婷的生母孙姨娘的，西北侧的院子是大房共用的厨房，西南侧的院子是李姨娘的，厨房的北侧是一个小的长方形花园。竹香院客房西侧是一排罩房，是给丫鬟们居住的。厨房和李姨娘住处的西侧隔着一条窄回廊则是3个小的2间半院子，是大房的陪房mama住的。 孙淑婷走到竹香院的正房院门口时，正巧碰到大太太房内管日常事务的于mama撩开门帘走出来，孙淑婷笑着道了声mama，于mama一边给孙淑婷行礼，一边未语先笑的大声道：“哎呦，咱们大小姐可回来了。”话音落地，就传来了大太太慵懒的声音“是大小姐回来了，快进来吧！” 孙淑婷先高声应了大太太一声，又低声对于mama道：“mama您忙”，说完辞别于mama后，才从丫鬟撩开的门帘进入了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