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生日之甜苦
“我来吧。”苏锦好笑地掏出手帕。 阿山当即不说话,乖乖地低下身子,闭上眼睛让她擦,温顺地像只小猫似的。总算是露出了一点本来面目,苏锦才放开他,道:“你做了什么?快给我看看。” 阿山眨着麋鹿般清亮的大眼睛,忽然有些发怯。慢悠悠地挪到蒸笼前,他巴巴地看着苏锦,道:“等下你看了,可不许笑话我,这是我第一次做。或许有点不好看,不过你放心,一定会很好吃,因为面是jiejie揉的。” “好的,我不笑话你。”苏锦认真地说。 “可是,可是……”阿山的手伸向蒸笼盖,好几次却仍没勇气去掀开,“还是你自己来吧。” 苏锦白了他一眼,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她挥挥手,示意阿山让开,伸手打开蒸笼,顿时一股热气伴着面食的清香扑面而来,苏锦小心地吹开烟雾,待她看清蒸笼里的东西时,愣了。 寿包?满满一蒸笼的寿包? 虽然这些寿包的样子个个古怪,有的扁,有的长,还有的口子都没合拢,不过苏锦仍是认出,这就是寿包没错。 “这是你包的?”苏锦疑惑地看着阿山。 “嗯。”阿山羞赧地点头。 “给我的?” “嗯。”阿山继续点头,脸上一片绯红。 “可是……”可是,寿包是古代过生日的时候吃的吧…… “阿锦。”似月的声音在身后柔柔地响起,“今天是你十五岁生辰,也是你及笄的大日子。我和阿山没能力为你举办及笄礼,才商量着亲手给你蒸寿包。”说着,她拿起一个寿包,轻轻地放到苏锦的手里,“面是我揉的,寿包是阿山亲手捏的。你试试看?” 苏锦呆若木鸡地捧着手里热气腾腾的寿包,忽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原来,今天不仅是柳小姐的生日,也是她的。 不过,柳家千金过个生日,全帝都的人都来庆贺。而她,却只有眼前这两位惦记着。甚至连她的那个“娘”,也没露一次面。 她缓缓地将寿包放在唇边,轻轻地咬了一口。 以前,她过生日时,mama总会煮一碗寿面给她吃。小的时候不懂事,总抱怨别人有两层的蛋糕,漂亮的礼物。现在她却忽然觉得,只要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一个香甜软糯的寿包,她就已经很幸福。 眼眶忽然有些发热,一滴泪便滚落下来。阿山和似月见了,担心地问:“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因为苏嬷送了及笄礼给小姐却没给你,所以你难过?别难过,你还有我们呢!” 苏锦摇摇头,泪水如珍珠般落下。 似月和阿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苏锦,顿时有些慌了。 “是不是寿包很难吃?如果很难吃就别吃了,我们再重新做!反正现在饭堂没有别人。” “不,”苏锦泪眼朦胧地着看他们,“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寿包。” …… 柳夕燕的及笄礼虽然因为陈烁被蜇而不了了之,不过老爷和夫人回府后,还是按惯例给每个下人都发了赏钱。 似月数着那可怜的一点赏钱,也不嫌少,喜滋滋地将这十文钱跟那二十七两银子放到一起。 苏锦捧着她那十文月钱,目光淡淡地看着房门。 终于,“哐当”一声,门被人粗鲁地推开。 “见过苏嬷。”一旁的似月慌忙将银子用被子盖好,走上前来见礼。 苏锦站起身,微笑着看向这位四十岁不到,体态丰满、一脸精明的中年妇人,姜明珍的陪嫁丫鬟,如今柳府最红的管事,这个身体的母亲——苏嬷。 其实,阿锦跟她长得真不像。 苏锦只看了一眼,便得出这个结论。 苏嬷阔脸小眼,鼻子塌,身材矮小。而阿锦这具身体虽然还很瘦,但个子在同龄女性中,却算得上是高的。而且,阿锦是瓜子脸,大眼睛,鼻梁虽然不是很高,却也不塌。仔细看来,两人全身上上下下还真找不出有什么地方相似的。也不知阿锦是不是像了她的父亲。
不过,似月等人也是没见过阿锦的父亲的。苏锦只知道,阿锦出生后便由父亲带回乡下抚养,两年前父亲病逝她才被苏嬷接进柳府。那位父亲,估计是唯一关爱过阿锦的亲人了。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也不知阿锦和她的mama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母女之间竟是形同陌路。来到这个世界成为“阿锦”也快两个月,她只远远地看过苏嬷一次。当时她没有勇气去跟苏嬷打招呼,隔得远,没看清苏嬷的面目,可她那冷冷的眼神苏锦却是感觉到了的。 如今这位母亲……不,她的所作所为根本不配“母亲”这个伟大的称呼。这个“生母”苏嬷对她而言是百分百的陌生人,苏锦不想称叫她“娘”,只随着似月福了福,算是见礼。 苏嬷皱着眉打量了屋子一圈,又细细地看了似月一眼,才冷冷地冲苏锦摆摆手,道:“不用来这些虚的,你知道我今天来是做什么。” 没有喊她“娘”,她却好像没注意,如果不是她从未在意过“娘”这个身份,便是阿锦以前已经她对冷漠如斯。 “我明白,你稍等。”苏锦淡淡一笑,果然,只有发了钱的时候她才记得还有个女儿啊。 苏锦将刚得到的赏钱取出,放到她手里,并没有不舍。阿锦以前的收入都是交给她的,如果这次不上交,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当是破财免灾也好,当是为阿锦再尽最后一次孝也好,反正自己就快离开这个地方了,她再敲诈也就这一次。 “就这么点儿?”苏嬷眉头一拧,小眼顿时一瞪,将那十文银子照着苏锦的脸就丢了过去。 苏锦抬臂一挡,铜钱哗啦一声掉到地上。她皱皱眉,伸手抚上左脸。刚才虽然用手挡住,却还有一枚铜钱砸到了脸上,不是很痛,却很怄火。 “呀!”似月惊呼一声,对这一幕始料不及。她担心地看了苏锦一眼,又怯怯地瞧了瞧苏嬷。这个被欺负惯了已经没有脾气的可怜人在双方强大的低气压下,讷讷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