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章 送返
第四八章送返 小南门外将军府。 被封为征南将军的成飞儿之父此时并不在府中,有着宫中贤妃的作用,再加上拥护了皇三子登基的功劳,成飞儿之父本可以手握重权稳坐锦丰,可偏偏他为了寻找女儿踪迹,自请镇守昊川。 锦丰被围,朝廷不是没想要调回远方的将军,只是昭阳公主的驸马快了一步已经去求援,宛国来的速度又太快,快得就像是有预谋一样,这种况下,再调回兵马除了让局势更加混乱之外,还很容易让一直虎视眈眈的恒国有机可乘,于是,便只能够静观其变。 “若说这里面没谋我才不信,我跟你打赌,昭阳公主肯定是向着宛国的” 私交是私交,顾菲菲还不至于因为那点儿模糊不清的友好而迷糊了头脑,宫南燕无父无母孤儿一枚,向着哪个国家都无所谓,他又是江湖人,对国家的归属感更低,娶了妻子以后向着妻子是很正常的。 而昭阳,想到昭阳,顾菲菲心很复杂,她的父亲虽然是南明国的皇帝,但她的母亲是宛国的宗室女,她又常住宛国,在她心里,她其实是把宛国当做自己的国家的吧这样的立场倒也称不得认贼作父,就不知道她父皇的死有没有她的手笔了。 也许,看似单纯直率的昭阳公主并不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顾菲菲还记得昭阳公主为了不学规矩而跟嬷嬷反驳的那些话,那些话可不像是她灵机一动想到的,若是早有预谋… … 再想想,那一年的比武竞较,好端端竟然少了不少的高手,最后让宫南燕那么一个小白脸成了第一,是不是也很有蹊跷呢? 顾菲菲有个不好的习惯,若是认为一个人好,便怎么看她都是好的,若是认为她不好,她这也是不好,那也是不好,所行所为,不是有预谋,就是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定然有所图的。 她不想把昭阳往坏了想,但是怀疑的心不受控制,越是想越是怀疑越是纠结,就在这样复杂的心中,她和楚辰晖摸进了将军府的内院。 楚辰晖淡淡地说:“我不打赌,我相信你。” “……”呆,是被包容了安慰了吗? 将军出门在外,内院除了将军夫人,便是那一干妾室丫鬟莺莺燕燕。 在第三次路过某个妾室的院落,听到里面的私语声后,顾菲菲忍不住说: 话说到一半,楚辰晖若有所悟, 顾菲菲的心肠总有些不合时宜的柔软,在最初选定成飞儿这个“恶霸女”的时候,她还曾道这种欺负乞丐的富贵女死有余辜,这会儿为了别人的母亲,竟然又有了犹豫的懊悔…… 楚辰晖早已习惯了她这般绪化,知道她抱怨一下也就没事了,便一边听着她抱怨,一边拉着她往正路上走,直到来到了正室所住的院子门口,他才停下脚步。 顾菲菲抱怨完毕,抬起头来看到已到地头,不由对领路的楚辰晖问道。 楚辰晖扔给她一个白眼,府邸中的布局都是大同小异的吧知道正院的方向顺着走,找不到正室的院子才是奇怪。 率先翻进入院子,如同一片落叶飘落地面,轻盈无声,顾菲菲紧跟而上,也没有再追问,两人猫着腰来到窗户底下,夜已过半,屋中却还亮着灯,有着说话声。 “… …我这阵子总是梦见飞儿,还记得她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模样,后来长大了,总是和我作对,不让她学武,她非要学,跌得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也不叫疼,见我流泪就心烦… …再长大一些,就开始往外跑,皇宫哪里是那么好去的地方,她只看到了浮华,不曾见那宫中的女人都过得怎样的子,她姑姑… …唉,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方才有了今天,她那个子,哪里是能够跟着皇子的?只怕被人害了都不知道谁害了自己,偏偏……” 慈母的心肠总是柔软,淡淡的感伤中隐隐有啜泣声,含着哽咽的嗓音继续说道,“也不知道她现在到了哪里,不说一声就这么没了人影,若是……若是… …可叫我怎么活啊……” “夫人说哪里话,小姐肯定没事的,皇三… …皇帝不是还等着迎娶小姐哪吗?小姐一直向往着皇宫,便是为了能够住到宫里去,她也会赶紧回来的。将军不是已经派人去找了吗?小姐也不是一个人,边不是还有皇帝派去保护的人吗?肯定不会有事的。”安慰的话连串说出,一条条理由仿佛也说服了自己,坚定道,“小姐子爽利,并不与人为恶,绝不会有事的” “我就是担心,总怕她有个什么……若是她平平安安回来,不管怎样我都依了她,总是平安才好……” 怀中的骨灰坛子有些烫手,顾菲菲抱着它半天放不下去,这世界讲究入土为安,火化这样的事对他们来说不亚于挫骨扬灰的仇恨,可…… 当初不是不能够保留那具尸体,也不是不能够暂时安葬那具尸体,只是图了一个省事… …就连这骨灰,还是阿飞收集起来的,她之前压根儿没想过,毕竟抛尸什么的,毁尸灭迹什么的,对于这个江湖来说才是正常的,对于她这种不负责任的人来说才是应当的。 想要把骨灰送回来也只是临时起意,并不是多么有责任的表现,不然,两年的时间,她怎么都能够找到机会把骨灰送回来了,便是托给九曜堂送也不是不可以,却都被她忘在脑后,若不是习惯把东西收入空间,这次来南明,大约也就是看看昭阳而已了。 从来不觉得自己残忍,这世界的人跟她非亲非故,死了一个两个,又或者成百上千,对她来说,有什么关系吗?而且,按照江湖道理来讲,她比人家强,杀了弱者也没什么好说的,弱者的亲属若是强过她了,也可以来报仇,可以来杀她,这便是快意恩仇了。 成飞儿那人也不是没有讨厌之处,将军家的小姐,刁蛮任,随意打骂人都是常有的,对父母,尤其是母亲,总是“烦”来“烦”去,呼喝不已,对其的关心视作唠叨罗嗦,对其的叮嘱视作陈腐恶臭,半点儿不知道感恩,那样独的子…
…罪不至死吧 轻轻地把骨灰坛放在门边不会因为开门而碰到的地方,又摸出纸笔来,草草留下一张便条,写明是成飞儿的骨灰,因为路程遥远而在今送到,在落款一处久久停笔,不知道改写什么,最终只是留下了一滴墨迹。 把便条压在坛子下,白色的纸张露出一半,被夜风吹响,哗啦啦的,引起了房中人的警觉。 “谁?”陪的人轻声问了一句,回答她的只有纸条哗啦作响的声音。 “怎么了?”夫人惊动,又被安抚下去,“夫人别急,我去看看,看是什么在响。” 顾菲菲闻声拉着楚辰晖避让了一下,就见房门打开,披着外衣四处张望的侍婢很快发现了地上的骨灰坛,倒跌一步,坐倒在地,颤抖着手捡起了那张纸条,看过之后声音也跟着发颤:“夫人——夫人——” 房间中的灯又亮了两盏,骤然的明亮透出门窗,小院里也亮堂了许多。 夫人匆匆走出,接过了那张纸条,再看到地上的骨灰坛,摇晃两下,向后倒去。 “夫人——夫人——”侍婢匆忙扶住,轻声呼唤。 顾菲菲远远见了,绪低落,拽拽楚辰晖的衣袖,说:“走吧” 一路沉默地走着,不知不觉到了成飞儿的院子,凉风拂过面纱,纱巾边缘擦过脖颈,有些痒痒的,顾菲菲轻轻扯下面纱,仰望着天空,怅然道:“以后咱们还是少造杀戮吧。” 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屑,楚辰晖道:“他们若是不惹我,我也懒得杀他们。” 听了这句话,惆怅的绪转眼丢到九霄云外,转过脸来怒目而视:“我跟你说正经的呐” “我说的也是正经的。”楚辰晖面无表,眼神认真,“你不杀人,人杀你,你怎么办?等着被杀吗?什么事都有个规矩,江湖没有律法,手中的刀剑便是律法,你听还是不听?” 顾菲菲默,她当然知道楚辰晖说的很对,嘟囔着:“我只是说少杀,又不是说不杀,尽量少杀不成么?” “随你——咝——”揉着被拧了一把的地方,这样不用内力的伤害便不叫伤害,那见鬼的契约到底是怎么保证主人权力的啊举手投降,“我听你的,听你的。” 蓄势待发的小爪子遗憾地落下,真可惜,下次再掐吧 预防地把那一双柔夷握在手中,轻轻揉搓,在顾菲菲发怒之前,柔款款地问:“冷么?”眼中温柔的眸光几能醉人,怕是连他自己都无法判断那是为了利用而演戏,还是一时的真流露。 顾菲菲愣了一下,反手拍在他的手背上,恶声恶气地道:“不冷。” 在那微凉的指尖离之际,楚辰晖迅速握上,交缠在一起的两只手开始还有些不对付地你追我跑,后来却十指相扣,一双影犹若一人,从容掠去,消失在静谧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