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岙青
“还有我。”楚辰晖上前一步，拉住顾菲菲的手，对着转过头来的老者道，“久闻隐逸谷风光霁月，‘我们’也想去见识一下，不知可否同行？” 重读“我们”的时候瞪了顾菲菲一眼，后一句问话也不是求肯定的意思，潜台词是：赞同就大家一起走，不赞同，我们也要去，只是不同行罢了。 老者眉头一皱，没说反对，算是表示默认，自顾自下山，掠过的影犹若大鹏展翅，一冲而出，速度快且雄姿勃发，这等秋高气爽的时节，他那般舒展自如的姿势，恰如其分。 青年回首，微笑：“小姑娘，可需要轿子么？” “不劳费心，我会带着她走。”楚辰晖冷哼一声，对这个青年有种莫名的敌意，说完，揽着顾菲菲的腰便飞掠而出，他的轻功出自逍遥派一脉，最是飘逸，他却硬是能够用出阵阵冷风，锋利如刀。 “哎，等等，还有阿飞他们呐” 顾菲菲反应慢了半拍，回头去看，同时拍着楚辰晖的肩膀，楚辰晖脚步不停，冷声：“他们又不是傻子，自然会跟上来，若不然……” 也不知道那个“不然”之后是什么，不过顾菲菲还是安静下来了，不吭声地看着他飞奔。那青年的轻功也极为不错，追了上来，楚辰晖好像要跟他较劲儿，一见他追上来便提速，见他追不上了便略等等，等他快要追上了，又一撇嘴角，嘲讽一笑，加速…… 这般反复，挑衅之意太过，那青年却仍然不怒不恼，在顾菲菲看过去的时候还能够露出两分笑意，温文尔雅。 不简单啊想到那青年之前找准房间的事，再想到那些下人带着的藤箱，分明是有备而来，那藤箱中的材料在拼完一个轿子后还剩下同样的一份，是不是可以猜测那原来是为自己准备的呢？ 而他们过来的时间，从送信到他们来，虽然自己不耐烦了，但也记得清楚，顶多也就是两个多月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打一个来回，隐逸谷得有多近啊？ 如果不是隐逸谷太近，那么便说明他们早就在这附近，那，他们在这附近做什么呢？ 顾菲菲的脑中飞速列出了几个猜测，准备计算着路程验证一下到底是哪一种可能。 山下停着五辆马车，其中两辆华丽精美，老者本要带着沧澜上前一辆，但沧澜不愿意和鲍永鑫分开，又闹了一场，老者对女儿虽疼，但大抵也不愿意见她这副要丈夫不要爹的样子，青着脸一挥手，他们便到了第二辆马车上，那青年也在这辆马车，再加上顾菲菲和楚辰晖，一辆马车坐了五个人，便有些拥挤了。 阿飞和杜冉气喘吁吁地跟上来，跟着那些灰衣下人坐了后面一辆普通的马车。 车轱辘转动起来，车内的气氛便有些无聊，鲍永鑫和沧澜坐着不动，沧澜在发呆，鲍永鑫则是不知道说什么，楚辰晖压根儿不想理人，靠在车厢上一声不吭，顾菲菲坐不住，又对隐逸谷好奇，便拉着青年问了起来。 青年是隐逸谷谷主的大儿子，名唤岙青。顾菲菲开始以为是敖青，还笑出了声：“怎么是个龙族的名字？” 等弄明白那个“岙”字是山岙的岙，形容山间平地，青也是很简单的青色的青，一时无语，给自己儿子起个这么平凡的名字，还不如双胞胎中那个龙首的怪名字有气势，这算是什么道理？ 再一想，谷主夫人她也曾见过的，看外表，也就是三十多的模样，而岙青他已经二十五了，按这时代女人最早的生育年龄算，难道谷主夫人已经四十了？不会吧，都没有见到皱纹，四十岁的女人一条皱纹都没有，这保养得多好啊 “冒昧问一句，你母亲多大了啊？” 顾菲菲这一句问得太过直白，楚辰晖听了被口水呛了一下，咳嗽起来。 岙青愣了一下，脸上略有黯淡沉郁之色，道：“我娘亲早已去世，不知菲菲问这个做什么？” “去世？不可能啊，我见过谷主夫人，很健康啊难道是丢了孩子打击太大了，还是……”因为丑事羞愧于心郁结而终了？女子对的承受能力都很差，不过看她那时的样子也不像是…… 楚辰晖先一步捂住了顾菲菲的嘴，见到顾菲菲眼睛贼溜溜地转，他就知道她想要出口的必然不是什么好话。 “啊，菲菲可能是误会了，我和沧澜龙首并不是一个母亲，我的母亲是父亲的原配，去世较早。沧澜的母亲是我的继母。看年龄便知道了，继母如今才三十多，怎么会有我这么大的儿子。”岙青解释了一句，又问，“菲菲见过继母吗？在哪里见过的？” “咳咳，只是偶然见过一次，觉得风姿不俗，又是隐逸谷的谷主夫人，自然忘不了，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说得越多错得越多，顾菲菲见岙青神不信的样子，还想再说些什么亡羊补牢，被楚辰晖暗暗拽了一下袖子，咳嗽两声不说了。 “是这样吗？”岙青虽不信，却也没有继续追问，让顾菲菲松了一口气。 不管别人有什么猜测，自己是绝对不能够承认的。 拿不到真凭实据，得不到承认，他们的猜测最终也只能够是毫无根据的怀疑，而若是自己承认了，怀疑变成事实，那些宝藏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 为了宝藏，也要闭紧嘴巴 岙青不是一个善于挑起话题的人，顾菲菲不说话了，他也就安静了，沧澜和鲍永鑫仿佛在另外一个世界，根本就对他们的谈话无动于衷。 静默半晌，还是顾菲菲好奇问道：“隐逸谷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啊是不是很神秘？” 岙青一笑，说：“世人都说隐逸谷神秘，却不知道长生教才是最神秘莫测的，隐逸谷好歹还有个地方可寻，知道是个山谷之中，长生教却连个固定的地点都没有……” “连固定的地点都没有，那要找长生教的人该怎么找？”顾菲菲讶然插嘴，她记得藏宝图一事九华天音还给长生教送过信，长生教也来过人的，后来萧墨清当了教主，也把长生教的人约过来一次，若是没有固定的地点，那信是怎么送的？他们教中的人又在什么地方居住？ “长生教的人严格说起来多是异族，他们多居住在山岭瘴气较多的地方，虽有着治病救人，做好事不留名的善举，却最擅长用毒。若是要寻他们，只往山林中送信便是，山中猎户多是他们的耳目，只把信送到猎户那里，说明是给长生教的，便自会有人帮忙送达，事实上，我还从未听闻过长生教的总坛是什么样子的，因为从来没有外人去过。” “若是刚好把信送到一个不认识长生教的猎户手中了呢？”楚辰晖挑刺。 岙青一怔，说：“这种况，应该很少吧，事实上，我们各大门派都知道那么一两个经常跟长生教打交道的猎户，送信只管往他们那里送去。若是你说的那种况，长生教耳目灵通，也许还是有着别的方法知道的吧” “就没有人想过跟踪那些猎户，看看长生教的总坛到底在哪里吗？”楚辰晖不死心，继续问。 岙青宽和一笑：“那样的人自然是有的，但他们之后都下落不明，长生教所在多是那种深山老林，其中瘴气剧毒，恐怕那些人也都是凶多吉少，所以，我真的从未听过有人知道长生教总坛的确切地点。” “哎呀，有意思没意思啊，长生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问那么多做什么？”顾菲菲扯着楚辰晖的衣袖，只觉得他和岙青的一问一答都要摩擦出火花了，绝对不是什么的火花，而是翻脸的先奏。 马车上人多，楚辰晖也不好跟顾菲菲多说，等到晚上夜宿驿站的时候，两人窝在一个房间里，他才跟顾菲菲道：“你还记得姚丽娘吗？” 这个名字顾菲菲记忆深刻，姚丽娘一红衣艳如花，尾音总是绵软拖长，仿佛撒一样，又善于用毒，楚辰晖真正意义上杀的第一个人。 而且……捂着嘴笑：“怎么会不记得呢？你的初吻可是被她夺走了呐” 水下为了换气的那一吻还曾经让顾菲菲激动万分，只怕姚丽娘当时都没有想到因为她的帮助才从水中逃生的小子最后会要了自己的命吧 楚辰晖黑了脸：“你怎么不记得我被她伤了脸呢？” 一想起姚丽娘，便觉得脸上隐隐作痛，至于初吻什么的，那是一个男人会在意的事吗？ 哎呀，害羞了顾菲菲继续窃笑。 “顾菲菲，你是在吃醋吧因为我的初吻不是给了你”须臾，楚辰晖笃定地说，黑眸中闪烁着得意自信的暗光。 “吃醋？我会为了你吃醋吗？小孩儿一个”顾菲菲不屑嗤笑。 楚辰晖靠近她，胳膊擦着她的侧撑在软榻上，bī)近的体下压，迫使顾菲菲向后倒去，双手慌乱抵在楚辰晖膛，面上薄红：“你、你做什么？” 距离在鼻尖挨着鼻尖的时候停下，楚辰晖忽而起，一丝邪魅的笑意挂在唇畔，“我听到了，你加快的心跳声。” “胡、胡说，才没有呐”顾菲菲红着脸反驳，目光却迟迟无法从楚辰晖的脸上挪开，明明不应有心跳，她却似听到了那鼓噪不安的心跳声，然后在楚辰晖那一脸“我都知道了”的表中垂首，胡说她只是美之心人皆有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