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决赛前夜（二）
长沙公主的到访的确让人惊讶。由于现在长安城是实行夜制度，所以太阳一落山，所有城门和坊门会一起关闭，长沙公主府所在兴宁坊和高密公主府所在的安兴坊只有一街之隔，但要在已经夜后上门拜访还是很难的一件事，对于他们这个地位的人来说，难得不是技术和程序，而是事后要担负的责任，一旦上头追究起来，这事可大可小，总要有合理的解释才行。 高密公主匆忙把长沙公主迎进府门，直接把人带进卧室密谈。 “大姐，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长沙公主明显有些惊魂未定，但她还是努力镇定下来，歇了口气道：“是有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高密公主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你人都来了，还不知道该不该说啊？ “大姐，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说，要不是急事你也不会这个时候过来。” “宫里有消息传出来，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过来找你商量了。” 高密公主惊疑了，这事要是和宫里有关系，看来是小不了了。 “宫里怎么了，三姐不是昨天才进宫去过吗？我听她说父亲明天会和贵妃娘娘一起去运动场，是不是这事有变动？”高密公主能想到的和宫里有关的事就这一件。 长沙公主点了点头又摇头道：“是有关系，不过不是有变动，而是明天可能会出事，这是贵妃娘娘那里传来的消息，可具体缘由她也没弄清楚。” 高密公主要挠头了，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警告让人从何处着手。 “就这一句话？还有没有别的？” 长沙压低声音道：“就这一句话也是贵妃娘娘费了好大劲才送出来的，我担心等到明天才布置会不会太晚了，所以才急忙过来找你商量。” “找我商量，我哪里知道该怎么办，还是要找三姐。可这会儿这么晚了，我们要是再去她府上会不会太招人注意了？” 长沙公主急道：“我就是怕她府上盯着的人多，所以才先过来找你的。” 高密在屋里踱步，连着转了几个圈才站定说道：“依我看，这事既然是贵妃娘娘传来的消息，那可能和宫里另两位贵人脱不了关系。” “你也觉得是她们？可她们明天不会和父亲一起出宫的，能搞出什么事？” 高密公主直接回道：“我的大姐，她们出不了宫，难道不能找宫外的人替她们办事吗？” 尹张两位和太子、齐王的关系一向走得近，太子妃在东宫就不说了，齐王妃每次进宫都是会去两位的宫里走走的，比贵妃娘娘那里跑得勤快多了，而且她们的父兄在外面也蒙太子多方关照，这盟友的关系昭然若揭，宫里宫外可能只有李渊还没看清楚，其他只要是冷眼旁观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那你觉得明天要出事会是什么事？父亲会不会有危险？”长沙公主不得不担心这一点，为此她才犯夜冒险出府的，而她首先想到的当然是找三娘商量，可她虽然不关心时局朝政，可到底是皇室中人，千丝万缕又怎么撇得清楚，多少还是有数的。她怕冒然去平阳公主府反而会被人盯上。 如果真有什么不可测的事将要发生，那他们现在的筹码就是已经提前一个晚上知道了消息。 高密公主直言道：“我想应该不是针对父亲的，这对她们没有好处，我担心这事怕是冲着运动会去的，这次三姐让我们送了五十张票给贵妃娘娘，那两位恐怕是记仇了。” 说实话，关于送票的事三位公主都赞成萧贺的做法，这里头牵扯到一些私人的感，但也夹杂着长期以来的不满和积怨。很显然尹德妃和张婕妤两人做人不太成功，导致几位公主对她们一直都只是面上的分，要不是李渊正当宠着她们，估计况会更糟。 皇帝的子女很多，年龄跨度当然会很大，对于她们这些年长的女儿来说，宁愿把尊敬献给陪伴父亲多年的女人，也不会去献媚那些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甚至比她们还小的女子。这里头的绪很复杂，看着她们得宠就会不由地想到自己早已化作尘土的生母亲。 长沙公主愤然道：“就怕她们孤注一掷，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不会的，没有父亲，她们什么都不是，难不成她们还真妄想其他的吗？”高密公主显然没有把话说清楚，有些话题她们一直都会避免，因为不想牵连其中。 “万一真是这样呢？” “不会的，我想就算有人行不轨之事，父亲周围那么多人保护，更何况三姐在运动场内外都布置好了，没有人能混进去的？”高密公主还是排除这个可能，三姐特意请父亲派了一队御林军和府里的侍卫共同守卫运动场，为此还特意集中训练了好几天。虽然她不懂这些，可看得出来三姐是花了大心思的。 长沙公主有些担忧道：“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三娘自从年初大病后，前事尽忘，虽然这大半年来她也做了不少事，不傻也不呆，可到底是没有武功了，不再是以前那个能征善战熟悉兵法的平阳公主，万一明天会场上出了乱子，就算父亲不问罪于她，朝臣们还有后宫那两位又怎么会放过她。” 是啊，她们跟着平阳做了好多事，已经习惯听从她的建议，觉得她在各方面都朝着一个好的方向恢复，在她们几个姐妹看来，平阳有现在的状态已经是托天之幸了。可在她们看来三娘做事比以前激进许多，有些地方甚至可以说是冒进了，得罪人在所难免。 两位公主商量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最后决定冒险去趟平阳府上，尽快把这消息告诉她，有人问起就说是为了明天运动会上的事，编个事由就行了，能问她们的人只有皇帝，所以如果真能解决好明天的事，相信她们的皇帝父亲不会介意这小小的犯。 萧贺没想到她们两个会在这时候突然造访，白天才见过面的，有什么事非得这时候来说。 直等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完整件事，萧贺都没弄明白她们到底要得到什么消息了，根本就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只知道明天会出事，至于出什么事，究竟是谁幕后主使，还有确切的时间都没有头绪。 她自认所有安保措施都是经得起考验的，而且她事先把一些比较有用的盘查办法教给了李统领，相信经过李统领培训过后的御林军和侍卫队能胜任好明天的保护工作。说起特殊人物的保护措施，她还是有点经验的。她在十一岁的时候曾经被绑架过一次，后来当然是被就回来了，前后不过十七个小时，可自从那次之后，她边的人多了一倍，直至她大学毕业出国前才算结束这种被人盯梢的子。 能被派来保护她的都是有特种作战经验的退伍人员，手就不用多说了，本事也非常了得，时间长了，她也学了一招半式。 现在的问题不是她的准备工作做得多好，而是消息所说的事指什么，又是针对谁的。萧贺的想法和长沙公主、高密公主基本一致，这事应该不是要直接对付皇帝，一多半是要破坏运动会以达到打击平阳公主的目的。 要对付她的人无非是两类，一是出于政治目的，二是出于商业目的，有一个人兼具此两项特征，她心里有数。前几天把消息透露给李世民，也正是为了在运动会之前从根子上打击他的气焰，压得他不敢轻举妄动，以确保运动会顺利进行。 可现在看来，他是贼心不死啊 “三娘，你快拿个主意，要不明天一早就进宫，跟父亲说不要出宫了。”长沙公主觉得之前三天都没事，那明天还是会从皇帝出巡的事上打主意。 没等萧贺说话，高密公主直接说道：“这不可能，已经昭告百姓的事，父亲不会收回的。再说，用什么理由劝父亲呢？总不能直接告诉他我们从宫里得到的这个消息，真要这样的话，贵妃娘娘就难做了。” 萧贺终于轮到说话了：“你们也别太着急，贵妃娘娘也只是说可能会出事，也没确定消息就准确，说不准他们找不到机会就放弃了。就算是有人想混进场去行刺，那他得有隔空伤人的本事才行，而且还是远距离之外，因为他休想把一件兵器带进场内。” “这么说你早有安排？”长沙公主急切问道。 萧贺点点头：“每道门都有机关，负责搜和盘查的侍卫都是我的近卫，绝对可靠。” 长沙公主和高密公主总算放心了，看来平阳还是平阳，脑子里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就是有办法对付，不像她们两个碰到点事就这么慌慌张张。 “大姐和四妹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赶回去了，明天一早和我一起去宫门迎接父亲吧，这会儿时间也晚了，再出门就更不方便了。”萧贺一下子帮她们把犯夜的理由都编好了，明天在李渊面前先把话说了，看哪个御史还会这么无聊地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