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吴达
送走了长孙氏，萧贺才有空见见侍琴说的那个人。他叫吴达，也是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兵，可惜在战争中瘸了一条腿，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也没娶上媳妇。从战场上退下来以后，总算是回到家了，可家里却一个人都没了，地也早就荒了，又无谋生技能，只好流浪来到长安，在街上找些短工糊口。可是长安城里也不是谁都能呆得下去的，他一个瘸子，就是替人干活也没多少人愿意雇他，经常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潦倒度日，但还是强撑着没有去讨饭。总算他运气不是太差，遇上了平阳公主，见他一个瘸了腿的人在那和其他人一样扛货，就多问了一句，这才知道他是在战场上伤了那条腿的。后来自然是平阳公主把他带回了公主府，让他替自己看管一处别院，也算是替他找了个落脚之处。 这次侍琴找他去打听事，是因为他在长安城里混得熟，这街坊里弄他门清，而且在他在好多商家打过短工，对各类雇工的工钱都有数，就算现在行情有变化，他也有很多熟人，一问就都知道了。 萧贺来到前厅时，这个吴达早就在那等着了， “你叫吴达对吗？” “是的，公主。小的就叫吴达。”吴达也听说了平阳公主失忆的事情，这个消息长安城里传得到处都是，想不知道都难。 “侍琴说托你打听的事已经有结果了。”萧贺不认识他，又急于知道情况，自然是直接就问话了。 吴达也不含糊：“公主让打听的事我都弄清楚了，有各类生活用品的价钱，还有好多雇工的价钱。另外按您的吩咐找了几处手艺人比较集中的地方，也跟他们搭上线了，听说有活干，都愿意，说只要能吃饱饭就成。” “那你有没有问清楚，那些手艺人都是些哪里人，是长安本地人吗？”萧贺猜想其中可能有不少人是外地来此谋生的。 “不全是本地人，好多都是外地来的，有的都是拖家带口的。前几年到处打仗，盗匪横行，家里活不下去了，这才想着逃出来是不是能找条活路。可长安这里要想要想混口饭吃也不容易，更别提那些要养活一家老小的，难啊！”吴达说到后来也有点感慨，要不是遇上平阳公主，自己不也是和那些人一样，还在挣扎着活下去呢！ 武德六年了，天下大定，基本上李唐已经控制了全局，用不了几年，百姓的生活会慢慢好起来的，她想做的只是顺应这个时代，能帮助到更多贫苦的人。也许是她从来没有为生存烦恼过，又深受mama的教诲，对慈善事业有一种超乎常人的热心，既然有条件那就多做一些事情吧。 “这样吧，你去找几个木工，还有懂印染的人，就安排到你住的那处别院，我这里有一些图纸，你拿给他们看看，能不能做，要是能做的话，就先做一批给我送过来看看，到时候再谈接下来的怎么办。他们需要的东西就由你负责提供，钱和物都行，有困难你来找侍琴就行了。”萧贺让侍琴把带来的图纸给他。 吴达接过来也没敢多看，乍一看最上面那张图好像画的是一块一块的木头，上面的图案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萧贺又说到：“你会写字吗？” 吴达显然没料到平阳公主会问这个：“回公主的话，小人识字，早年家里日子还过得去，识了几个字，不过也认不全，写得也不好。” “能识字写字就好，也不要求能写多好看，不过以后有时间多看点书，多认识几个字总会有好处的，干什么事都用得着。”萧贺看这个吴达人还算机灵，而且不油滑，既然侍琴能找他做事，人品应该靠得住，以后需要跑腿办事的人会更多，就先从这个吴达开始吧。 萧贺继续说到：“你把打听来的各种价钱给我列个单子出来，分两类，一类是吃的喝的用的，还有一类就是各种雇工的价钱。有没有问题？” 吴达想了想：“没问题，明天我就把单子给您送过来。” 萧贺又叮嘱了一句：“那些人你找来后给他们安排好吃住，图纸放在你手里，一定要保密。” 吴达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图纸，点头应是。 萧贺忙完这事已经不早了，想起长孙氏提的沈平拜师的事情，心想自己要不要陪着去一趟呢？还是问问侍琴吧。 侍琴还没说话呢，小楼就先笑了，萧贺不解地问道：“这个问题有什么好笑的，小楼，你说来听听？” 小楼被侍琴递过去的眼神吓了一跳，惊觉自己太放肆了，也许是最近公主不像以前那么严肃，所以有时候说话间不太注意分寸了。 小楼歉意地说道：“公主，奴婢放肆了，请公主恕罪。” 萧贺无所谓地笑道：“这有什么，你尽管说，别怕，侍琴不会罚你的。”说着笑看了侍琴一眼：“她们还小呢，你啊别管得太严了，我们几个说说话，不用太拘礼了。” 侍琴回道：“公主您对我们宽厚，我们更不该放松规矩，要不然更对不住公主您的这份心。” 这个规矩的事情上萧贺说不过她，她也不是不懂这里面的道道，不过就是不是自己身边的人也那么拘谨，这样她不习惯，可在这里早晚得习惯。她不能去改变这个社会，只能改变自己去适应它。 不过还是让小楼说了说原因，究竟是为什么笑呢？ 其实也不是萧贺说话好笑，只是她固有的印象中房玄龄是唐朝历史上著名的宰相，甚至在整个中国古代封建历史的历代宰相中那也是数得着的名人，所以总是不自觉地给予较高规格的待遇，其实现在的房玄龄只不过是秦王府中的官员，都还算不上是朝中重臣，不管是社会名望还是官阶品级都还没到高度呢！ 所以去沈平去拜见他完全用不着平阳公主亲自同去，这个拜师的事情她跟李世民提过就行了，房玄龄想看看沈平也只是谨慎起见，并没有轻看平阳公主的意思，再说了，还有李世民说话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萧贺就放弃了亲自去一趟的想法，可让沈平一个人去也不太放心啊。 侍琴见她如此，就说：“公主，房夫人的帖子还没给她送去呢，我明天和沈平一道去吧。” 萧贺这下放心了：“他一个孩子要真一个人上门，怕是要让人看轻了的，也显得我们不看重，有你陪着一起，也算是有个家长在，他也是喊你琴姨的。”萧贺知道侍琴这么提肯定是特意陪沈平走一趟的，送帖子怕是顺便而已，否则哪里用得着她亲自去送个帖子呀。 几个人说说笑笑得就到了饭点了，小楼和小墙显得格外积极，萧贺问了句才知道中午的菜她们都喜欢吃，没吃够呢，惦记着晚饭呢！ 刚开始她想这么做的时候，这几位可能不看好，觉得她稀奇古怪的想法是越来越没谱了，这菜不都是一直这么做的吗？后来总算是同意她可以去厨房试一下，没成想做出来以后，一个个吃得比她还欢。可惜她做菜的手艺一般，但吃的本事不小，不敢说尝遍天下美食，也是吃遍大江南北了，所以这做菜她只有嘴上功夫没有手艺。她在国外那几年着实吃了不少苦，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没有美食，偶尔吃上一顿中餐那简直就是享受啊！家庭生活的优越也让她在吃上面要求很高，她mama就做了一手的好菜，可惜也没绑住她爸爸，所以说能抓住男人的胃也不一定就能抓住男人的心，尤其在这个男人有条件到处找到好吃的情况下。 这个还是不多想了，mama现在多幸福啊，不用她太担心，只是常想起她，时不时得就会想起。关于做菜她已经有了一个想法，开个高档的酒楼，找人专门做，做好了又能赚钱又能解决好多人吃饭的问题。 她想做好人好事，没钱可不行，所以想法子赚钱是她目前的主要任务，光凭平阳公主留下的老本怎么行，坐吃山空可不成，再说了，平阳的财产主要是房产、田地和朝廷的封赏，在行商这块根本就很少涉及。听说好些大家族的不会自己出面，找了人开铺子赚钱都是有的，那她也这么办。虽然她没正经做过生意，可耳濡目染的，这里的门道还是知道一些的，她又有很多好点子，加上自己平阳公主的身份，做生意没道理不行的呀！ 萧贺想到这，又犯愁了，到哪里去找合适的厨子呢？这不是到街上找几个就行的，要能接受自己的想法，还得培训一段时间，自己是不能出面的，还是抽空多写点菜谱，先让府里的大厨练上手再说。 这公主府的厨房光是厨子就有十多个，当然大厨只能有一个，另外管事的，打杂的也是不少。没办法，公主府里吃饭的人多啊，光是侍卫和奴婢就有一大帮，她就不明白了，怎么用得着这么多人服侍啊？可这是规矩，是制度，不容破坏的。 “公主，您想找厨子还不容易，府里和其他庄院里会厨艺的多得是，他们都是您的奴仆，您让他们做什么说就是了，哪用得着去街上找啊？”侍琴听萧贺说还想找厨子就奇怪了，赶紧跟她禀报情况。 萧贺奇怪了：“我要找那的是手艺好的厨子，可不是会做个饭菜就行的。” 侍琴道：“这个手艺怎么样倒不太清楚，应该差不了，光是前两年其他府上送过来的厨子就有四五个呢，这些人都是擅长做一个地方菜的，要不然也不会被送到公主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