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教导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如果能以百姓利益为先，以江山社稷为重，我想不管你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一个好官的。”萧贺郑重地对沈平说道。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句话本是宋朝范仲淹说的，不过现在唐朝还是刚立国，正要兴旺发达，宋朝还早着呢！现在这句话就成了萧贺这位平阳公主说的了。 沈平心思潮涌，他身为长子，自幼受娘亲庭训，教导严格，所以学业功课都是很努力的，一心想着将来能居庙堂之高，为国为民做点实事。就算心中有天大的抱负，但他还只有十三岁，到底是经历的少，虽然也时常想将来如何如何施展自己的才华，但从未有过这么清晰的目标。 沈平起身向平阳公主行礼，“公主，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沈平受教了，谢公主。” 萧贺见他似有所悟，心中暗自点头，这个沈平年纪还小，将来的可塑性很高，而且小小年纪就如此沉稳有见地，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是不是要好好和他谈谈呢？萧贺心里思忖着。 侍琴在旁边听他们的对话，心里也是百感交集。她的公主虽然在一场劫难后遗忘世事，但依然还是那个以百姓社稷为重的公主。她们几个私下一开始是担心公主的身体，顾不上这“失忆”的事（这个词还是公主说的），后来身子一天天的见好，公主也很努力地想记起以前的事，可实在是想不起来，倒是很上心地问她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她们也为公主担心，怕她“失忆”后会不安，会怕见外人，怕她以后会变得不再是她们原来的平阳公主。 可这些日子下来，公主还是公主。她对她们几个依然亲切随和，还是像以前一样信任她们。这次佩儿jiejie出事后公主的反应更加让她们肯定公主不会变的。公主为大唐为李家天下竭尽全力，江山社稷百姓民生一向是公主最看重的事情，刚刚听公主对沈平说的一番话，说得实在是太好了，这就是公主的心声。 他们说的话几个小的都听不懂，沈怡和沈安根本就没说话，一直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并且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沈星手中的小书。 萧贺看他们坐在这里也拘束，就把沈星交给侍琴，让她带着三个小的出去玩一会儿，她想还是和沈平好好聊聊。 “沈平，刚刚只是提到了要做一个好官所要具备的理念，也就是你要秉持的一颗心。但是有了正确的理念并不代表你就能当一个好官，你知道还需要具备哪些素质吗？”萧贺看着沈平，见他听自己说完满脸疑惑，心想这话很难懂吗？ “沈平不才，敢问公主，这‘素质’一词是为何意？”沈平一本正经的问道。 萧贺满脸黑线，这下不小心漏了，有时候这不合这个朝代的词汇总会不经意间奔出来，语言习惯不是三两天能改变过来的。 萧贺倒被他问住了，这意思现代人大家都能意会，可要她和这唐朝小青年解释词意还真有点困难，想了想说：“这个‘素质’一词的意思就是说指人与生俱来的以及通过后天培养、塑造、锻炼而获得的身体上和人格上的性质特点。（ganxieduniang）这么说懂吗？” 沈平仔细回味一下明白了，点点头：“就是说我得学会哪些本事才行。可是，公主，不是说读懂圣贤书就可以了吗？” 萧贺善意地笑了。现在的大多数读书人可能都是这样的观念，认为只要通读圣贤书明白圣人说的道理就能无往而不利了。可是她不想沈平成为这样的人，好在他还未成年，还有改造的可能性。 “这么说吧，如果将来你考中进士，后被任命为一方土地的父母官，那你首先就要关心老百姓是不是吃不吃得饱，那你就要懂农事，知百姓疾苦。如果你能让天下的老百姓都吃饱饭，那你的功劳就太大了，别看这句话很简单，要做到的话很难。其次，你要能保证给他们一个安定的居住环境，要明断是非，善辩忠jian，那你就需要锻炼自己的观察能力、思维能力和判断能力，要对本朝及历代历法熟知于心。还有，你需要有一个强壮的身体，这样才能有本钱为国尽忠为民尽力，千万不要做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笨蛋，要把理想进行到底就要有个好身体做本钱。”萧贺七七八八说了一大拉子也不知沈平有没有听明白，还加了一句：“懂了吗？” 沈平已经呆住了，他还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看着萧贺，旁边小楼机灵地提醒他道：“沈平，公主问你话呢？” 沈平终于醒转过来，转头朝她看了一下，又还是看向萧贺说：“公主，我好像有些明白了，不过还么全明白，我会记住公主的话，回去再好好想想，多谢公主提点，沈平一定不负公主期望，会加倍努力的。” 萧贺对他很满意，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桀骜不驯的时候，他能这么谦虚听得进话真是不错。 “沈平，现在你们父母都不在了，你是长子，是他们的大哥，我想听听你对家里生活的打算？”萧贺并不是不管他们的生活，只是她想知道这个孩子有些什么想法，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尊重他们自己的意思。 沈平知道公主看在娘亲托付的情分上是不会不管自己兄妹的，更何况现在星儿又是公主的干女儿了，可是他不想完全依赖公主的照顾过活，这样不好，他想着怎么说才能不让公主觉得他们不识好歹，想了想说道：“公主，有您的照顾我想我们会生活得比现在好得多，但是我想我们兄妹更应该独立，不能依靠别人，这样会养成惰性，也会辜负公主您和娘亲对我们的期望，所以我想把父母留下的银钱让管家钱叔去开个铺子，做些小生意，现在长安城越来越热闹，只要用心做不愁挣不到钱，家里也好有个固定的进项，应付日常的开支。家里的田地还是像以前一样，只要年景好，现在天下安定，一年下来我们兄妹的口粮是没用问题的。” 沈平说得不快，慢慢道来，有条不紊，显然这些是他已经想好了的，是个有成算的，真是没看错人啊！ 沈平继续说道：“我可以在家自己读书，还能在家里教弟弟meimei，铺子里的事虽不用我出面，但我会常去看的，也学着多知道些这里的门道，像公主说的那样，什么都学一点，这个‘素质’肯定会越来越多的。” 萧贺听他这么说都笑出声来了，这‘素质’一词他学得可真快，孺子可教啊！ 不过萧贺有话提醒他：“还有吗？” 沈平想想摇摇头。 “你能想得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在你这个年纪很了不起，你娘亲会以你为傲的。但是弟弟meimei如果跟着你读书写字，你自己照顾他们，这样会影响你读书的。科举可不是说考就能考上的，要集中精力才行。你看这样行不行，怡儿我想让她跟着你琴姨学些女儿家的东西，又能多陪着星儿。沈安呢，让他和我大儿子一起上课习武，也好有个伴。我会派马车每天接送他们，安全你绝对不用当心。至于铺子的事多你想得很好，不要以为商人就低贱，这里的门道你能弄清了摸透了，那你绝对能前途无量的。” 沈平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只是再次躬身行礼，深深地拜了一拜。但他也知道公主绝对不会因为娘亲的托付就这么照顾他们兄妹四人，一定有别的原因，但肯定不会是恶意的，公主定是另有深意。 萧贺见他神色虽有疑惑，但眼神坚定，心里也能猜出几分，但她现在不会多说什么，以后会有机会的，日久见人心。 “这样吧，你回去和怡儿安儿商量一下，听听他们自己怎么想，如果愿意的话就这么办，如果有别的打算也可以来和我说，没有关系，一定要尊重他们的想法，不要觉得拒绝我就不好意思，我很好说话的。”萧贺不想气氛太沉重了，冷幽默了一把。 他们这谈了这么久，都没注意到花园那边都闹起来了，起因就是星儿那本小书。 事情是这样的。侍琴带了他们三个在花园玩，不过三人都没看风景的兴致，二个大的眼巴巴地看着星儿手里的小书，见星儿翻得起劲就一边一个凑在一起看，边看还边讨论着，各自表述着自己的意见。侍琴见他们自己玩得好，就在一旁照看着也不去打扰他们，正巧有下面的管事来禀事，她就走边上和管事说话，一时没注意到他们。这时，柴哲威下课回来了，是要来和她母亲吃午饭的，本来去母亲书房的，一般这个点她都会在，可没找到人，说是在花园见客人呢，他就带着小城找过来了。远远就看到三个小孩子凑在一起好像很热闹的样子，他本就是个爱凑热闹的性子，蹭蹭就跑了过来。 “你们在玩什么？”柴哲威从他们背后伸过头去想看看情况。 三个孩子正看得专注，被他这么一句话都吓了一跳，突然背后冒出一个声音还这么中气十足的，是人都得被吓到。最小的星儿哇的一声就哭了，那眼泪跟不要钱似得汩汩地往外冒，沈怡也被吓得不轻，不过还要安抚着小妹，顾不上了。这沈安就不管不顾了，他男孩子，本就学了些拳脚，胆子也大，只是一惊，回头一看，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一下子就来气了，你吓着人了还笑真是可恶！于是这两个本该马上一起上课的同学在此刻遭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