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游府 急事
日复一日，萧贺在公主府的小日子过得还是挺顺心的。离下个月初六还有好几天呢，所以这阵子她只是在府里瞎转悠，到处逛逛，自己家里总要熟悉一下，别到时迷路了，实在是公主府太大了，自己这一个寝殿就大得离谱。 今天她就准备在公主府来个一日游，好好参观一下这大唐帝国公主的府邸，好歹这也是自己的固定资产，多了解一下吧。导游是小楼，伴游是小棋和小墙，由这三人组陪她，侍琴有事去处理了，好像还挺急的。 “公主，您打算先去哪里看看？”小楼是个尽职的导游，以游客的需求为服务宗旨。 萧贺心想，还是就近原则吧，于是说道：“我也就去过哲威和武儿的住处，其他地方都没去过，你们就带我到附近走走吧。” 唐代的建筑风格朴实中富有华丽，房子边角线条强硬，颜色大气豪爽，布局对称，简单形容的话就是雄伟、壮丽、豪华、富丽而典雅，从自己的寝殿布置也可窥知一二。府里的主干道都是以青石铺路，是那种打磨得正方形的青石块铺就而成，看上去规整而严谨。几座主要的房屋之间由有直棂窗的回廊连接成四合院。院内的空地上也植有花草树木，还偶尔看见一些奇石假山什么的。 “公主，前面就是前厅了，那里主要是接待外客的。从那条路过去，在北面还有个大花园，到了夏天，荷花开遍池塘，也算是府里的一大景。池里有三个小岛，岛上都有建亭，是乘凉赏景的好去处，不过，现在还没到时候，倒是那里沿岸的柳树已经是绿上梢头，可以去散散步。”小楼尽职地为萧贺解说着。 萧贺边走边看，也是走马观花，一晃眼就过去了，听小楼说有个大花园倒是来了兴致，笑说着：“那就去看看吧。” 府里实在是太大了，走了有一会儿才到地方，果然如小楼所说，这一大片占地不小，又是亭台楼阁，又是水池花园的，手笔不小。一行人就在池岸边的柳树荫下缓缓走着，既看了景又一边闲话着，主要是小楼和小墙两个人在说，小棋是一句话都没有，萧贺是偶尔插一两句，也是在提问。几个人说说笑笑倒是一派春日出游的闲情逸致。 萧贺是大病初愈，体力好像不太跟得上，小棋见她有些疲累，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公主，要不要去凉亭坐一会儿？” 萧贺看看小棋，还是那样不苟言笑的样子，只是心里还是一暖，这孩子尽管冷面少言，其实什么都看在眼里，于是微笑着对她说：“好啊，那就去亭里坐坐吧。” 等萧贺坐下时，石椅上已经铺好坐垫，茶水点心都端上来了，萧贺笑笑说：“大家一起坐下休息一下吧，这都跟我走了好一会儿了，也累了吧。” 小楼开口回道：“谢公主体恤，可公主面前哪有我们坐下的道理，您用些点心，这是早上让厨房做的，昨天您吃着挺喜欢的。” 萧贺也知道这里不比她原先的时代，别说是公主府的侍女规矩严着呢，就是普通人家的下人也不会和主人一起坐下喝茶吃点心的。 “那你们就站着吃吧，算是我赏的总行了吧。” “谢公主。”小墙年纪小也灵巧，知道是公主真心要赏，所以就领头谢了。 一时亭里倒是安静下来，萧贺端着茶碗赏着亭外的景，心里思量着自己置身在这景中究竟是梦还是现实，等待自己的究竟是绝境还是新生，一起还是未知之数。 “侍琴jiejie来了。”小墙悄声低语。 萧贺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桥廊那一头，见侍琴形色匆匆地向这边走来。 随着她身体日渐好转，需要烦心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之前因为她卧床休养，好多府里的事务都是由侍琴代劳的，可有些事侍琴是不好擅自做主的，只能拖着，这会儿她已经好了，自然落到她身上了，不过需要由她来做主的事也不多，主要是牵扯到大笔银两的开支和一定级别以上人员的升降。 一眨眼侍琴就到眼前了，行礼问安。 “侍琴，有事吗？不急的话先喝口茶缓缓，歇会儿再说。”萧贺温言说道。 “谢公主，奴婢不渴，是有件急事要禀告公主。”侍琴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好像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萧贺知道自己现在最好不要随便拿主意，有些事情她还没摸清门道仓促决定反而坏事，还不如先都托付给侍琴比较保险，于是道：“我现在好些事都不清楚，你先替我做主就可以了。” 侍琴还是决定要说，毕竟牵扯到佩儿jiejie，就算公主现在不记得了，可她有必要提醒公主的，万一耽误了事情不仅对不起佩儿jiejie，也有负公主的托付。 “公主，是关于佩儿jiejie的。” “佩儿，你是说以前服侍过我的佩儿吗？她怎么了？”萧贺想起有这么一个人，是在侍琴之前平阳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那时候平阳还不是公主呢，好像早就嫁人了呀，听侍琴说她卧床期间还来拜望过，只是那时皇帝有旨，不能随便见人，所以就没见到平阳的面。 “是的，公主。”侍琴话说得有点急，“佩儿jiejie家里出事了。今天一大早佩儿jiejie的大儿子沈平来府上说要见我，原来佩儿jiejie病了，她身子一向不是很好，好些时候都在吃药，前阵子来看公主我看她又比以前虚弱了好多，没想到就这么几天功夫，病情更加严重了，都咳血了。” “怎么会突然病重呢？现在怎么样了？”萧贺虽然不认识这个叫佩儿的，但看侍琴也知道这个佩儿肯定是平阳以前比较亲近的人，因此心里也是很着急。 “是佩儿jiejie的夫君战死了。”侍琴说这话时已经有些哽咽了。 一听这个消息，旁边几个小的也是一脸哀戚，佩儿说起来是她们的前辈的前辈了，又一向和公主府走得近，大家感情都要好，不由得为之揪心。 “佩儿jiejie昨天才得到消息，一下子咳了好多血，到晚上就昏迷了，到了今天早上才清醒过来，可她说想见见公主，这可怎么好啊？要不是情况危急了，佩儿jiejie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要见公主的。”侍琴接着说道，这后面的一句话看来是她为佩儿说的。 按理说她目前是大病初愈，又是这么个特殊的情况，是不适合出门见人的，可以侍琴的神情看来，佩儿恐怕情形不太好，这个人是一定要见的。 “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走啊。”萧贺站起身准备立刻就出发。 “公主，您还没换衣服呢？还要备车呢？”小楼紧跟在一旁说道。 “车子已经备好了，我知道公主一定会去的。”侍琴眼里含着泪看着萧贺说。 萧贺愣了一下，看来这个决定是正确的，要不然就不好解释了，朝侍琴点了点头，回头对小楼说：“衣服不用换了，抓紧时间出发吧。” “公主，请容许奴婢把侍剑叫过来和我们一起去，奴婢怕这次……”侍琴边走边说，萧贺知道她这是怕佩儿撑不过去，侍剑见不到最后一面，毕竟她们两个是佩儿带大的。 “那叫个腿脚快的跑一趟，我们在大门口等她。”萧贺当然不会不同意，也是一边走一边吩咐：道“还有，你们几个就不用去了，守在家里吧，小棋和小墙去哲威那里看看，晚上和他一起过来，小楼，你候在前厅，万一秦王妃来了和她说一声。” “是，公主。”小棋她们三个同声应道。 萧贺现在连大门在哪里都不知道，当然是侍琴领着一路急走，在门房就遇到等在那里的沈平。 萧贺见这个看样子不过十几岁的少年，虽然神色焦虑哀伤，但在见到萧贺时仍然行礼如仪，丝毫不显慌乱。 “不用多礼，这就出发吧。”萧贺也不多说什么，还是赶时间要紧，万一佩儿撑不住可怎么办。 沈平有一瞬间的呆愣，这个公主和他想象中好像不一样，这就是母亲心中最佩服的人吗？不过也不由他多想，赶紧跟上脚步，出了大门。 马车早就备好了，萧贺刚准备上马车，侍剑就到了，看来这有武功的人跑起来就是快，萧贺看了一眼沈平，只见他上了一匹马，也就领了侍琴侍剑一起上了马车。 在车上，侍琴又把佩儿家的情况和她说了。 佩儿的夫君叫沈勇，原就是一个普通的庄户人家，会些拳脚。家里也没什么人，后来追随平阳公主在军中效力。这次公主没有出征，是在驸马手下听用的。不知道这次沈勇的战死是不是和驸马受伤是不是有关系，还是说就是一起的？ 佩儿嫁给沈勇，小日子过得不错，一共生了两儿两女，大儿子就是刚才见到的沈平，今年13岁，还有一个小儿子叫沈安，刚刚9岁。大女儿沈怡和小女儿沈星分别是11岁和5岁。儿女都是隔着生的，所谓“花生”，插花着生就是如此，这佩儿可真是好福气，可惜，这福气就要到头了吗？ 萧贺一边听着侍琴侍剑说些她们以前的事情还有佩儿的好，一边心里也为她揪着心，世间的事情总是难得十全十美，又有谁能享尽所有的福分呢！ 侍琴看她神色也有些恍惚，怕她伤了神，在旁说道：“公主您不必太忧心，也许佩儿jiejie只是想公主您了，就是想见见。” 其实这话侍琴自己都不信，要不是因为真是情况不好，她哪里会让公主这才刚好些就出门呢，这还是公主生下小郎君后第一次出门呢，连宫里都没去过。 糟了，宫里，这下要费些口舌了。即使圣人不过问，总有些人会说三道四的，万一牵连到公主就不好了。等回去以后再和公主说说吧。 萧贺第一次光临长安城的街道是没有机会观赏唐长安的风景了，在马车里坐着快颠坏了，可是本来就赶时间，所以也没功夫讨论这马车的问题了。 大约行了小半个时辰车就停了，看来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