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旨意来
平阳身边的侍女综合素质都这么高，可以想见那去了的公主也肯定是个不凡的人，绝不仅是因为公主的身份她们才效忠于她。这几天，小城因为照顾柴令武，很少到她这边来，所以了解不多。小城每天晚上大概是等小孩子睡了就会过来跟她汇报一下柴令武的情况，说完也就很快回去了。萧贺看她就跟看到一个小版的侍琴，说话做事，言行举止，学了个没有十成也有七八成了，一问才知道，原来小城是由侍琴一手调教的，今年十七岁了，可在平阳身边已经有十年工龄了。这平阳公主身边人才还是年龄不断层的，有传承的。听说侍琴也是由前辈带出来的，好像叫佩儿，名字挺奇怪的，已经嫁人了，不过那还是隋炀帝大业年间的事情了，后来她的夫君也是追随平阳效力，佩儿也时常过来拜见平阳公主。 这半个多月时间，她就是在休息和八卦里度过的，公主府里的，还有长安城里的，五花八门，现在她是有失忆症做挡箭牌，问什么人家都不稀奇，侍琴更是耐心解答，其实现在长安城最大的八卦奇闻就是平阳公主，外面都传开了，这平阳公主生了孩子昏迷几天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是说什么话的都有。 有说是失魂症，是三魂七魄少了一魂；也有说是一时气血冲脑，说不定过一阵子气血散去又好了；还有说公主本是女子，可征战沙场，杀气太重伤了命数，不过有皇天庇佑才躲过一劫，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应该就不会再去打仗了，也就没事了。其实这最后一种说法也是合乎这个时代普遍的意识观念，即使平阳公主在战场上有再大的能耐，她也是一个女子，在军队里总是一个尴尬的存在，要不是有她立过的汗马功劳，要不是因为她是公主，早就被人推出去了。 虽说皇家的私事平民百姓也不能乱议，可挡不住人民群众蓬蓬勃勃的八卦之心啊，还有就是长安的上流贵族阶层就有不少人关注此事。 李唐王朝经过五年的东征西讨，已大致平定四周的各个割据势力，唐王朝的王图伟业已拉开大幕。可与此同时，太子李建成与秦王李世民的皇位之争已经是非常明显了。 武德四年，李世民连破窦建德、王世充两大割据势力并俘获二人至长安，统一了唐王朝的北方，当时李世民已封秦王，位列太尉（三公之首，主管全国军事），还兼职尚书令（尚书省长官，宰相之首），李渊已经没办法再加封他了，除了太子之位，所以只好特设了一个“天策上将”的职位，并加领司徒（三公的第二位，主管全国教化，此时三师和太尉之职空缺，司徒实为百官之首）。仅从这些可以看出李世民当时建立的功勋已经是无可比拟了。 在武德五年，李世民在洺水之战中击败刘黑闼，可同年十月李建成以太子之尊亲临前线，率兵在魏州之战中彻底击败刘黑闼。李建成这么做，肯定是不想李世民的军功再进一步扩大，同时也是希望能在军队建立自己的威望，在这方面他一直是不如李世民的，他的优势更多是长子的名分和对政务比较娴熟。 在太子和秦王的争位斗争中，平阳公主的立场一直是不偏不倚保持中立的，尽管双方都在拉拢她，尤其是太子这方，他急需要平阳和驸马在军方的支持。在私人感情上，他们三人还有齐王李元吉都是逝去的窦皇后亲生，平阳和太子秦王的感情一向要好，只是她和秦王妃的感情明显好过太子妃。在军政大事上她更是一贯以大唐利益为重，从未插手过两方的人和事。近年来，她更多时候是和事老的角色，她的话太子和秦王都是听得进去的，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掳袖子赤膊上阵。 现在天下初定，皇位之争势必成为朝堂新一轮的主题，在这个时候平阳公主出了这种事，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尤其是争斗双方更是关注平阳身体的恢复情况和由此引起的事态发展。 可在平阳公主昏迷醒来后，皇帝已经下旨没有他的批准任何人不得擅自打扰公主的休养，至今为止只有秦王妃和安公公两人上门探望过。其他各方人士只能是送上慰问礼品表表心意，人是看不到了，连太子到现在都没见到人呢。 “公公，怎么这一大早的您就过来了，可是父皇有什么旨意？”萧贺看着李安，有些奇怪的问道，这才辰时，大概也就上午7点多，这么早********太监就来到公主府，看来是皇帝有重要的事。 自长孙氏回去禀告过平阳的情况后，李渊已经派李安来过好几趟了，药材和其他各式珍品赏赐了无数，这一来二去的，萧贺也和他混熟了。本来这安公公就和平阳公主交情匪浅，他是李渊身边的老人了，曾经在平阳公主年少时指点过她武艺，虽不是正式拜师，但说起来也是有师徒情分的。 李安躬身回道：“公主，陛下派老奴来，是想和您商量一件事情。” “公公，这是哪里的话，父皇有什么旨意，我自然是无不遵从的，哪有商量一说。”萧贺奇了怪了，这当皇帝的老子还和公主女儿用得着商量吗？以前也这样？ “是这样的，公主，昨天甄太医回宫后禀报说公主您的身体已经大好了，陛下也很是想念公主，打算为您举办一场宴会，就放在下个月初六，那天正好是公主您的生辰。还有就是小公子满月时公主您身子还弱，所以也没有办个像样的满月酒，陛下的意思是借此机会也好让大家一起为小公子庆祝一下。只是陛下担心您的身体，所以先派老奴过来问问您的意思。”安公公略微停顿了一下，下面有句话到了嘴边又不说了。 “安公公，您有话尽管直说，可是有什么要提醒我的？”萧贺知道像安公公这样的人，要是他多提醒你一句，能避免很多麻烦。自己现在的境况不容出错，尤其是皇帝的心思要摸准了才行。 见她一番话言辞恳切，态度一如从前随和，哪里像是才认识几天的样子，还是以前的平阳公主嘛。 “公主，依老奴浅见，陛下可能是想借宴会的时机平息一下长安城里的谣言。现在外面已经有传言说您是得了怪病面目全非，也有说您是失魂怕见人，反正说什么的都有。陛下起初不让人上门探望本是对公主您的一片慈爱之心，可现在既然公主痊愈了，那应该是时候见见了，也好安大家的心。” 原来如此，这话侍琴她们倒是没有和她提起过，可能也是怕她烦心。 “既然是父皇的意思，那请您代我禀告父皇，多谢父皇为平阳费心了，宴会的事就按父皇的意思办。”萧贺一脸恭敬地说道。 “公主放心，您的话老奴一定会禀告陛下的。那老奴不打扰公主休息了，这就告退。”安公公起身行礼。 “那我送送您。” “不敢，公主请留步。” 萧贺坚持，把安公公送到殿门口，“公公，我让侍琴代我送送，您走好。” “谢侍琴姑娘。” “哪里，安公公，这边请。”侍琴这就引了安公公出府不提。 “公主，既然陛下要为您举办生辰宴会，那可要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一定要惊艳四座才行。”小楼在一边凑趣道。 “就你嘴巴甜，还惊艳四座呢，我这躺了个把月了，刚刚才恢复，能惊艳到哪里去啊。”萧贺也被这个小姑娘逗乐了，但心里也在想倒真是要好好准备一番，这皇家的宴会，王公贵胄和各家女眷都会到，她现在既然托了失忆这一说，那到时候可以说一个都不认识重新介绍就行了，可是人际关系错综复杂，宴会当天她又是焦点人物，言行举止如果有任何差错，那丢脸是小，招人疑忌就麻烦大了。 幸好之前这段时间听长孙氏说了很多各方人士的情况，加上侍琴的详细解说，她心中也有一定的谱。再说她还有个优势，一些唐初名人她的历史知识还是有些用处的，怕只怕其中如果有哪些不为人知的隐私那就不好说了。 小墙和小楼陪着萧贺说说笑笑，一会儿侍琴就回来了。 “侍琴，参加宴会要注意些什么，我好些礼仪都不懂也不记得了，你跟我说说。”萧贺只好使旧招，百试百灵。 “好的，公主。”侍琴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快，只花了一上午的功夫就把一些皇家公主在宴会上该有的礼仪都教会了。 “公主，看来就算是您都忘记了，可只要一学就马上会了，这些一般人学起来要花很长时间的。”侍琴对她的平阳公主学得这么快表示很钦佩。 萧贺嘴里说道：“看来是我还是有些印象的。”其实她心里明白这是因为自己本身从小就接受严格的礼仪训练，一些东西都是相通的，这大唐时代皇家公主的派头该有时她还是很有些资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