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 尴尬身份
亲人之间安静的会面并未持续多久，很快，张奉元就离开去接待受邀的客人们。而参加宴会的客人们除了与张奉元打招呼之外，也有不少人会移步过来，问候陈媛溪等人。这部分人中，与张家的关系原本就不错的人还好，让人头疼的，却是初次接触陈媛溪他们的客人。 有人向成时企业的周董介绍：“这位是张氏财团的张夫人及大小姐。” 尽管陈媛溪还挂着张氏财团董事长的职务，但是因为她根本没有与这身份相对应的实绩，所以一般人介绍到她的时候仍是称“张夫人”。周董作为在商界摸爬滚打的一员，自然也知道张家现在复杂的关系，于是得体地笑着，不露声色地问候了陈媛溪，转向旁边的三个年轻女孩儿的时候，周董却愣住了。 “大小姐气质跟张夫人真像，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啊！”稍作停顿后，周董没等旁人给出提示，已经自己认定了目标，热情地朝张菀伸出手。 张菀似笑非笑地与周董握了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张菀。” 周董一脸的笑瞬间就僵住了。 他就算跟张家再生疏，也还是打听过张大小姐的名字叫“张妍”……以为大小姐理所当然就该是年纪比较大的那一个的周董傻眼了。有些茫然的目光转向旁边穿着天蓝色连衣裙的少女，他正准备补救的时候，张妍已经淡淡地点了点头，拉着张芊走向摆放了各式美食的自助餐桌。 暗中注意着这边互动的人里面，有人无奈地摇摇头，有人则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张家这种传了几代的世家，内部关系之复杂哪是外人可以轻松理清的？按照常理来说，张菀当一声“大小姐”的称呼也不为过，然而问题出就出在，继承张氏财团的人不是张奉元而是张奉聿，所以这正式的“张大小姐”自然就不能是张奉元的女儿张菀，而必须是张奉聿的长女张妍。这其中纠结，弄错的人不少，今晚的周董也不过是在悲剧名单上多加上自己的一个名字罢了。 训练有素的侍者及时端着饮品走过来打断此处尴尬的气氛，周董擦着冷汗落荒而逃，张菀则没事人一般自然地搭上陈媛溪的手，与其一起慢步到一旁的织锦沙发椅旁，坐下休息。 “二婶不喜欢与人攀谈吧？我陪你在这边闲聊如何？”张菀问。 陈媛溪向对方投以感谢的眼神。 “不过一会跳舞的时候我可能要暂时离开一下。”张菀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笑道，美丽的脸上现出一抹期待的红晕。 陈媛溪作为感情上的过来人，一眼就看出张菀的心情变化，含笑低声道：“有心上人来了今天的宴会吗？方便的话，悄悄指给二婶看一看？” “还没确定呢……”张菀也低声答着，没有说出对方是谁。 陈媛溪笑意不减地拍了拍张菀的手背，仿佛鼓励。 透过来往人群之间的缝隙看到母亲身边有张菀陪伴，张妍也就安心了。因为当年爷爷的遗嘱，每次她跟张菀同时出现的时候，就难免会出现刚才那种尴尬的情景。前世的她对这类事情无所察觉，今生却意识到了不太好的地方，所以刚才她才主动离开。 再怎么说，今天的宴会是为张菀举办的，总不能让主角难堪。 不知道方才的暗潮汹涌，张芊只睁大了眼睛来回看着长桌上的餐点，时不时轻轻拽一下张妍的裙摆，小声说出她要的东西，没有失礼地大声嚷嚷或者指手画脚。 正当张妍把做成玫瑰状的草莓慕斯夹到张芊的餐盘中时，一种说不清的直觉让她停下动作，回过头。 李少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来到她们身后。 “张大小姐。”对方有些冷淡又不失绅士风度地主动打招呼。 “请问阁下是？”张妍对眼前之人感觉很复杂。要说她知道此人的存在也“很久”了，但是至今也不知道对方的全名是什么。 “李亦。”李少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来这里之前，我的祖父曾嘱咐我要替他问候你们。” “如果‘你们’是指我和我mama的话，我觉得你应该先见一下她才对。”张妍说。 在过来之前就已经有了眼前的小丫头不会是一只小绵羊的心理准备，李亦面对张妍看似平静，实则暗含指责的话语毫无尴尬，只以不输给张妍的平静态度说：“我对你的兴趣比较大，而且年轻人之间会比较有话题说吧！” “我不觉得我们会有多少话题可聊……”张妍扬了扬眉，还未继续说什么，突然有人打断她跟李亦的交谈。 “李少！”来人是张菀。 从她跟陈媛溪坐的位置，虽然听不到张妍跟李亦在说什么，但是却足以看清楚两人的互动。所以跟陈媛溪说了一声之后，张菀就快步走了过来。 李亦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张菀小姐。” “又不是初次见面，李少你还是叫得这么客气，让我也只好一直称你为‘李少’了。”张菀含笑，并不介意对方想要拉开距离的称呼，“没想到今天你会愿意来参加这场宴会，我可以期待一下稍后的第一支舞吗？” 听到这几乎等同于直接邀约的暗示，张妍目光在这对男女之间来回了一下，觉得自己顶号是趁此机会脱身。 “我要把小芊送去mama那边，先失陪。” 李亦没有回答，张菀也没有挽留，于是张妍顺利拉着meimei的手向陈媛溪走去。 示意两个女儿在自己身边坐下，陈媛溪笑着对张妍耳语道：“你大堂姐喜欢着那位呢。” 张妍闻言微微一笑，心想只要视力正常的人大概都可以看出张菀的心思，就像人们也能清楚看出李亦对张菀没那个意思一样。 “俊男美女看上去多搭配，而且我们张家跟李家还有婚约在，如果他们能顺利成一对，也是一桩美事。”陈媛溪又说。 这下张妍倒是意外了，她还是头一回听说张李两家有婚约这件事。 “什么婚约？”张妍好奇打听。 “李家的老太爷跟父亲是好友，当年曾经约定要结为儿女亲家。可惜的是，奉聿他们这一辈两家都只有儿子，所以李老太爷就把婚约改到孙子辈，也就是你们这辈。”陈媛溪说出那天余老告知她的事。 其实当年她刚怀上张妍时也听过这婚约的存在，只是觉得现代哪还有指腹为婚的这种事，就当做长辈们的玩笑，没有放在心上。然而余老却说，李少这次无缘无故突然来国内，也许就是为履约而来，所以陈媛溪也不免稍微留心了一下。如今再看张菀跟李亦的互动，陈媛溪基本已经认定，李亦此行也许是为了确立他跟张菀的关系…… 已经不是不知****的天真少女，实际灵魂二十四岁的张妍一看陈媛溪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禁有抚额的冲动。 她这母亲直觉有时候很强大，判断力却很差，到底是怎么会觉得李亦跟张菀有可能的啊？不过，反正这都跟自己没关系就是了。 不再把注意力放在那对男女身上，张妍恶作剧地跟张芊抢起点心。正逗得meimei委屈地喊“jiejie”的时候，一位穿着低胸晚礼服的中年妇人挽着大概是她儿子的大男孩走过来。 “张夫人，真是好久没看到你了，近来过得可好？这次机会难得，我一见两位小姐也来了，就想该介绍孩子们认识认识。”那妇人不等陈媛溪开口，已经先声夺人地说。 今晚宴会的主角是张菀又如何？旁支的张菀怎能跟嫡支的张妍相比。 “mama，这位伯母是谁啊？”张妍用有些天真的声音问，同时注意到对方听见她加了重音的“伯母”时眼角微微抽搐。 陈媛溪一时间也想不起来这是谁，接不上话题顿时弄得气氛有些尴尬。 然而妇人毕竟是有备而来，见陈媛溪想不起自己，她便赔笑自我介绍：“张夫人贵人多忘事啊！我家先生是衡业银行长风市支行的行长严伟……这是犬子严洪。小洪，叫阿姨。” “阿姨好。”那大男孩顺从地唤了一声，一双眼却不太安分地四下看着。 陈媛溪还在不自在地应对的时候，严夫人已经自来熟地一屁股坐到她旁边，而后笑眯眯地问张妍：“一会儿的舞会，大小姐有舞伴了吗？若是没有，容我厚颜自荐一下小洪……” “哎呀，我也正准备给张大小姐介绍犬子来着，严夫人，咱们还真是所见略同！”另一个陌生的声音插入，截断了严夫人的话。 看上去大约四十出头的妖娆女人勾着鲜红的嘴唇，似笑非笑地看着拉下脸的严夫人。 眼见着这两位要开战了，张妍不动声色地作势要站起来，说道：“这位阿姨，请坐……”话音未落，她身体一歪，一点也不心疼地崴断了脚上这双订制高跟鞋的右鞋跟。 “啊！”状似惊险地抓住沙发椅的扶手，张妍站稳后一脸歉意，“看来今天我是没法跳舞了，不过也好，舞技不佳踩到人反而丢脸。” 如此拒绝方式，堵了严夫人和后来这位的口，也死了盘算着同样念头的其他人的心。 其实应酬一下未尝不可，只是很可惜，重生后的自己，实在没有周旋于男人之间的兴趣。 张妍冷眼目送严夫人等人遗憾地走开，心中没有丝毫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