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章 流氓亲人(下)
二更的分割线 &&&&&&&&&&&&&&&&&&&&&&&&&&&&&&&&&&&&&&&&&&&&7 那一张卖身契,上面两个曾经鲜红的指印,都已经微微泛黄了。 “十二岁将我卖到王府为奴为婢,不外乎因为我是个拖油瓶。芸娘,你为了能再嫁,将女儿卖掉,这些年,霜子也曾补贴过你不少,你可曾觉得愧对这个女儿?” 芸娘跪在地上,捡起那张卖身契,双手哆哆嗦嗦捧着,老泪纵横,许久没有答话。 颤颤巍巍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往外走去。 霍屠夫将她伸胳膊拦住,怒骂道:“不中用的东西。你生她养她,还有错了?当初是养不活,怕她跟着咱们饿死,这才不得已,将她卖进王府,以求个活口。如今日子好过了,来认回女儿,有什么错?你别被她三言两语说糊涂了。” 说完将芸娘使劲拉向身边,低声吼道:“不想给狗土攒钱了?” 狗土是霍屠夫与原配大房生的儿子,吃喝嫖赌,混吃等死的类型。眼见到二十岁了,连个媳妇也说不上,提起都是屠夫凶狠,狗土混账,大房jian诈,芸娘窝囊的一家子。可霍屠夫坚决认为,一切都是因为没有银子的缘故。 往一个小姑娘头上狠狠砸几百两,多好的闺女都能弄到家里来。 话是没错,可理太歪。 弄银子的脑筋,就动到了如今飞上枝头变凤凰,胆小怯懦又孝顺的霜子身上。 方才霍屠夫那话,大声说着,是给路人听的。不少人被他蒙蔽,真以为当初卖儿卖女是为她好。毕竟不少穷苦人家缺衣少食,为给儿女留一条活路,卖到大户人家做丫头小厮的不在少数。 像丁元,就是想进宫做太监,因此提前阉了,却未能如愿,只能顶着残缺的躯体,就此一生。 清水见他们颠倒是非黑白,旁边还有不少人点头附和,浑身气不打一处来,正想命人打出去,却记起霜子平时滴水不漏的处事方式,缓和了心情,勉强笑着道:“如是,侧妃还得感激你们当初卖了她?” 霍屠夫哈哈大笑说:“那是自然,不然她又怎么会有机会被王爷看上。” 清水已经被他的恬不知耻气得说不出话来,回头无助的望着霜子。 霜子凛冽而清高的一直站在台阶上,除了偶尔开口说几句话,并不曾管清水怎么跟他们辩驳,此刻见清水无计可施,暗暗叹了口气。 平时她也在生活中提点清水不少,清水忠心有余,机灵也够机灵,但遇上这种胡搅蛮缠的人,就差了几分气势,反倒是意儿,蛮横无理,吆三喝四的够狠。 “那就多谢娘亲将我卖进楚王府当洗衣丫头。清水!”霜子冷声吆喝一声:“将芸娘接进府中好好伺候,本妃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霜子裙裾垂地,微风中发丝轻飘,白嫩的脸上,孤傲清高,宛如洛神一般的高贵气质,倒叫芸娘几乎认不出这是霜子了。 “至于你这个便宜爹……” “你口口声声说与我母亲共同进退,那我且问你,你大老婆责骂芸娘之时,你不是在一边拍掌叫好么?喝多了酒拿芸娘出气,那一拳一拳打的,你可记得是你的女人?冬日里寒冷彻骨,你可曾想过为她添置棉衣?”霜子厉声数落着,一桩桩,一件件,说的霍屠夫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青,最后死灰一般,开口说不出话来。 最后哆哆嗦嗦用手指指着霜子道:“不孝的忤逆女,仗势欺人,老子跟你们拼了。” 霜子丝毫不惧,厉声喝道:“楚王府门口,岂容你这贱民放肆,将这个红口白牙胡乱说话的流氓,给我乱棍子打出去。” 早有一行家丁手持棍棒,蓄势待发,听见命令,气势汹汹的就将霍屠夫团团围住。 “快来人看啊,打死人了。还有没有天理了,楚王府仗势欺人,欺负平民百姓,不认爹娘了呀。”霍屠夫满地打滚,大声叫哭着。 家丁们愣住了,一时不敢动,齐刷刷看着霜子。 霜子嘴角微微上扬,衣袖一挥:“打!”同时冲领头的家丁使个眼色。 家丁们冲上去,劈头盖脸就朝霍屠夫身上扬棍子,只是碍于多少是毕侧妃亲眷,并不十分下狠手,还特别流出许多空隙,让霍屠夫有机可乘。 力气虽说不大,但棍棒噼里啪啦朝身上招呼,还是很痛的。
挨了几下,霍屠夫疼痛不堪,仗着力气大,从家丁们腿缝中爬出来,瑟缩在角落中,指着霜子,想骂骂不出口,想恨恨她不过。 霍屠夫不过是个无赖小人,想着要挟点银两就算了,没想到霜子六亲不认,也不顾全王府的名声,直直就要直接动粗,他可惹不起,打残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站起身来,拉过芸娘,朝着霜子脚下狠狠吐一口浓痰,“呼-喝”一声,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霜子不以为意,笑着道:“既然母亲要走,女儿也不好留客。” 清水闻言,递上一小包纹银,芸娘急忙推脱着不要。 霍屠夫一把夺过来,在手中掂了掂,撇嘴道:“少了点儿吧。” 霜子笑着道:“那是给生我养我的娘亲的。一个女人,卖了女儿跟了你,吃不饱穿不暖,作为男人,你太失败。我若是你,早已经羞愤而死。”陡然拔高声音道:“哪日我回家探亲,若是发现这些银子有一分一毫用在别处,你那双手,也不用再杀猪了。” 柳眉一扬,声音尖锐:“本妃剁了它,再腌巴腌巴。照样养你这个便宜爹爹的终老,您意下如何?” 霍屠夫没讨着便宜,见霜子说话也不似大家闺秀,简直比自己还像流氓土匪,急忙一叠声答应着,拉着芸娘远去了。 芸娘羞愧地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霜子,待走得远些了,才边抹泪边回头,痴痴的盯着霜子望着。一旁的霍屠夫手里紧紧抓着银子,对她骂骂咧咧,听不见在说什么。 处理完这些事情,霜子有些疲累。芸娘回眸的眼神,在她心里久久不能忘却。 她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自己的亲娘了? 从傅余婉身死之后,多少次她想走进相国府看一看,哪怕是断壁残垣,哪怕是满目萧条。管家宋伯眼里的戒备,内屋里凄怆的咳嗽,都让她不忍听,不忍视。 等女儿大仇得报之日,自当是相国府东山再起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