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隐藏锋芒(下)
雷虎的疑惑变成震惊:“傅余小姐?”看着霜子眼底盈盈笑意,他几乎确定了:“你怎么变成这番模样?你不是已经死了?” 若不是傅余婉成了楚王妃,他兄弟二人,绝不会为皇甫北楚卖命,因此,二人一直坚持称她傅余小姐。 霜子喟然叹气:“我并不是傅余小姐,我是她的贴身大丫鬟。傅余小姐临死的时候,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要我为她报仇。” 将这些年皇甫北楚对她的算计,对傅余家族的算计,对她母子的算计,全部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狡兔死,走狗烹。傅余婉的一生,用这句话形容,再合适不过。 第一次有人,能够静静的坐在她身边,听她讲这些年的委屈,愤怒,欺骗,绝望和憎恨,霜子的心情,突然好了许多。 心里再苦,只要有人倾诉,就会好些。 细细讲完,雷虎一双拳头捏得青筋爆出,双目怒瞪,愤恨道:“楚王太不是东西了,霜子,雷虎欠你一条命,欠傅余小姐一份情,定当听从你的差遣,万死不辞!” 朱雀阁建立之初,所寻来的死士,多是承受了傅余婉的恩德,抱着感激的心情卖命。皇甫北楚因身份特殊,从未露面,朱雀阁一直由长卿与她分别领导。 傅余婉身死,长卿全权做主,换了人去监管他们,一些看傅余婉面子的死士趁机提出退出朱雀阁,雷家兄弟也带头反对新领导者,这才引发内乱。 皇甫北楚的命令:“本王不能用的,谁也别想用。” 长卿严格执行,一边发银子安抚,一边暗中下毒手。几个死士不小心中毒身亡,雷家兄弟这才明白,他们要斩草除根,急忙带着几个人逃出来,又遭到暗杀。如今朱雀阁剩下的,不过二十来人。 为了替死去的弟兄们报仇,雷家兄弟选在皇甫北楚进宫那天,进行刺杀,结果失败。 雷虎死里逃生,返回去给哥哥收尸时,才发现尸体被楚王府的人收去了,连个念想都没留下。 霜子见他表情悲痛,握住他的手,坚定点头:“他欠你的,欠我的,通通要讨回来。” 将这段日子的赏赐与月例全部拿出来,交到雷虎手中:“你先把伤养好,找机会把活着的兄弟们联合起来,我有什么任务,会在这里留下印记,你们听命行事。若有不从者,将这个母令牌给他看,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主子。” 雷虎接过令牌,小心翼翼放入怀中。 霜子开始为新一轮的银子发愁。 豢养死士的庞大开支,不是万贯家财,绝对负担不起,更何况这样一批身手一流的高手。 霜子正一笔一划认真画着奇巧精妙的花样,秋叶进来,笑着道:“老夫人请你去,挑挑服侍的丫鬟呢。” 霜子将手中的画收起来,放在枕头底下,拍拍身上的灰。秋叶眼神落在枕头上,不动声色。 一群丫鬟齐齐站在院子里,霜子兴趣缺缺。能服侍她一个小妾的,最多也就是一个二等丫头,两个下等丫头。 谁都一样。反正她不会亲近。 转头却对上飞燕殷切的眼神。 她是香嬷嬷手下的二等丫头,以前打扫书房,后来霜子来了,她又被派去皇甫北楚的院子里收拾。除了一张碎嘴,其他也没什么不好。 想到她送来的首饰都给了雷虎,霜子有些不忍,点了她。飞燕自然是高兴的,能跟着一位正经主子,还是从下等人爬上去的主子,虽说油水捞不着,但不用受那窝囊气。 一样的卑贱出身,谁也别踩着谁。 霜子人冷漠,却没有坏心眼,想着香莲的下场,飞燕是个聪明人。 逡巡了一圈,清水站在队伍尾端,眼睛盯着脚尖。 霜子不假思索指了她。 清水眼里有片刻的惊喜,很快行了礼,端站在一旁。 苏大总管来传,皇上的旨意到了。 所有人黑压压的跪了一地。 皇甫北楚闻声赶来,跪在最前端。 “传皇上口谕,楚王谨言慎行,功高置伟,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从即日起,入上书房学习,由诸葛圣太傅教导。钦此!” 入上书房,是培养太子的必经之路。诸葛圣太傅,是傲天皇朝三代太子太傅。
一切不言而喻。 阖府欢呼雀跃,老夫人脸上先是喜悦的情不自禁,又忧心忡忡,最后面有难色对皇甫北楚道:“北楚,如今你深受皇上器重,此刻纳妾,皇上听了,只怕不高兴。”这是她与沈雪如不用言说的默契。 皇甫北楚点头答应。 他一个男人,自然不会理解,早一时进门,和晚一时进门,对女人来说,是多难煎熬的时间。更何况,老夫人的话,是给霜子画了一个饼,连期限都没有了。 不用纳妾,自然奴婢也挑不着了。飞燕满心不悦,重重的跺脚回屋去了。清水走上来,仍旧冷淡道:“也好,做人家妾未必是好事。” 霜子忍不住问道:“识字么?” 清水点头:“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爬得太快,跌下来也会更疼。” 霜子领受了。 庆王府。 庆王将奏折重重往地上一扔,对跟着的侍卫怒道:“果真,果真……”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侍卫疑惑道:“莫非王爷知道什么?” 庆王回想起那日宫宴,他本以为皇甫北楚得罪皇上,龙颜不悦,他的储君之位没那么顺畅。结果泉公公却提醒他说,出了此事,皇上只怕会加快速度,更不会拖延时间,以免给人留下他为了小事,为难楚王的话柄。 一语成谶。 要不是那个婢女! 庆王恨恨的想着。坏了他的好事,又楚楚可怜跪在他面前求他帮忙。 死了个下贱哥哥,敢劳烦本王出手! 庆王不屑的撇撇嘴,脑海里一道灵光划过,亮起一阵光。 那侍卫听他说完,立刻出去了。 不能做妾了,霜子的身份还是婢女。只能照常去书房伺候,与皇甫北楚见面的时间越发多了。以前是他有事才会在书房,如今去上书房上完学,回来研究半天,还要分析朝议,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候干脆就在书房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