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身陷困局(下)
逡巡一小段,皇甫北楚黑瞳盯着她的脸:“章队长在这里,你好好问问他,找到了哥哥,别忘了感谢本王!” 霜子咬牙切齿,恨极了这张带着捕获猎物般得意的脸。 骑在马上的时候,皇甫北楚不断套她的话,她逼不得已,只能不断编着合适的理由,来圆第一个谎。 哥哥是堂兄,在皇宫宫门口执勤,具体是那个宫门,不知道。当时想着,皇宫那么大,宫门就有七个之多,皇甫北楚赶着上朝,不会每个宫门都看一遍。 可看着点头哈腰站在面前的执勤队长,她认输了。 宫门侍卫花名册,章队长拿在手中,认真询问:“请问姑娘的哥哥,姓甚名甚?” 霜子垂头丧气,索性孤注一掷,豁出去回道:“奴婢没有哥……” “妹子,你怎么来了?”一个急匆匆满脸汗珠的男子,跑过来打断她的“招供”。 男子穿着普通侍卫的制服,先向皇甫北楚行礼,又问候章队长,这才站到霜子边上:“霜子,三年不见,你都成大姑娘了!”言语中难掩的喜悦之情。 霜子眼珠子骨碌转一圈,迟疑地盯着男子看了半天,才犹豫的开口:“哥哥?”似乎确认了一般,眼中几乎要滚落下泪来:“姨父去年去世了,姨母要我带个话给你,可meimei只是王府中一名洗衣婢女,苦无机会……” 男子扶住她悲痛欲绝的身子,遭皇甫北楚冷冷一瞪,又讪讪把手缩了回去。 章队长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解说:“这是正阳门的侍卫,江枫。” 霜子拉着江枫嘘寒问暖,唠嗑聊天,亲热无比。 有内侍来传上朝,皇甫北楚狐疑得看他们两眼,上朝去了。 章队长面有歉意的打断他们叙旧:“外宫婢女进来,不合规矩,现在王爷又上朝去了,姑娘你……” 霜子掏出一小锭银子,塞给章队长:“自然是按规矩办事,奴婢见了哥哥,话也说完了,这就出去。” 与江枫依依惜别,交待了许多家长里短。霜子被带出去,留在外间。 楚王府留下的侍女走过来,嬉笑着说:“还以为王爷心疼你,带你入内呢。”说完呵呵笑起来。 霜子白她一眼,怒道:“皇宫大内,乱嚼舌根,你嫌命长吗?” 神色严厉,那侍女讪讪闭了嘴。 霜子在回廊里看着陆续被送进来的丫鬟们,还是忍不住问她:“庆王进去了?” 那侍女狐疑的看着她,点头道:“不知道,不过看到庆王妃往三宫六院里去了,就跟在我们侧妃的后面。” 功亏一篑。 霜子颓然无力瘫倒在廊柱上,一切都偏离轨道。 她本想混迹在队伍中,假扮薛宾鹤的贴身侍女,进入皇宫,见到庆王妃,将手中掌握的机密告诉她,从而传达给庆王,给皇甫北楚致命一击。却因为雷家兄弟的出现,全盘乱了。 现在她被困在这个回廊里,除了上厕所吃饭,半步不得离开,等到宴会停当,才能跟着主子一起出宫门。 霜子握紧拳头,满腹牢sao到嘴边,终究是咽了下去。 孤军奋战,牢sao给谁看? 缩在角落里,霜子百无聊赖的看着廊外本是晴朗的天空,飘起雪来。楚王府的侍女在她旁边叽叽喳喳聊个不停,却不敢打扰她。 犹记得她刚伺候皇甫北楚时,人人都来巴结,希望沾沾光。后来得罪了沈侧妃,住处又被人放火,下人们便避之不及,冷嘲热讽,含沙射影,生怕和她走近了,沾染上麻烦。 她也乐得清静,偶尔和秋叶碰面,说两句体己话,就已足够。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隐约听宫内奏起乐曲,便有内侍过来传饭。无非是将所有人带到一处集中的屋子,吃着安排好的饭菜,再送回来候着。 谁也不知道身在内宫的主子们,什么时候需要她们。 霜子正准备迈出去,有内侍用尖细的声音唱喏:“楚王府毕霜——皇宫觐见!” 有眼力见儿的内侍见一个姑娘停留在原地,急忙迎上来:“姑娘,跟咱家走一趟吧。” 霜子云里雾里,木然跟他七弯八绕的走了很大一圈。那内侍不过二十来岁,唇红齿白,见霜子一脸茫然,安抚道:“放心,不是坏事。”
“这条路……”霜子警觉的停下脚步,这不是去皇后坤宁宫里的路。 那条路,她作为皇室媳妇,走过许多次。 内侍没有看出她的迟疑,催促道:“走呀,皇上等着呢。” 皇上?霜子愈发大惑不解,若是皇后,尚可以理解为薛宾鹤提及她,引发皇后兴趣。 她的能力,触及不到皇权。 从开始的侍卫哥哥,到皇上召见,如同置身于迷雾中,看不清楚头绪。 路渐渐清晰起来,霜子找到了久违熟悉的感觉,这条路,是去皇宫家宴“昭阳殿”的路。 她还是楚王妃时,无数次走过。 以前的每一步,都是从王妃,走向太子妃的基调。 霜子颤巍巍站起身来,目光不经意扫到一个人脸上,心跳顿时慢了半拍。她强装镇静,一步一步往外面走去。 一个身影堵在跟前,对着皇帝行礼:“既然是一个下人,不知道四哥是否肯将她送给老七呢?” 如今,物是人非。 喜庆的丝竹声乐传来,一阵阵喜气洋洋。霜子跪在大殿门口,另有内侍进去通报。 不多时,便有人叫霜子进去。 二十张桌子左右排开,均是皇亲贵胄,金枝玉叶,皇帝嫔妃。 正中间穿着玄黄色龙袍的,是当今天子,皇甫傲天。他虽已年逾五十,却红光满脸,兴致颇高。 “这就是早上被挟持时一声不吭的丫头?”几十双审视的目光,随着皇帝的问话,齐刷刷看过来。 一张年轻的面庞朗声回答:“回父王的话,正是。儿臣早上看得真切,很是勇敢。” 霜子低头,努力想分辨出这是谁的声音,却毫无印象。 “不过一个下人而已,七弟过誉了,让她下去吧。”皇甫北楚慵懒地举起酒杯,冲说话的男子微微示意,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