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当初

    灵漪从来没有这么孤单过，她仿佛又回到了黄泉路，回到了那孤寂冷漠的世界，见不到光、听不到声音，到处是一片黑暗。原来、原来，红袖对自己是这么的重要！

    “小姐，我要一辈子跟着你！要是哪天你不要我了，我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这是认真的红袖！

    “你个恶贼，不许碰我家小姐，我给你拼了！”这是舍生为主的红袖！

    “小姐，福伯说好久没有吃到小姐煮的菜了，正想呢！”这是天真可爱的红袖！

    可是、可是现在，红袖呢？自己背上的奄奄一息的人儿，自己都分辨不出哪里有一块好rou的人，真的就是红袖吗？灵漪泪干了，她独自背着红袖，旁边伸出来只手，灵漪抬头看着老泪纵横的福伯，福伯从一旁小心翼翼的扶着红袖，主仆三人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着，老杜默然不语，小山看着他们，眼中除了彼此再也容不下他人。阿香低着头，拉着儿子，跟着。

    杜鹃来回的走着，看得刘氏有些眼花，她说道

    “哎唷！我的姑奶奶，你停会好不好，你转的我的头都疼了！”

    富贵早已经困了，强自撑着眼皮，不住的打盹。房里面点着蜡烛，有些昏昏暗暗的，过了会儿，有人敲门，杜鹃急急的赶过去打开，欣喜的一看，却原来是砚台和陆子归。陆子归说道

    “杜鹃，听说这边有事了，我过来看看，本来曹杰俩夫妻也要来的，我想用不了那么多人，先让他们回去了。”

    杜鹃点点头，让他们进了院子，砚台着急的左顾右看，陆子归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安慰道

    “没事的、没事的！想必过会儿就回来了！我们等等！”

    刘氏看着砚台的样子，有心调笑几句，心下又觉得不妥，一行人干巴巴的坐着。等到门响的时候，砚台冲了出去，其他人紧跟着到了外面，灵漪从黑暗中走来，浑身冰冷的气息让人看了一震，不敢接近。福伯从一旁搀着，后面的老杜也阴着个脸，杜鹃在亮光里见到了红袖身上的斑斑血迹，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刘氏在后面张望着，没看清楚。进了闺房，灵漪把红袖轻轻的放了下来，这下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红袖的脸是一片死灰，身上没有一块好rou，衣服和血迹混在一起，看了叫人心惊，一道一道的痕迹布满了身上，陆子归镇定的走了上来，灵漪希冀的看着他，陆子归把手搭在了红袖的胳膊上，神色凝重，所有的人大气都不敢喘！陆子归撩开红袖的眼皮看了看，说道

    “还有救！快、快去拿药！”

    杜鹃知道，陆子归倒是对岐黄颇有研究，当下问道

    “什么药？”

    看她愣着，刘氏说道

    “就是上次你给我抚过的，那个药罐子？”

    杜鹃急急的拿了过来，陆子归说道

    “这个是家姐送给我的，想不到？唉！”说完话，他自己把所有的药膏都倒了出来，在里面有一颗褐色的药丸，杜鹃从来没有注意到过，见他伸手要喂给杜鹃，抬起杜鹃的下颚，只见杜鹃口腔里也是血，不知道是不是痛的时候咬破的，见到这个样子，灵漪一把躲了过来，自己han住，嘴对嘴的喂着红袖，一派红袖的背，见“咕哝”一下从喉咙滑了下去。陆子归说道

    “现在要看看身上的伤，可是我多有不便！这样好了，你们替她清理一下，看看能不能换身衣服！这个药膏可以涂上！”

    所有人出去了，杜鹃出去打了盆热水，灵漪拿了把剪刀，剪去了一些衣服：红袖身上是一片一片的暗红色，有的地方皮rou外翻着，一些细小的木刺露着一个小黑点，灵漪泪如雨下，她一根一根的拔了出来，看着红袖全无反应像个木头人一样静静的躺在那里！杜鹃在看到红袖身上的时候就失声了，她不敢动，呆呆的看着，不敢相信这是红袖。灵漪撕下了自己的裙角，沾水替红袖擦了擦脸，过了半响，对杜鹃说道

    “去把陆先生叫过来！”

    陆子归进来后，这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他看了看红袖的伤，已涂满了药膏，探手一摸额头，说道

    “不好！头怎么怎么烫？”

    灵漪听他紧张，忙托着红袖的头，拨开头发，俩个鼓鼓的大包肿起，陆子归这时候感到事态严重，他说道

    “现在只看红袖的了，能不能过了这关就看她自己能不能醒过来。我们要降温，可是怎么弄呢？”

    灵漪听他这样一说，方寸大乱！红袖、红袖，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想到这里，她冲了出去，所有人看着灵漪疯了一样，看着她到了井边，打起一盆冷水向自己兜头而下，然后匆匆的跑了回来，抱着红袖，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傻了一般，不停地泼水、不停地抱着红袖，福伯苍老的脸一晚上的时间不停地哭着念叨

    “红袖，你醒醒，你再不醒，我和小姐还怎么活下去！漫天神佛，收就收我老头子吧！只求放了红袖！”

    陆子归想拦，可是灵漪的眼神太过骇人，他居然说不出一句话来！杜鹃也是跪了下来，虔诚的望着上天，祈求能够给红袖一次活命的机会！

    所有人都心乱如麻，看着帮不上什么忙，刘氏也是个性子急的，看里边半天没有动静，她看着一起回来的老杜和阿香，说道

    “阿香，这红袖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弄成了这样？还有你怎么好好地，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香也不哭也不闹，丢了魂一样，听到刘氏问她，瑟缩了下，说道

    “是我的错！我早知道会是这样！是我把红袖骗出去的，是我、一切都是我！”

    “什么？”

    几人大惊，刘氏愣了下，气的发抖，她控制不住自己，上前狠狠地扇了阿香一个耳光，怒道

    “养条狗还知道看家护院呢！你、你简直没有良心！我打死你个贱人，看看，红袖被你害成了什么样子？你的心肝呢，是黑的吗？你不想想当初要不是人家收留你，你们母子会是什么样子？还有，红袖天天和你一起，你为什么要害红袖？”

    刘氏手下真的用尽全力，红袖多惹人怜哪！这个贱人该杀！小山早就呆住了，他跪倒在地上，抓住刘氏的手，哭喊道

    “别打我娘！别打我娘，是我、是我被人骗了，娘和红袖姐是为了找我被抓去的！不****娘的事，要打打我吧！”

    富贵早就在所有人进屋的时候就吓呆了，他看着灵漪背上的红袖，怎么也不敢相信那团血rou模糊的人会是漂亮的红袖jiejie，听到阿香母子的声音，小胖子发狂了一般，用牙咬，用脚踢，用手打，他哭着喊着

    “你还我红袖jiejie、你还我红袖jiejie、”

    阿香不闪不避，任拳脚落在自己的身上，小山听到富贵一声声的控诉，自己也不停地的捶着地，老杜拦住了小胖子，什么话也没有说，所有人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阿香母子，都在望着房间，希望红袖能够从里面出来。没人注意到，烟台的神色是那么的奇怪！

    灵漪望着红袖，湿哒哒的水流了一床，红袖呼吸几乎感觉不到，本来陆子归还担心伤口不能碰到水，可是现在红袖的情况已经不用他说什么了，灵漪不让任何人碰红袖，她自己搂着红袖，喃喃低语

    “红袖，还记得吗？当初我在柴房，你偷偷的给我送馒头，真香啊！红袖，还记得吗，我们在山村里的日子，虎娃、小葫芦、你还记得吗？红袖，我们说过要到处走走、看遍河川、大山的，你还记得吗？红袖，忘了我们在船上，差点把你许给那个船家，红袖，我答应过你，以后再也不那样对你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永远在一起！红袖，你还没有嫁过人呢？我们说过要给你找一个一等一的好相公，。红袖，你醒过来好不好？红袖？红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