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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章:掠夺

    那天午时,曼彻恢复寂静。峭壁上的青苔被雨浸湿,莹澈水露。一只手伸过来,拔掉苔藓,连带雨露,抛到地上。

    一个红袍人,全身包裹在红袍里,站在峭壁前。

    “主子,弗朗西斯的人进去了,我们要不要也进去?”矮小的人。

    “蒂姆这贱人,隐藏身份倒做的得心应手,我废了那么多人,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这一次请了她弟弟来,估计要斩草除根了!”红袍人冷冷道。

    “王不是说不要莫德死吗?我们去帮帮他们?”

    “他们已经走了,夏兰白做一场。”

    “夏兰……要不要趁机除掉,他老是与我族为敌!”

    “除不掉!”

    “主子,可您为什么要让克西亚杀掉莫德?不是让琳恩与莫德自相残杀吗?”矮人问。

    视线,透过层层茂林,投向波涛起伏的大海,深邃而幽凉。“她杀不掉的。”

    ……

    佛罗王国,矗立在皮拉斯基岛上,岛较大,一共有两个王国,佛罗矗在西南面,另一个是阿森松,东北面,其余都是一些原始森林,皮拉斯基岛地势较为平坦,没有连绵山脉,只有一些盆地,丘陵,河流,山地之类的。

    两国以一条阿拉河川。皮拉斯基岛上是属于一个比较原始的岛屿,统一称呼为皮拉斯基人,皮肤较黑,颧骨较低,筛骨是凹陷下去的,陷在两个眼眶之间,三大帝国的国民皮肤基本上是白色的,白的微微透明,很好分辨外来人。

    阿森松与佛罗也常常交战,由于两国实力不相上下,战事常常陷入胶着,两国盯住外边岛屿的国家的时候较多,佛罗近些年来愈加猖狂,经常大战,总是捞尽人家最后一滴金彩。佛罗得意洋洋时,科斯尔腾帝国,举着远洋航舰,打着猎猎旗帜,终于来临。

    莫德不知道两国打了多少日子,从她有记忆起,科斯尔腾就一直在攻打,却没有尽全力,直到前一年,才正式狠命攻起来,引得众人纷纷投去目光。

    天气阴沉沉的,但没有下雨,快到九月,天气渐渐转凉。

    透过窗户,望着晦暗的天气,莫德在日记本上,写道。一所三桅帆船,规格不算大,对于五个人来说,是很宽敞了。海上航行,十年如一日,枯燥单调无聊,身上长出虱子,也懒得弄,在这种日子下,莫德学会了记日记,将每天遇到些什么,记得清清楚楚,她怕忘记,忘记是个很惨的事情,就像永劫,连自己的岁数也忘了,她不要,她要每天活在现实中,一笔一划记下来。

    下午。莫德趴在桌子上,认认真真写道。

    噗嗤一声,从背后传来。

    莫德眉头一皱,转过头去,安德烈躺在躺椅上,悠闲地吃着苹果。

    “你笑什么?”

    “看你好玩。”他一口咬掉一大块。

    ——上次永劫说,我不该出生,为什么?

    ——妮古拉怎么样了?伤心与否?

    ——温迪,吉尼佛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等着!

    ——还有那四个兰开斯特的族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莫德写了四句,觉得胸闷,停停,垂头看看,又是这四句,每天都是这四句,仿佛能写出花来。

    “你在写什么?”安德烈挑眉。

    这人怎么跟雅各布一个样子!走路没声音的。“安德烈,把你治好了,以为我打不过你,是不是?所以肆无忌惮?”莫德阴测测道。

    安德烈扬眉一笑,“表妹,说什么傻话,你本来就打不过我!”

    莫德气得抬手一拳砸过去,朝他的鼻梁骨砸去,安德烈迅速侧头一让,拳头转,轰到他面前,安德烈右手抬起,如电般横臂,使出全力反压住莫德的手臂,一抬下压,同时,身体右侧下压,左手反肘锁住莫德的肩膀,迅速一顶,右手握住莫德手臂,一翻。莫德整个人就被压在了桌子上,安德烈手肘压得地方,正好是她的枕骨,她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侧脸狠狠盯住他,可恶!早知道就不给他治了。

    安德烈说,大海上危机莫测,万一有事,光靠莫德一个人解决不了问题,他恢复力量也好帮助一点,莫德狐疑,当然没有答应。他又令杰妮芙放东西,迷惑莫德,莫德鬼使神差治好了她的伤,当然,莫德知道,自己也有点松懈,毕竟大海上的确是危机潜伏,但没想到安德烈心机如此深沉,恶毒!

    “如何?表兄的力量本来就不差!”他一个人冷飕飕说会儿话,就放开莫德。

    莫德不甘心,反手就是一拳,气愤得不得了,安德烈神情轻松,接住她的进攻。两个人在这宽敞的舱室里,赤手空拳的打斗起来。桌子,椅子,全被掀掉,日记本掉落地上,没人去管,苹果直接被抛到大海中。

    就像当年,雅各布与克里斯托弗一般。

    最后是鼻青脸肿,安德烈脸上东一块青,西一块紫的,比起莫德算是好多了,莫德脸颊就变成一个肿胀猪头,安德烈下手丝毫不顾及莫德,哪脆往哪打,有时是摁在地上,一拳一拳像是垂榔头。两人打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安静下来,平复内息。

    安德烈睁开眼睛,环视一周,乱得不堪目睹。莫德还在调息,脸丑的要死,安德烈淡定移开视线,撇到日记本,随手拿起一翻,入目第一眼,心颤颤。

    ——上次永劫说,我不该出生,为什么?永劫对莫德这样说过?安德烈眸底掀起一片破涛。

    “你在干什么?”莫德拔高声音,伸手抽出日记。

    安德烈咳咳,“没什么。”

    两人陷入冷硬中。

    “安德烈,我有一个问题,你不是法师或是战士吧。”

    “对啊,怎么了。”

    “那你是什么职业?你的力量比一般人要强的多,却没有境界,我试探了你多次,可我总感到你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丝毫力量,却在打斗中,爆发出很强的力量,这是为什么?”当初伊恩也是同样,不是法师,不是战士,有一种孤狼的感觉,让她感到了危险。

    安德烈蹙起眉,“你……不知道?克里斯托弗没告诉过你?”

    怎么事都要扯上克里斯托弗?莫德真想大吼,“没有。”

    安德烈捡起一个小凳子,坐在上面,用手比划着,“这个世界是个什么样子的?”

    “方的?圆的?”莫德奇怪道。世界还分什么样的?

    “不是,我问你,世界由什么构成?”

    “海?岛屿?人?山?”

    “是规则!”

    “哦,规则?”

    “对啊,规则,什么东西都是建立在规则上的,人,海,力量都是,懂吗?”

    莫德点头。

    “规则是限制思想的东西,思想却超出了规则,它无边无际,懂吗?”

    “恩。”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天生不为力量,不为元素,旨在规则上建立思想,他们锻炼自我,利用规则,却不做规则的奴役,使用力量,却不被力量利用,挑战法则,却不为法则所灭,他们的存在,是天地中最自由的人,也是最强大的人,由我入法,由己入真。”安德烈露出歆慕来。

    “你是那种人?”

    “不是,我只沾了边。”安德烈沮丧地摇头。

    “像个普通人?”

    “大概吧。”

    “很厉害?”

    “恩。”

    “我可以吗?”

    安德烈愣愣,反应过来,“丫头,这种人估计快灭绝了,要从小入血战的人,体会人生内涵才有机会的,当初雅各布从小监督我,将我三岁时,就放在博罗梅奥的战场,一步一步血战至今才成功的,这种人被称为,掠夺者。”

    掠夺者?好厉害。

    “丫头,掠夺者,其实也没什么厉害的,同样也是一步一步走来的,只要自己坚持,没什么做不到的,你也很厉害了,才十岁而已啊,我十岁时,可没你这么强大啊。”安德烈笑道。

    “真正的力量是什么?”

    安德烈一愣,真正的力量?“这是个严肃的话题,每个人都不同,我不置于评论,等那个时候来临时,你会感叹一声,原来如此啊。我不多说了,去看看有什么吃的,佛罗王国的风将来了呢,要吃吃好。”安德烈走出舱室,嘴里还在说着什么。

    莫德坐在原地,眉皱得紧紧,不同?时候到了,感叹一句,原来如此啊?那我什么时候能知道?莫德郁闷不已。

    当天晚上,五个人坐在一起吃顿饭,莫德,安德烈一番密谈后,关系好很多,至少,莫德不再对安德烈动不动冷嘲热讽了,安德烈也不仗着力量强,老欺负莫德,但莫德还是喜欢和安德烈打架,每打一次,虽然都是她输,但每次她的内息都在涨,安德烈很欣慰,说他博罗梅奥家族的人,就应该这个样子。

    凯琳娜,杰妮芙常常躲在一旁闲聊,有时一言不合,打过架,安德烈在一旁起哄,看向凯琳娜的眼底,充满杀意,要不是莫德阻止,安德烈说不定会冒险,杀了凯琳娜。凯琳娜对安德烈一点好感也无,看他的眼神也是杀气凛冽。

    查尔斯无所事事,呆在一旁,为莫德指着那些路过的船只,是那个家族,是那个国度的贵族,知识面十分广阔,安德烈自叹不如。

    日子一天天过去,船只抵达皮拉斯基岛。皮拉斯基岛的外围,离它十三米之遥,已经可以看到了许多船舰停靠,大部分都是军用船舰,围着三分之一个岛,后面的船舰逶迤,拖出一段距离。看得周围家族的人,既是羡慕,又是嫉妒,科斯尔腾好大的手笔!他们的实力远远要高于家族势力!离皮拉斯基岛五十六米远处,东偏南一点,一个小岛,就是科斯尔腾的一个军事基地,重要指挥堡垒,贾耿斯堡矗立于此,远远望着,那凌云的高塔,拱顶尖锐的城堡。

    “我们往哪里走?”望远镜里,高弹船舰穿来穿去,一所接着一所,岛上硝烟袅袅,时不时有火光冲天。

    “要不要我去?尤金元帅很愿意见到殿下的!”查尔斯忐忑道。他瞄着,甲板上的莫德。

    “我们来历练的。”

    查尔斯缩缩脖子,不再说话。

    “丫头,我看别人都是绕到岛的另一半,上去的,我们要不要效仿一下?”安德烈举着望远镜,指着那些船只。

    众人望去。他们的船只离皮拉斯基岛,只有十几米,东北偏上一点,大部分船只都是从这里过的,有的停下来远远观看,有的直接绕到后边去。

    莫德举起望远镜。

    凯琳娜抱怨道,“可是,那边是阿森松啊,我们又要多绕两天了。”

    绕过去必须退回去,否则一不留心,被爆弹轰到了,自认倒霉。查尔斯的意见其实不错,先去贾耿斯堡,见尤金,战列舰,装甲舰总比一般的船只要快,有人保护,导航,介绍,怎么看都是一项不错的选择,

    安德烈知道,杰奎琳和克里斯托弗的恩怨很深,肯定不愿意,所以提出这个意见。

    “查尔斯别去告诉尤金,达雷尔,我会去见他们的。”莫德对着查尔斯警告一番,回了船舱。

    查尔斯耸耸肩。杰妮芙瘪瘪嘴,这个莫德好古怪,顺路不走,偏偏走逆路。

    一艘船舰开走了,没人注意。莫德他们刚刚走,不到两个小时,一艘差不多的船只停在了这里。

    “好壮观啊!”望远镜里,重装战舰,战列巡游舰一艘艘的驶向彼岸,不绝如缕,向皮拉斯基岛输送物资和装备,战士。不仅仅是物资人员的紧促,更是为科斯尔腾的实力致敬。乔茜衷心赞叹。

    阿奇站在她身边,背脊不禁挺直,与有荣焉。

    休息的伯尼放下水壶,镜片闪过一道冷光,迅速黯淡下来。无论阿奇的身份是谁,无论伯尼多想打倒冈萨雷斯,现在他都没这个心情。孟菲斯逝去,他是真的伤心。这个相依相偎的jiejie,说一点不伤心是假的,虽然她的死是他一手炮制的。特别是孟菲斯最后一眼,充满了恶毒,怨恨,滔天的悲愤,常常出现在他的梦里。

    “走吧,不要看了。”阿尔菲瞧了伯尼一眼,淡淡的。

    伯尼一惊,转头望去,“你说什么?”

    “我说,阿奇没什么好看的!”

    “阿尔菲殿下,这不管你的事。”伯尼凉薄道。虽然他知道这位殿下的身份,从没将他放在眼里。

    阿尔菲冷哼,转身cao控船只。

    伯尼一下站起来,望向阿奇,锐利如针。他到底是谁?阿尔菲知道他不是冈萨雷斯的少族长了,是不是殿下也知道了?难道他们都默认?不!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打垮冈萨雷斯的机会!孟菲斯蠢,但他伯尼不能视而不见!

    亚瑟斯凝视伯尼。什么都没说,管他什么事,反正他不是冈萨雷斯家族的人。

    船很快开走了,很快下一艘船舰顶上。生生不息。

    ……

    星罗遍布,胜若晶石。这是后半夜。

    莫德与安德烈坐在上层甲板,品茶,莫德不喜欢喝白开水,也不喜欢喝浓茶,只好喝清茶。安德烈喜欢喝酒。

    “长瑞叶的酒果然够醇!”安德烈陶醉。

    莫德瞟他。长瑞叶,为科斯尔腾进贡醇酒的殖民地,那里酿造出来的酒,举世闻名,本来是查尔斯为自己准备的,不想全进了他肚子。

    “可惜没有烈酒!”他砸吧砸吧嘴。

    “杰妮芙的身份,你知道吗?”

    “恩?”安德烈坐直身子,“知道一点,好像是阿奇的未婚妻。”

    “阿奇的身份你知道吗?”

    “不知道。”

    “是我兰开斯特族人。”

    “哦,跟杰妮芙有关系?”

    “我希望你控制住她,将她带在身边。”莫德冷然道。

    安德烈不禁蹙眉,“你想干什么?”

    “她是神圣同盟加西亚家族的嫡系。”莫德自顾自地道,抬首,一片凶厉,“我想亲自端了加西亚家族!”

    安德烈望向莫德。莫德的为人,不是纯良之辈,这也太狠了点吧。“杰奎琳,一个人得罪你,你就要端了整个家族,未免太狠了点吧,后续处理起来可不小啊,我听说,神圣同盟的拜仁大帝的姑姑,蒂娜最近准备篡位,如果加西亚参与进来,将来蒂娜成功,你成功几率会小很多啊,毕竟是一个大家族。”

    莫德震惊,蒂娜篡位?“我有数,到时,用杰妮芙做人质,或者……恩,我听说,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以后,会抛弃家族,用她做卧底,希望表兄牢牢控制她。”莫德抓抓手掌。

    安德烈哭笑不得,揉揉莫德的头,“丫头,谁告诉你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会死心塌地?你见过一个嫡系族员,为了所爱之人抛弃家族吗?你是不是戏剧看多了?”

    莫德打掉他的手,严肃道,“谁说不会?梅拉尼不就这样吗?”梅拉尼为了克里斯托弗,抛弃暗黑同盟。除了这个事实,她想不通为了梅拉尼隐瞒姓氏,来到科斯尔腾,难道是来做卧底的?

    安德烈叹口气,莫德还是太小,考虑不周全。“丫头,梅拉尼是上一辈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干吗?至于杰妮芙,我只好尽力而为了。”

    安德烈恐怕这辈子都没想过,那朵花将会颠覆他一生。当莫德以此威胁他时,恍然觉得,他已迷失很久了。

    夜晚依旧美丽无双,永远不变,人心一瞬即变。

    ……

    船只航行一天半就到达阿松林麓,是下午,不阴沉,也不出太阳。他们登岸时,那里一片都是人。莫德她们吃惊。安德烈,查尔斯倒是习以为常。阿松林麓覆盖了这一片陆地,面积很大,地势不高不低,本以为这里没几个人的,分布应该均匀些,但一眼望去好像都是人,黑压压一团。

    他们好奇心有多么大,还是闲的没事干,一齐出动来捞宝。

    “殿下,这不算人多,德雷克大海上大多数家族都没来。”查尔斯道。

    “我斯图亚特的人也来了?”

    查尔斯瞟她一眼,“不知道。”

    “我们选一个位置休息休息,皮拉斯基岛你们没来过吧,这里的风土人情很特别的,生活在西方的人,不经常到东方来,可能会适应不了。”安德烈极目远眺,寻找一个落脚点。

    “你来过?”莫德诧异。

    “听雅各布讲的。”

    “雅各布,这次会来吗?”

    “冈萨雷斯,马丁内斯,艾温斯的事要处理,抽不出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