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取名
“考考你们,世间有三把名琴,你们可知是哪三把?” “不知道吧?哈哈,让我……” 赵函刚想王婆卖瓜,绿宜立刻打断,“有我师兄在,你一边凉快去。” 徐阿勇立刻做出一个不耻下问的表情来,绿宜眨眨眼,阿素笑嗔了她两下。 她不慌不忙:“我记得上有过记载,卿雪大家当年亲制了三把古琴,一把迎暮,一把意晓,一把归思。” “百年前的那场动乱,让它们颠沛流离。卿雪大家琴技高超,没想到她花费了数十年锻造的三把琴,会有这样不同的际遇。它们就像飞入寻常百姓家的家燕,惶惶隐于小市之内。” “我自幼学琴,一直想亲眼见见它们,却没有机会。闲着没事,无意翻古籍才了解到这些。意晓在容国的深宫内院,就不知道归思和迎暮,在谁的手上。” 高镜澄笑笑,声音平静:“它一定也在有缘人手里。” 赵函:“稀世名琴弹出的琴声,跟一般木头弹出的会有不同吧?” “应该吧。不然也不会有那么人想找到它们。”阿素有些扼腕。 高镜澄握着碗,沉思了一会儿,才说:“我认为名琴的价值,不在于它本身有多珍贵,而在于它的主人。主人懂琴、爱琴,名琴才有了它存在的意义。” “以人择琴,而不是以琴定人。琴再名贵,碰不到心有灵犀的主人,与普通木头又有何区别?反之,若人的琴技高超,又心无旁骛。即使是一把破琴,也能奏出晓风迎月的曲子。琴与人的关系,才能称得上是高山遇流水,知音惜知音。” “我不擅琴,只吹过几年萧,若有说错的地方,你们不必在意。” “不。你说的很对。很好。枉我学了这么多年琴,竟没明白这些道理。” 阿素这下是由衷的钦佩。对高镜澄,油然而生一股亲近之意。 她也越发期待。他们真能合奏一曲的时候来。 云崖上只有她一个人懂琴,几乎没跟谁交流过琴艺上的心得。她认为自己至少懂琴,可在高镜澄面前,她才觉得。那实在太过浅薄。 她只觉得旁边的男子,就像一个谜。他对谁都含着七分冷淡。三分笑意。却总隔着一层迷雾,哪哪都带着神秘,自己走不近哪怕一丝一毫。 唯一泄露出他情感的,就是刚才那首曲子。他是在思念家乡。抑或是家乡中的某个人吗? 高镜澄只留给她半个侧影,又恢复成从开始到现在的冷淡。 绿宜看看师姐,又看看高公子。只觉得他们你来我往,话儿越发高深。不禁有些抓狂:“好啦,你们别再掉书袋了,回归我们的游戏……” 号称压轴出场的赵函,的确敲了一首很特别的曲子。只是一路停停顿顿,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不懂,直听得小云蒙上了耳朵。 就是这样,高镜澄依旧听出那是什么。他用手指沾着水,在桌面上写出了曲子的名字。过了一会儿,阿素也听出来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是,赵函承包了劈柴,挑水两项重活。绿宜念他有伤在身,免了他不能吃烧饼这条。 绿宜在厨房各种忙,王小云像小尾巴似的跟着她各种转,赵函则耷拉着头拿起了斧头。不一会儿就听到绿宜呵斥,赵函反驳,还有夹杂在他们中间专属于小云的呵呵声。 其实苏衡和李果已经劈了很多柴,绿宜不想浪费赵函这样的免费劳动力,将徐家明年要烧的柴也拿了出来。 阿素进里屋看邓尊。他已经彻底醒过来,只是两眼无神,完全沉浸于毁容的悲痛中。 阿素揭开他脸上的布准备换药时,他也无动于衷。 阿素要走,他突然开口:“求你给我点水,我渴。”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难得的低声下气。 阿素停下脚步,头也不回:“你现在不能喝水,先忍着。” “那你陪我说说话,我脸好痒,好难受,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咬。”邓尊又道。 “……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可聊的。”阿素脚下不停。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同伙是谁吗?按我的性子,就算姓曾的将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可能多说一个字。我虽怕死,可背主求荣的事,我做不出来。” “那你想跟我说什么?说你是怎么用残忍的手段杀害何公子一家的?说你是怎么将往生蛊放进无辜村民的肚子里?如果你想说这些,对不起,你找错人了!”阿素勃然变色。 “你竟然知道这么多!不错,那些事都是我做的。我做就做了,没什么可隐瞒。我知道你多恨我,可姓曾的拿我没办法,因为他没证据。想用屈打成招的法子迫使我承认,他太天真了!” “我还可以告诉你,你所担心的那些事全部都已经发生。往生蛊送到了我主人那,国师大人也驱动了幽咒术,你再怎么聪明,终究晚了一步!” 邓尊哈哈大笑起来:“你知道你最吸引我的一点是什么吗?就是蹙起眉来时的冷漠样子,你不知道那有多迷人!其实你是女子吧?你能骗过外面那些傻子,可骗不过我。你用药粉遮掩了真容,可你的身段,以及手腕,脖颈间的皮肤,出卖了你。最重要的一点,你身上有处子之香……” 阿素只觉得手脚发冷,但她很快冷静下来:“你主人既然能派一批杀手来,保不齐还有第二批,第三批,未来你只能活在无穷无尽的恐慌中。你愿意为你的主子尽忠那是你的事,曾大人必定会从你身上讨回何府125条人命,还有云墨村数不清枉死的村民的冤屈。” “你以为没人能奈何你?你以为还有人来救你?不管你交代也罢,继续缄默也好,你武功尽失,左手经脉尽断,满脸伤疤,从这里走出去,你就是废人一个!” ‘废人’两个字彻底击垮了邓尊,他双目圆瞪,仿佛能射出火来:“你住口!” “还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主子做出如此残暴的事,迟早会遭报应的。你以为他能独善其身,做梦吧!” 说完,阿素就走了出去,根本不理会邓尊的咆哮。 她径直走到门外,大呼了两口气,才觉得满心的烦闷消散了些。 高镜澄正蹲着给鱼白喂烧饼。 烧饼捏的很碎,他用手窝着,鱼白吃完,还用舌头舔了舔,一点不浪费。
阿素也蹲下:“貂还吃烧饼啊。” 鱼白舔完最后一粒饼屑,还打了个饱嗝。阿素朝它招招手,它熟门熟路的朝她奔来。 高镜澄拍拍手,看向鱼白的眼神很是温柔:“它还跟着我一起吃过野菜呢。你可能没试过饥饿的时候,真饿到极处,不管是烧饼,还是树皮,你都觉得那是人间美味。” 他站了起来,又从她手里抱过鱼白,“雨有些小了,我的草还没找到……” 他刚想说走,就看到徐阿勇的媳妇儿花嫂子挨着门边,朝自己挥手。 阿素最先反应过来,“花嫂子有话要对我们说哩。” 她先走过去:“嫂子,您可是叫我?” 花嫂子的手轻轻按在已经隆起的小腹处,“前几天俺男人跟同村的几位大哥上山,逮住了一只鹿,俺男人只要了鹿皮。我给小家伙做了一顶帽子,一件袄子,剩下点鹿皮,做了这个。” 她拿出两双黄色手套,一双给阿素,一双给已到身边的高镜澄:“俺手艺粗浅,还望陆大夫不要嫌弃。高公子,俺男人说你救了他是的命,大恩不言谢,手套你一定得收下!” 陆素绾看着面前精致的手套,眼眶有些热。她本想拒绝,可看着花嫂子殷切的眼神,冲到嘴边的话到底没法说出来。 高镜澄接过,低声道了谢,立刻穿上试了试。 尺寸,款式刚刚好,花嫂子脸上有了笑意。 “俺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你们千万答应。”花嫂子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也看见了,俺有了孩子,可他来得太不是时候,这样的灾年,大人都养不活,更何况娃儿。可俺家男人又盼着他快点出来,他跟俺说了大哥的事,俺觉得这孩子兴许还是大哥转世呢!如果真是俺哥舍不得俺们,俺就是拼死也要生下……” “嫂子是想我们帮孩子取名么?这么大的事,还是让阿勇哥做主吧!”阿素连忙推辞。 “这都是俺男人的意思,他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俺们不识字,俺的名字是俺爹凑巧看到窗外新开的一朵花,便用‘花’做了俺的名儿。你们都是识文断字的人儿,心肠好又好,能让你们帮忙取名,是俺前世修来的福分。” 望着花嫂子一脸诚挚神色,陆素绾不由看了看高镜澄。 他点点头,又随手解下腰间的一块玉。 就是阿素第一次看到他,鱼白把玩的那块。 “出门出的急,没准备小侄儿的礼物。这块玉是我外婆在我出生前,替我在庙里求的平安玉。虽然普通,可也跟了我20多年。高僧给它开过光,据说很灵验,可以逢凶化吉。” 高镜澄解下玉珏,递给花嫂子。 ps:下午为了有精神上班,喝了一杯浓咖啡,结果到12点也睡不着,好心酸。55555,拼命数羊中……谢谢卫荌的桃花扇,小胖菊的平安符,爱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