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偏偏祸不单行
“夫人!” “四meimei!” 看到四夫人醒了,众人赶紧聚过去,小谢拉着我也往里挤了挤。只见四夫人悠悠转转一口气吐了出来,咧了咧嘴角,想是疼了,龇了龇牙。谢老爷走在床边,握住她的手,说了句:“是谁把你伤成这样?”正说着,人群哗闪开一条缝,正好将我和小谢露出来。我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诚恳地说道:“四夫人,你说,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四夫人看见是我,愣了愣,随即哭天抢地,欠着身子要从床上下来,老爷夫人赶紧去按住她,可是四夫人一边挣扎,一边冲着我哭号到:“不是柳姑娘啊!真的不是柳姑娘!柳姑娘没有叫人打我啊!……” 我和小谢一听都愣了!这是怎么回事?我又上前了一步,几乎是蹲在四夫人眼前,好好问她:“四夫人,到底是谁打得你,你说实话!” “不是你叫人打的!没人打我!”四夫人拉扯住我的袖子,就要在床上给我磕头:“柳姑娘,以前是我对不住你,你别和我计较,饶了我吧……” “四夫人,你这是……”我话还没说完,就被红杏使劲一推,坐在地上:“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居然找人把夫人打成这样!你……我和你拼了!”边说,边张着手向我扑来 “我没有打她!”我也不能等着挨打,使了个巧劲儿,反扣住红杏的手别在身后。 “那她是被谁打的?!”谢老爷怒了。 “我怎么知道!”我也没好气起来,好心好意跟过去看看,怕她有危险,结果平白被人诬陷我心中生气,嘟囔了一句:“果然应了那句话:世界那么乱,好心给谁看!” “你说什么?!”谢老爷很生气。 “父亲,事情蹊跷,您还是别先动怒。等我问问四娘再说吧。”小谢赶紧站到我身前,边护着我,边向谢老爷恭恭敬敬了地说道。 “哼!”谢老爷一甩袖子,坐到了一旁的高塌上。 小谢向众位夫人看了看,又看了看我和红杏,我松开手,顺势推了红杏一把,她站不稳,跌在四夫人床前。 “四娘,我有些话想问您,还望四娘如实相告。”四夫人像被吓傻了一样,只是呆呆看着我,我心中生气,喊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四夫人明显很害怕的样子,一个哆嗦,手紧紧将被子抱在胸前。 “飘飘!”小谢皱着眉,不悦地看了看我,我没再说话。 “四娘,您今天何时出去的?怎么也不叫红杏陪您。” “我……我歇了晌之后,觉得心中憋闷,就想出去走走,本想叫上红杏,可……”四夫人怯怯地看了看老爷,低下头,喃喃地说:“可是,我见红杏正端着茶盅子给老爷送,所以就自己出去了。” 四夫人说完,屋里所有的视线或惊讶或鄙夷或伤心,都朝着老爷和红杏看去,谢老爷脸色通红,小谢也阴晴不定,他顿了顿,又说道:“那您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我是……自己摔的!不是柳姑娘找人打得!”一说到这儿,四夫人明显有激动起来,胸脯一起一伏,似乎很是害怕的样子。 “你……当然不是我找人打得!你能不能实话实说,别扯上我啊!”真是气死了,这个四夫人到底是装傻还是真精啊! “四娘,我知道不是柳姑娘找人打的。那么就是有其他人找人打您了?” “没……没有……” “那您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我自己撞……撞的!” “自己怎么会撞出这样的伤呢,您不仅额头破了,而且脸上……似乎……也有被人……打过的痕迹。” 闻言,四夫人摸了摸脸颊,大声哭号到:“是我自作自受啊!不怪别人!求求你们别再问了,也别再查了!不是柳姑娘,不是!”哭着哭着,她又抽了过去,众人又赶紧上前撸前胸锤后背的,谢老爷从椅子上跳起来,走到我面前,似乎要说什么,但他哆嗦了半天,又狠狠瞪了小谢一眼,长叹一声,一摔袖子,走出屋去。我心中气恼无比,又无处撒气,狠狠跺了一下脚,说道:“这算怎么回事啊!我的运气怎么这么差啊!” 小谢也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晚上回到小院,我坐在屋里,盯着烛火,反复再想我傍晚四夫人被打的事情,总觉得这件事太奇怪,就好像有人算准了我会去看,故意下了套等我钻!我左思右想睡不着觉,正在这时,好像看到一个黑影从我窗户前闪了一下。我的汗毛刷的炸了起来,一下从床上坐起抱着被子,半天,没什么动静,我大着胆子走到门口,轻轻把门推开一个缝,只看到地下有一封信,我左右看看,想了想,还是将信捡了起来,揣进怀里。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明日申时凤灵楼。”我就着烛火仔细看了几遍,没有落款,也没有抬头,似乎是给我的,但也不知道寄信人是谁,太没素质了!我想了想,打算烧了,自己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哪里还有闲功夫捉这迷藏! 一晚上翻来覆去,好容易睡着了,一睁眼,估计最早也得九点了。我匆匆洗漱吃饭,又找荷香去了,走出谢府时,自己已经又是昨天的大黑脸的模样,正向县衙走着,一个人匆匆忙忙撞了我一下,在错身的瞬间,只听他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如果不想谢大人有事,申时凤灵楼切莫爽约!” 我一惊,下意识伸手拉住他,可那人就像一阵风一边,闪身不见,连一丝一毫的踪影也没留下。只剩下我呆呆地站在人群中,怀疑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幻觉还是见鬼了。 县衙门口不见小谢身影,我不好进去,只能和门口的衙役大哥攀交情,客气了几句,故意随口问道昨天在门口那个俊俏的大人哪里去了,衙役大哥也没多想,告诉我县令大人让小谢到地催征租税和登记粮仓库存去了。 我皱了皱眉,这个王焕廷,眼红小谢名声好,专门捡这些招人讨厌的差事给他办,真是够阴险的! 如此看来,小谢一天都不可能在县衙了。我四处看看,也没地方走,想找个人商量商量晚上的事,想来想去,就只有赵彦玥,可赵彦玥对自己好像还旧情未了,我也不想再去招惹他。思来想去,我还是到凤灵楼先踩踩点儿比较合适。 凤灵楼离赵彦玥住的鹤来楼不远,都是有钱人才能去得起的地方。别看凤灵楼的名字挺美,它里面的姑娘更美!我只听谢府的小厮们说,这里是江宁最大的酒肆,达官贵人除了在这里喝酒,还可以享受其他特殊服务。我站在门外,看着它气派的红灯笼,突然有了一种跟着治安支队夜查,扫黄打非的感觉。 我在门口站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人来招呼我,门口两个壮汉打量了我几眼,就不耐烦地看向别处,我皱了皱眉头,绕着凤灵楼走了一圈,发现东西有两个偏门,院墙大概三米五高,虽然是烟花之地,但还算安静,想必是由于没到营业高峰时间吧。正站在院墙底下考虑着一旦发现危险,我该怎么逃跑的时候,东偏门“吱扭”一声打开了,一个大概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探出头来:“您是姓柳吗?” “啊!” “这是我家大姐给您的!”说着她递给我一封信。我越发狐疑起来,接过一看,上面写着:飘飘花谢落谁家。 “这是什么意思?”我冲那孩子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听我家大姐吩咐,说是姑娘不必多心也不必害怕,有什么事情,只到晚上了面就知道了。” 我挺讨厌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愤愤地说道:“你大姐以为自己是谁啊?我偏不来!” “呵呵”那女孩笑了起来,我越看越生气,正要发火,只听她说道:“您不来也行,怕是谢大人……唉……” 我心里一颤,一步上前,想要揪住那孩子,可是门却早一步桄榔关上了。我在门口又踢又踹,边砸门边喊:“少更我来这套,你们出来把话说清楚!把我逼急了,找人一把火烧了你们院子!” 只听院墙内又喊了一句:“柳姑娘,您也不用枉费心机找什么救兵!我们大姐没恶意,就是想找姑娘来说说话。若是您走漏了风声,我们大姐生气了,怕是后果您担当不起!” 我听那个小女孩说的镇定异常,心里也有些慌了,想了想,还是咬牙说道:“你大姐是谁啊!我总不能晚上来了说找你大姐啊!” “柳姑娘来了就知道了。”说来说去还是这么一句,我翻了翻白眼,怏怏地走回谢府。 小谢不在家,四夫人又刚被人揍,我还是少惹麻烦,偷偷回到小院,洗干净脸,左思右想,决定给小谢写一封信。万一今晚是龙潭虎xue,我有去无回,总要让别人知道,也好为我报仇。我端坐在书桌前,提起毛笔,想了半天,写到: “小谢!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说明我没能及时赶回来,也许永远也回不来了。昨天晚上,有一个黑衣人在我门前留下一封信,约我今日申时在凤灵楼见面。我不知道对方是谁,本想找你商量一下的,但你正好出外勤。所以,一旦我有什么不测,你只管找凤灵楼里的一个大姐就行。” 写完后,我将信叠好,和昨晚的那张纸条放在一起,压在枕头底下。随后,坐卧不安地等着申时的到来。
时间差不多了,我想了想,拿出赵彦玥送给我的衣服和披风,穿戴好后,又将他送我的匕首藏在袖子里。天已经黑透了,我急急忙忙溜出了谢府,直奔凤灵楼。刚到门口,的确已经有人在门外迎接,见到时我,殷勤地走了上来,给我打帘子指路。一边走我一边幻想着这很可能是赵彦玥的恶作剧,但直到我被领到最里面的包房,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远比赵彦玥可怕许多。 推开门,一个纱帘隔开了我和里面的人,只看得出来,那是一个苗条的身影,那人缓缓开口说话:“柳姑娘,总算把你请来了。” “你是谁啊?” “告诉你又如何,你也不认得我。再说名字不过是个记号,你叫我大姐就行。” “大姐?!哼,我柳飘飘虽然不是什么人物,但也只和有名有姓的人打交道,你这么没诚意,那也就别怪我敷衍了!” 里面那人“咯咯”一笑,撩开帘子,一张明媚艳丽的脸出现在我眼前,好漂亮啊!我心里暗暗赞叹。 “柳姑娘,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大姐走到我眼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说道:“看来王爷真是待你不错,这么贵重的孔雀翎披风也舍得给你。” “你认识赵彦玥?” 大姐又是轻声笑了笑,不置可否!我心里气急,果然和赵彦玥是一伙的:“如果你认识赵彦玥,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你们弄得这么神神秘秘,到底想干什么?”边说,我边坐在了椅子上。 大姐也坐下,给我倒了一杯茶水。虽然我很渴,但没敢喝。大姐端起自己的杯子慢慢喝着,慢慢说道:“听说柳姑娘是个仵作?” 我不说话,大姐也不恼,继续说道:“蓟县冀府的案子说是多亏柳姑娘才能破案。” “那倒不是,那件案子能破,还要多亏谢天齐谢大人!” “谢大人?”大姐沉吟了一会儿,又笑着对我说:“看不出柳姑娘年纪轻轻,还懂得这些事情。” 我依旧端坐着,不搭茬儿。大姐放下杯子,站起来,走到我身后,悲悲切切地说道:“柳姑娘,我想请教您几件事。” 见她也没什么恶意,而且柔柔弱弱的,想必也没什么功夫,我放松了警惕,问道“什么事情?” “奴家夫君被人所害,可是脱了衣服看,全身上下都没有伤口,这该怎么办?” “检查他头顶,看毛发之处是否有伤。” “那一人淹死了,时间一长,该如何辨别男女?” 原来她是想考我,我镇定地答道:“面朝下的是男,朝上的是女。” 大姐看我的眼神明显一变,说道:“那一个人葬身火场,如何得知他是被烧死,还是死后被烧。” “这个就更简单了!”我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他是被烧死的,那么全身烧伤面积至少在95%以上,如果是死后被抛的,那么身体与地面接触部分,就不会留下严重的烧伤痕迹。” 大姐不再笑了,她目光炯炯,表情严肃,我也毫不示弱,只盯着她眼睛说道:“这位大姐,你如果是想和我切磋法医学知识,大可不必这么费劲,直接到谢府找我就行。如果你是吃饱了撑得,那我逗乐子,我劝你还是省省吧,jiejie我不吃这套!” “柳姑娘,刚才多有得罪了!”大姐赶紧谦卑地对我福福身:“奴家唤作月娘,今日找您到此,实在是因为有事相求。 见她不再盛气凌人,我也态度缓和了不少,说道:“什么事儿?” “奴家想请柳姑娘帮忙断一桩案子。” 我心里稳了稳,心说原来就这事儿啊!“那你怎么不报官?朝廷不是有法医吗?” “奴家的这桩案子,不能惊动朝廷。” 月娘表情严肃,眼神凌厉我,我一下子有些明白:月娘说道赵彦玥时,没有一丝敬畏之色;她手下的黑衣人能自由进出谢府,还能在街上转瞬即逝,想必功夫极为厉害;还有她对我的一切都似乎了如指掌,还能威胁到小谢的安全……我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冷,看着月娘的眼睛,也逐渐犹豫起来:“你……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