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此小谢非彼小谢
在家休假的日子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在爸爸mama的照顾下,我日益白胖起来。几个要好的小姐妹知道我大难不死,都纷纷来函来电甚至上门慰问,我怕吓着父母,就把约会地点定在了西单。 不过我忘了,自己休息,但大伙不休息。不到五点,我就坐地铁到了西单,实在没地方去,我就溜达到了西单图书大厦,直奔三楼,到医学专柜,找些法医学方面的书看。 我正捧着一本《血液中的隐形密码》专注地看着,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依旧眼不离书,只是向架子的方向挪了挪。可过了一会儿,也不见那人动弹,一点儿要借过的意思也没有。不仅如此,他还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唉,我说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给你腾地儿让你过了吗?心里想着,便扭回头去。 一个比我高出多半头的男生站在我面前,好像认识我似地,看着我微微笑着。我有些纳闷,是不是认错人了:“你……认识我啊?” “柳飘飘。”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可又没熟悉到让人一听就能想起来。见我歪着头,冥思苦想,对面那人笑了笑,用手里的书挡住鼻子一下,只露出两只眼睛,还喃喃地说了声:“柳坚强。” “哦,两只眼?!” “啊?” “不是,不是,您是谢大夫啊!” 那人点点头:“真巧啊,在这里遇见你。” “是啊,我出院的时候,听说您再做手术,也没跟您道个别。”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谢大夫好看地笑了笑:“您也来看书?”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哼道:“那个……嗯。” “《血液中的隐形密码》?”谢大夫低头看了看我手中的书:“这本书挺好看的,我还记得里面讲了一个古代依靠一把血锄头判案的故事。” “血锄头?” “是啊,就是一个县里有女孩被人用锄头砸死了,知县让好几个嫌疑人把锄头放在地上,看那个锄头招来了苍蝇,那个就是砸死人的凶器,这充分说明了咱们祖先对血液有着深入的研究和认识……” 谢大夫还在喋喋不休,可我却怎么也集中不起精神来,脑子里一会儿是在一条陌生的排水沟旁躺着一具女尸,一会儿是一个胖乎乎的女人抱着一摊子东西,一会儿一个青年男子的背影定格在了我的脑海中,我使劲想要看清楚他是谁,突然,那男子慢慢地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春风一样的笑容,对着我伸出手来:“飘飘……” 我“啊”的一声抱住了头。谢大夫赶紧上来扶我:“小柳,你没事吧?” 我侧着脸看向谢大夫,只觉得他的样貌异常模糊,怎么也看不清楚,我使劲揉了揉眼,看见刚才在我脑海中温柔呼唤我的男子又出现了,我喃喃地说了声:“小谢”,又晕了过去。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大厦保卫处的床上,身上盖着件薄夹克。我支起身子,看见谢大夫正在捏着我的手腕,给我记脉搏。 “我怎么了?” 他放下我的手腕,说道:“你刚才晕过去了。” “是吗?” “这种突然晕倒的情况在你出院后还出现过吗?” “有几次心口疼,但没有晕倒。” “小柳,我建议您到医院再做一下检查。” 看着谢大夫无比认真的样子,我有些害怕,声音打颤地说:“怎……怎么了?” “我也只是怀疑,你最好查一下脑电波,做一个脑部CT。” “好吧,我会去的。”我一下子像霜打了的茄子。 “要不……要不我帮你约一下?” “啊?哦!”我冲他点点头,那神情比哭还难看, “你也不用害怕,我只是觉得查一下更稳妥。”谢大夫柔声安慰我:“而且,我从你吃猪蹄和起外号的能力看,十有八九是没问题的。” 嘿,不带这样安慰人的! 我和他又少说了几句,转眼约会的时间到了,我冲他拜拜,转身要走。 “小柳……”谢大夫出声叫住了我。 “怎么了?” “给我留一个你……手机号吧。” “嗯?”我有些诧异。 小谢大夫看着我笑了笑,说道:“我给你约了CT,好通知你啊。” “哦,好!”我脸“腾”一下红了,一定要改一改我这自作多情的毛病。 和闺蜜们约在大悦城旁边的一家川菜馆子吃水煮鱼。鱼上来了,我只看不吃,盯着里面白白的鱼rou和鲜红的辣油发呆。 “飘飘,嘛呢?” “我怎么觉得这鱼这么眼熟呢?”我手托着脑袋,非常认真地说。 “呦喂,你这儿还遇见熟鱼了,赶紧和他们说说,打个折。” 我不理她,脑子里又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一个胖女人穿着古代的衣服和一个又高又大长着一双桃花眼的帅哥一人手里提着两条鱼,旁边还有一个姑娘慢慢走着。好像那个姑娘说了什么,把帅哥气走了,可没走出几步,那个帅哥又扭头朝姑娘走来,还大喊了一声“柳飘飘”! 什么?柳飘飘,我赶紧集中精力,向那个姑娘看去,天哪,居然是我?!居然是也穿着古代衣服的我?!我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儿钻到桌子下面。看来我不仅要赶紧做CT,还要尽快吧IT、ET、PPT都做了,要不这样下去,我迟早成神经病。 到最后,那鱼我一筷子也没动。打车回家,躺在床上,心里还在纳闷,我到底是怎么了?正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是柳飘飘吗?”一个男声。 “啊,是我,您是……”对于这个号码,我很不熟悉。 “刚见了面就不记得了,你猜我……”声音有些发颤。 “滚,死骗子!”我狠狠挂断了电话。 一会儿,“滴滴”短信来了,我打开一看:“小柳,我是谢大夫。刚才给你打了个电话,但也许有些误会。我已经给你约好神经科的马大夫,如果方便,明天上午就可以来做CT。” “哎呀!”我惨叫一声,坐了起来,赶紧回拨:“谢大夫,我是柳飘飘啊!真对不起,真对不起,我还以为是电话诈骗的呢!对不起啊!……明天……没问题……上午我就去。接我?不用,不用……我去了找你吧……好的,好的,您的电话我记下来了,放心,放心。” 说完,我长呼一口气,mama推门,露出脑袋问我:“你明天去哪儿啊?” 我一愣,说:“和同学聚会去。” “怎么又聚啊?” “这不难得休息嘛。” “那我怎么听见,你叫人家大夫啊?” “呃……我们有一同学改行当医生了!”可能吗? “要是能改,你也最好给我改了!你看看你,天天和一群男的风里来雨里去,还有没有点儿女孩儿样子!” “妈!”我怒了! “再叫妈,我也是这个态度!对了,你明天中午有空没?” “干嘛?” “和我去见见你王阿姨。” “你去见就行了,叫上我做什么?!” “陪你妈去见见朋友怎么了,你闲着不也闲着?” “我事儿多着呢!” “再多也得去!”说完“砰”地一声把门关上。我冲门口的方向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道:“法西斯!” 第二天,我7点起床,在楼下跑了半小时步,吃了早饭,就收拾着出门了。到医院,我拨通了谢大夫的电话,他让我到三楼等他。没等两分钟,我终于见到了不戴口罩的谢大夫。他穿着白大褂,喜气洋洋地冲我走来,仿佛不是要带我去看病,而是要去参加婚礼似的。我赶紧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谢大夫,让您费心了!” “没关系,举手之劳。”
“那不是也得劳您谢大夫举举手吗。”在刑警队养的臭贫毛病真是不好改啊! “别叫我谢大夫了,我叫谢军,要不你就像昨天一样叫我小谢也行。” 听到他说“小谢”两个字,我的头“嗡”地一下,心口也狠狠疼了疼,我龇着牙,皱了皱眉。 “怎么了?” “没事儿,没事儿。” “那咱们快去吧。” 谢军扶着我向CT室走去。我双手抱头,躺在cao作台上,缓缓向CT机的方向移去。突然我的头开始剧痛,眼前是一片火海,耳边全是杂乱无章的声音…… 从放射科走出来,我看谢大夫和几个医生指着我的片子在窃窃私语,其中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很是激动的样子。我故意咳嗽了一声,办公室一下子安静了。 “小柳,你……来啦?” “谢大夫,我没事吧?” “没事,没事。” “那你们刚才再说什么?”这个时候说没事,就意味着一定有事! “真的没事,你看,你的脑部没有阴影,没有肿瘤,一切都很正常。” “那什么不正常?我是病人,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听我这么一说,办公室里的人又都不说话了!真烦人,我心里烦躁起来,一把抓过我的CT照片,说了句:“北京又不是只有你们一家医院!”转身就要走。 “等等。”那个看起来岁数最大的大夫叫住了我:“小柳,我是神经科主任医生马大夫,您的脑部组织却是没有问题,但刚才我们也检测了一下您的脑电波,发现……有些异常。” “那又怎么样?” “你最近是不是容易出现幻觉,还经常头疼?” “是啊!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这种情况我们也是第一次遇到,不排除与您长期被掩埋有关,我建议您最好再看一下心理医生,根据经验,绝大多数被掩埋着,从黑暗压抑的环境中获救后,容易出现幻视、幻听和幻觉,这也许也是引起您脑电波异常的因素之一。” 心理医生?怎么还闹出怎么多的事情来?是医生就有小题大做的毛病,不过,听这位马医生的意思,我的毛病也似乎不是很大。想起中午还要陪mama见王阿姨,我含糊地应了他们一声,匆忙离开了。 还好约定的地点就在公主坟,我来的时候,王阿姨和mama就已经到了。开始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两个中年妇女叙旧干嘛叫上我,坐了一会儿才醒悟过来,合着是给我介绍对象呢! “飘飘今年20了吧?” “对,属猪的,20!” 我狠狠瞪了我妈一眼,分明再说:“这么年轻就逼我谈恋爱,你分明是在摧残祖国的花朵!” “20岁也算是大姑娘了。记得以前飘飘放了学就到咱单位去找你,扎着两个辫子,一蹦一跳的,可活泼了!” 一听到活泼,我来劲儿了! “王阿姨,我现在也可活泼了!” “是吗?” “可不是!别看我们刑警队儿全是男的,可我疯起来,他们谁也罩不住我!和我们那哥哥喝酒,啤酒能喝5瓶,还不算一瓶二锅头!玩儿似的!” “飘飘!”我妈咬着牙低声喊了一句。 “本来嘛!上个月石景山有个小煤窑发了命案,我还下坑道了呢。差点儿就没出来!” “飘飘!”我亲爱的老妈忍不住了:“瞎说什么呢?!” “真没骗你,看,这是我刚才做的CT!大夫说还要让我去看心理医生,神经病科!” 王阿姨开始还笑着的脸,渐渐绷了起来,随后又开始抽搐,这在这时,一个声音出现了。 “不是神经病科,是精神科!”我们三个人“刷”的扭头,谢军?!我瞪了瞪眼,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