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派对（下）
星光下的梧桐树。 宜蓝的眉宇间带着舒适，微微侧目，发现雅克也在打量着她。两个人的视线碰到了一起，又尴尬地转开。 “你……” “我……” 几乎同时开了口。 “你先说。”雅克理所当然地让了一步。 宜蓝看着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地投映在青色街瓦上，淡淡地问：“怎么改成四月去美国了？我记得你上次好像跟我说是六月。” “是啊……”雅克的回答充满着感叹，“本来是六月的，学校开设了预科，让我们早点适应美国的学校生活。” “所以……你什么时候走？” “下个星期就走。”雅克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会去送我么？” 宜蓝呵呵地笑了，但是笑意达不到眼底，“我们中国人有个习惯，送别伤感，所以能不送就尽量不送。不过你回来的时候，我一定第一个去接你。” 雅克的两眼忽然变得亮晶晶的，“真的？你会来接我？” “没错，”宜蓝点了点头，“我在法国等你回来。” 雅克，对不起。如今我只能许下这遥不可及的誓言，也许等到你回来时，我已经不在是我。 兴许是离别的话太过太沉重，雅克忽然转了个话题，问道：“我送给你的手机链，怎么都不见你用。” 宜蓝微微愣了一下，想起那个被她尘封的施华洛世奇水晶手机链，笑着说：“那个，很漂亮。但是太尖锐的饰品会划伤手机的表面，所以就放着，偶尔拿出来欣赏。” 忽然察觉到这话好像有点含沙射影的意思，宜蓝赶紧讪讪地改口，“我是怕把手机链磨损了……”是啊，手机值几个钱，每年都会签新的手机合约更换新手机。 雅克被她可爱的样子逗得直笑，笑完了却又感叹，“是我没考虑周全，下一次会送更实用的礼物。” “那你还缺什么？直接告诉我，这样既让我表达了心意，又合你的意愿。”宜蓝一直念念不忘圣诞礼物的事儿，这次正是一个两不相欠的好机会！ 雅克缓缓地摇头，一副为难的样子，“都准备齐了……”却又慌忙改口，“那个，你随便送什么我都喜欢的……” 宜蓝噗嗤一笑，“借用你说过的一句话，”有的时候我觉得你根本不像一个二十岁的男生，但是在这个时候我却觉得你是一个根本不到二十岁的男生……” 说完了这句话，宜蓝的脑中马上浮现出跨年那一夜吻，不由自主地别开了眼。 宁静宽阔的青石街，两旁的驻立着高高的法国梧桐，星光渐淡，路灯昏黄。宜蓝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感叹着春天的巴黎还是有些寒冷，于是轻轻提议道：“咱们回去吧？” “好。”雅克犹豫着是否要牵她的手，挣扎了半天还是放弃。 这一路上两个人安安静静地漫步，宜蓝想打破这尴尬的沉静，兀自笑道说：“前几天我去参加瑞珐大学的入学考试了。” 雅克的眼睛亮了亮，这是法国有名的美食培训学校，每年那里的毕业生都会去米其林星级酒店，大饭店等高级餐厅工作。 “你想读什么专业？” “品酒。”宜蓝回答的声音有些低沉，显得底气不足。 这个答案让雅克有些吃惊，“这个专业很难。对学生自身条件要求也高……你确定要挑战这个专业？” 果然……宜蓝有些气馁，每次跟别人说她想去念这个专业，大家的反应都是这个样子。一副你不行的……你毕不了业的……搞不好入学考试都通不过的…… “我一定行的！”宜蓝的声音渐大，其实她也是借着声高壮胆。 “好，好”雅克的笑容好像和煦的阳光，给这微凉的夜色带来一丝温暖，“我也相信你，会行的！” 这反倒让宜蓝有些手足无措，他的笑容轻柔美好，那熟悉的香味缭绕在她的鼻间，溶解在呼吸之中。宜蓝望着她，就在这一刹那恍惚失神。 直到夜风从耳边拂过，宜蓝捏了捏拳头，让指甲陷入掌心中，让迷离的眼睛重新澄净起来。 不会不觉中又走回到派对的会场门口，可能因为夜已深，两个黑人保安已经不知去向。雅克笑着指了指那会暗金色的门，“现在你可以进去了。” 宜蓝点点头，跟着他走了进去。 推开沉重的大门，轰隆隆的摇滚音乐呼啸而来，偌大的舞池之中，狂欢的人们在忘情地摆动。雅克伸出手，自然地牵过宜蓝的手，带着她穿过拥挤的舞池到了聚会的包间。 方芳首先看到了宜蓝，笑着跑过来问：“你怎么才到啊？我们都玩了很久了。” “肯定是出去单独约会了，”米末不屑地看了一眼他们交握的手，“现在可不是小别，我劝你还是早日另投环抱吧。” “你是不是我说我妹就难受啊？” 宜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米末的身后，“又没碍到你什么事，整天冷嘲热讽的，你吃火药长大的啊？” 米末就是那个一直看不惯宜蓝的短发女孩，她立即回击道：“怎么了？做得出就不怕别人说！整天丢我们中国人的脸！” “你……”宜之刚要冲上去，方芳立即挡了回来，“好了，好了。大家都少说两句，难得今天开派对，咱们好好玩不行么？” “你们在说什么呢？”刚从舞池中下来的艾玛擦着脸上的汗水走了过来，看到宜蓝就兴奋地大叫：“亲爱的！你总算来了……” 宜蓝抿着嘴笑了笑，她这时才想起雅克还握着她的手不放，犹豫着挣脱开来，却看到雅克的眼中划过一抹神伤。 艾玛眼尖，看出了他们俩之间的眼神交流，呼喝着让大家腾个座位出来。然后拉着宜蓝坐下，又推着雅克挤到宜蓝旁边。 雅克冲着宜蓝温柔一笑，这时两人的面前同时出现了两杯红酒。艾玛笑得欢快，“你们慢慢喝，我拉人去跳舞！” 宜蓝惊叹地看着精力旺盛的艾玛拉着宜之要进舞厅，耸耸肩便转过头对着雅克举杯道：“祝你一路顺风！” 清脆的碰杯声后，两人各自喝下杯中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