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死神开始静默地降临
祁韶是被一连串的叫声给弄醒的。 醒来的时候，脑袋像是被无数针扎过一般疼痛。她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然后朝声源处看去。 躺在地上的一个人，感受到她的目光后，对她咧嘴一笑：“啊啊！” 一定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对。 祁韶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双眼。 “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她的空间里会多出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个男人！不对重点是，为什么他会全身不着片缕地躺着？！ “啊啊啊！”也许是见祁韶的脸色不大好，那个人有些委屈地挥舞着手臂，似乎是想要…… 求抱抱？！ 祁韶的脸上滚下三条黑线。 他虽然就身形看来已经是个约摸十六七的少年，但心智似乎还与婴儿无异。他只会啊啊喊叫，却连最简单点的说话都不能够，连坐起来也不会？ 祁韶盯着他那张脸陷入了恍惚，她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小朝？！”祁韶难以置信地喊道，她跑到那人身边仔细观察，发现那张脸完全就是小朝稍微长大了一些的样子！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空间里？而且还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小朝你还认不认识我？小朝？”祁韶把他挪起来坐着，然后脱下外套系在他的腰间，见小朝对她的话语毫无反应，不由得觉得有些失落。 她站起来环顾四周才惊奇地发现，空间这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了：没有巨型能晶，没有寒潭，没有土壤，简直一无所有。 等等！ 她运进来的那些机理生物呢？！ “啊啊！”小朝见她站起来后一脸沉重不再与他说话，下意识地就开始叫喊起来。 祁韶被他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只好蹲下哄道：“你在这里面等我一下好不好？我出去一下再进来陪你好不好？” 说罢揉了揉他的脑袋，见他懵懂地安静了下来后，祁韶转身出了空间。 空间外已然天黑，感应器显示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祁韶先张开能量网，感受到周围没有威胁后，迅速地跑出了处理厂，朝着内城的交易区靠近。 小朝需要一身的衣物，她还要买点食物……祁韶看着感应器的贡献点默默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买零食和酒了，现在也不会陷入缺贡献点的危机中。 她看着袋子里的廉价衣物和几瓶营养液，打起精神乘着悬浮列车回到了外城的住所。 进了屋子后，祁韶立刻拿着那袋衣服进了空间。 小朝本来呆滞的双眼见到她以后瞬间亮了起来，他朝着她伸出双手一脸的期待。 “好啦好啦，我给你买了衣服，现在我们把它穿上好不好？”祁韶耐心地哄着，然后拿起一件短袖套到他身上，却在拿起下一件衣物时沉默了几秒。 “小朝……你还记得怎么穿裤子吗？”祁韶的脸有些烧，她窘迫地发问，却果不其然地换来了他迷茫的眼神。 天啦撸QUQ。 祁韶只能做好心理建设，然后示范怎么站起来，然后比划着怎么穿裤子，怎么套进去。小朝倒是觉得好玩，拿着小内内就往头上套去。 =口=！ 祁韶简直不忍直视。 但所幸最终他还是自己穿上了内外裤，并且也按照她示范地穿好了鞋子。 祁韶这才发现，与其说现在的小朝是个婴儿，倒不如说他像是一个失去了所有记忆的成年人。很多事情只要稍作示范，他就马上可以联想到。他似乎可以听得懂她的话语，但是却无法用言语与她沟通。 祁韶坐在空间的地上，看着他在土地上跑来跑去地自嗨着，嘴角的笑意却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努力地将几件事联系到一起——无论是巨型能晶的产生、机理生物的消失，还是小朝的回归，这其中看似毫无联系，但只要细细想来就能发现无穷的关联。以至于她脑海中有一个很诡异的猜想：如果小朝当初是为了救精神力使用过度的她而耗费了大量能量陷入石头状态，那么石头状态可以说是它最原本的状态。然后因为木折送的那个吊坠里蕴含着某种他需要的能量，所以吊坠与寒潭融合形成了巨型能晶将石头包容进去，只等待着某个契机，小朝就能醒过来。 而这个契机，或许就是她从仓库里吸收进空间的机理生物。但也许中间过程出了某些差错，所以小朝才会像个孩童一般忘却了所有。 那究竟是哪些地方出了差错？ 是木折的吊坠，还是仓库的机理？ 祁韶想了一会，见小朝还在地上滚来滚去的，连忙过去制止了他。 “小朝。”她走过去喊住他，指了指他自己，一字一句地开口，“祁朝。” 小朝歪头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后，又继续想要蹲下去玩耍。 连名字都不记得了。 祁韶心里的失落难以言表。 她把营养液递给他，做了一个喝的动作，祁朝接过后嗅了嗅，见她已经开始喝了便学着她的样子将营养液倒入口中。 “啊啊啊！”小朝将喝下的营养液吐了出来，然后将营养液的瓶子狠狠地扔到了地上，然后大力地踩了几脚。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嘴里不断发出叫喊声，面部表情各种嫌弃。 祁韶猜测着开口，“难喝？” 小朝皱眉点点头，然后不开心地坐在了地上双手托腮看着她。 祁韶无奈地与他两两对视后，弯下腰去收拾营养液瓶子的碎片。 说来也奇怪，营养液的瓶子是非常坚硬的，按理来说摔到地上或是被踩根本不会有任何的问题，除非是用异能才能使其破碎。 但小朝的样子完全不像是拥有异能的，但他却能像踩碎泥土一般将瓶子踩碎…… “嘶”祁韶收回手，被碎片刮破的手指渗出了一丝血液，她想也没想地甩了甩后继续收拾碎片，不过比前面多了几分小心。 正当她差不多收拾好准备出空间扔掉时，小朝不知怎么的突然凑了上来。他像是闻到了什么香甜的气味一般露出了陶醉的表情，然后趁着她没反应过来竟把她受伤的食指吞入了口中。 祁韶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想把手指往外抽，但小朝怎么也不肯松口。无奈之下，祁韶只好软软地哄道：“小朝，手指不能吃，营养液不好喝的话我出去给你做饭吃好不好？” 但祁朝还是不肯放，并且用牙齿不断摩擦着伤口，而且还加大了吮吸的力度。祁韶这时才觉得不对了，她用力将手指往外抽，但没注意反而加大了伤口与小朝牙齿的摩擦——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却被活生生地咬开了一个口子。 祁韶疼得直呲牙，小朝却埋头吮吸着血液，仿佛那是什么美味一般。 “小朝！松口！听见没有！”祁韶终于生气了，她一面发动能量网形成元素墙去抵抗小朝的压迫，另一面发狠地将手指往外抽。在她的努力下，总算是将已经发紫的狰狞手指从他的口中拯救了出来。 祁朝万分无辜地瞪大了眼睛与祁韶对视。 祁韶落败。 她简直惆怅地甩了甩发麻疼痛的手指，让小朝在空间里等她一会后直接出了空间。 找到绷带随意缠绕了下伤口，然后看着越玩越晚的时间给木折与何楼都发了条信息表示今晚不会回去了。 以后小朝要怎么办呢？难道要像这样一直呆在空间里吗？祁韶苦笑，这简直就是金屋藏娇，不，金屋藏傻啊。 况且他身上有那么多谜团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烦躁地挠了挠了头发，她去浴室冲了个澡换了身家居服后再次进入了空间。 “小朝，我……”祁韶刚想说点什么，就被空间里的一幕给吓呆了。两秒后她终于反应过来立刻冲上去将已经被他自己啃得血rou模糊的右手从嘴里拔出来，“你在做什么？！” 小朝像是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这么大的反应，眼睛眨呀眨的，而后将已经看不出形状的右手往她嘴边递了递，“啊——啊——” 鲜血散发出的不是令人作呕的腥味，而是另一种甜美的气息，可以让人心底的魔鬼在一瞬间清醒。 祁韶打落他的右手，扶住他的肩膀异常严肃地开口，“小朝，你是人。人是不会吃自己的身体的，你懂吗？” 小朝见她又是一脸的不高兴，嘟起了嘴。随后右手开始慢慢地复原——经脉，血rou，皮层，都在慢慢地恢复，直到变成完整的，和身体其他部分没有两样的rou体后，他才咧嘴将右手又伸到她嘴边，凑了凑。 他的眼神那么闪亮，好像在说，你不喜欢吃我剩下的，我就把它变回原来的样子啦，现在都是你的，你快吃吧！ “你是人，对吧？”祁韶握住他的手，沉默了良久终于蹦出来一句话。 祁朝歪头，露出了不明所以的微笑。 祁韶想起了第二次在内城边缘见到林毅时遇到的那个丧尸。 爱食生rou，失去理智，不会思考，无法沟通。 这是丧尸的特性，是他们有别与人类的最大特征。 然而现在这种特征竟然在祁朝身上得以体现，但值得庆幸的是，他好像至少还认识她，愿意亲近她。 “你是人，对吧？”祁韶再次问道，她拥抱住他，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小朝的心跳声清晰可闻，但他的身体是冰冷的。 她居然到现在才注意到他的身体是冰冷的。 明明有着人类的面容，明明有着心跳，明明有着那样清澈的双眼——但身体却是冰冷的。 “以后每天白天你要乖乖地呆在空间里，不许出去。晚上我会回到空间来陪你。”祁韶放开他，迎上他懵懂天真的双眼认真的开口，“你是人，只能是人，我会把你变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