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言情小说 - 太后七岁七岁七七岁在线阅读 - 040 鹅毛大雪(七)

040 鹅毛大雪(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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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句话鲠在喉间,忠王妃想骂回汝王妃,但想到忠王素日的甜言蜜语,竟分不清她这话中究竟有几分真假,自己究竟应该信谁。

    汝王妃徐徐道,“坊间流言,恐怕不足为信,只是空xue来风,大嫂可要多个心眼儿……”

    “凌儿!”汝王适时冷哼一声,汝王妃便收住话头,不再言语,只低头喝粥了。

    见她这般,忠王妃已是怒极,却又不知该说她什么好,只转过身含泪凝视面色发窘的忠王,“我只问你一句,她说的可是真的?”竟是声声带血、字字含悲的光景。

    众人正聚焦在忠王身上,担心他若不能降服他家的河东狮,势必会殃及池鱼。

    正在这时,一串咯咯的娇笑却传进来,“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

    明黄色的棉布帘子一挑,做清丽道装打扮的女子姗然进来,一束阳光正好照在她雪白的衣衫上,更衬得她恍若从雪中幻化出来的仙子一般明艳照人。

    见她进来,诸人皆一震,起身施礼,平辈的恭敬地唤她一声“长公主”,晚辈皆唤一声“皇姑姑”。

    她笑着应了,齐天乐亲自扶她坐在自己身旁。

    先帝高宗膝下凋零,成年的王子不过武帝一人,而成年的公主也不过四五人,有早薨的、也有远嫁的,如今长居在京城也只有素华长公主齐茹楠而已。她是武帝的一母胞妹,更从未出降,在皇族中的地位自是超然。

    这样美丽的女人,以前竟从未遇到过,夕夕呆呆地瞧着她。她美得妖娆,却不俗媚,端庄秀逸的面庞上没有留下任何岁月侵蚀痕迹,仿佛永远定格在女人最美的年华。她淡淡一笑,看到的人却已然如醉春风,飘飘欲仙了。那一双明眸,如黑色琉璃珠子一般明亮,却又深邃得让人觉得触不到底,一眄一盻间,便是风华绝世。那些个浓妆艳抹、满身金玉的王妃、公主们在她面前便只如庸脂俗粉一般。

    她坐定,淡淡撇了夕夕一眼。

    夕夕一惊,忙收回目光,将它锁定在离自己最近的一盘九香芙蓉鸡片上。

    长公主笑笑,眸光只那么一转,便将席间的诸多小辈都瞧了仔细,她正了正衣襟方才道,“年轻人聚在一起,就是热闹些。像我这年纪的人相聚总想不起还要争些什么,无非品口香茶,聊些平平淡淡的家常,一日便过去了。本是来赏梅花儿的,如今倒像是来触‘霉’头的。亏得我这样的大雪,还从郊外大老远赶过来。”

    “是皇侄儿的错,这家宴没安排妥当。”齐天乐谦恭道。

    “你有何错?我知你是个有心人,难得如此美景,想与大家一起分享,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又遇上腊八这样的节日。”齐茹楠安慰道,她又看着忠王,“我在外其实也听得一些闲言碎语。忠王,你何不就此坦承了?皇家原本血脉凋零,忠王你如今也不过二子一女,如今有人为你再添一女,自然是要列入玉牒的。”

    “皇姑姑说得极是,小侄岂敢违拗。”忠王没有片刻犹疑,立即欢欢喜喜地应道,“其实小侄是想等女儿周岁再报宗人府的,这孩子体弱,就怕养不活……”感觉大腿根儿被人狠狠扭了一把,他才自知失言惹火了自己家中的母老虎,不由有些后悔自己的轻率,但转而想到这些年在家中受的窝囊气,他索性扭过脸,不再理会忠王妃的胡闹。

    齐茹楠又瞧着夕夕,笑道,“一些时日不见,皇后倒是长胖了些。好在现在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再过两年,便胖不得了。”她又对齐天乐道,“皇侄儿,你瞧我亲自给你挑的小媳妇可好?都说是京城第一的小才女,才貌也算和你相配。唯有年纪是小了些,不过你也还是孩子。原想晚两年再大婚,可又觉得你每日孤单,有个体己的人陪着终究会好些,况且你们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耳鬓厮磨间自然生出许多情谊来,过两年,不用我们这些长辈着急,便能抱得太子了。如此,也算尽了我们这些长辈的责任。”

    她竟是见过依依的?夕夕心惊,生怕露了破绽,原本有些拘谨的表情便显得更僵了。

    “姑姑一番苦心,皇侄儿自然领会得。”齐天乐暗地里又寻得夕夕的小手握紧,垂首谦谦笑道,“依依和皇侄儿很谈得来,在一起总是快乐的。而且,依依对皇侄儿也十分体贴,侄儿定不会让她受苦。”

    “如此便好。”齐茹楠颔首道,“怎么没见昊苍?难道是没来?”

    “他身染痨怯之症,本以为好得差不多,一早来了,受些凉,却又犯病,只得送他回行辕修养了。”齐天乐据实道。

    “那样的病总是难好的,可怜他受了那么许多苦,想当年,我和他母亲关系最好……”齐茹楠的面上现出动人心魄的凄然之色,缓了缓,她才道,“他的行辕现在何处?”

    “城西五里凌波泉。”

    “那可不是什么好住处,地势低洼,也没有几所能住的房子。他现在一时也回不去,不如在城中赐他一所华宅,教他好生养病。”齐茹楠笑道。

    “原是赐了一处的,只是他固辞不受,说先帝曾下旨罚他今生永不得回京,便是在京郊住着,心中也十分不安了,更遑论要在城内居住?他说倒不如让我赐他一剂毒药,倒让他更清净些。”齐天乐也笑着说。

    他们说得淡然,但在夕夕听来却颇有些心痛。

    抚上鬓角,那朵梅花已经不在了,但那个人的样貌却仍在她的脑海中飘来荡去,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他那夹着欣喜的迷离眼神,他那滴凄楚的欢喜之泪,他那身破旧的银色血袍,他指尖那朵夹带着残雪的猩红的梅……每一个影像都变得异常清晰而高大起来。

    他就像来自朔北的风,凛冽地吹着,吹走了她心中沉积的尘埃,吹来了晶莹剔透的雪绒,在心底漫漫地积了一层,一如屋外无际的雪原,却一点都不冷,隐然间有暖暖的暗香袭来。

    她知道他是有故事的人,这让她有了个非分而大胆的念头——她想要靠近他,甚至是拥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