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言情小说 - 太后七岁七岁七七岁在线阅读 - 005 煌煌大婚(中)

005 煌煌大婚(中)

    奉先殿祭祀完毕后,小皇帝和夕夕又随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回到清阳宫后的凤栖宫,准备行那合卺之礼,一旦正式行过此礼,两人正式结为夫妻,而夕夕便要以皇后之尊,在凤栖宫中安顿下来。夕夕对这桩事却仍是浑然不知。

    屋外红日当空。

    而在装饰一新的殿内,巨大的喜字旁,两根雕龙镂凤的大红喜烛发出轻微的“噗噗”声,燃得正烈。

    围着一张铺了红缎的木几,小皇帝齐天乐和夕夕相对冷冷而坐。那几上只摆了一节贴了描金喜字的青竹桶,夕夕瞥了那桶一眼,见是空的,不禁有些失望。她舔着干涸的唇想,那若是一桶清水多好?

    内监总管亲自端来一只精巧的小葫芦,上面镌刻着金龙彩凤和彤彤的喜字,甚是漂亮可爱。

    将那葫芦一剖两半,自有两个女官各自取一瓢,斟了琥珀色的美酒分别递给齐天乐和夕夕。

    自从清晨穿了一身累赘出门,夕夕便没吃没喝,此刻一见有人用那瓢斟了什么递给自己,忙接过来,仰头便是一大口,琼浆入喉,但觉一股辛辣之气直涌上来,呛得她差点一口喷出。

    “居然是酒?!”夕夕忍着喉头的热辣,兴奋地大赞一声,“好酒!”低头一看,那瓢中只剩了几滴,也舍不得丢,只一并饮了,却仍不觉过瘾,轻绽舌蕾舔了舔瓢的沿,正想问旁边的女官可不可以再要一瓢,却正好迎上对面少年的目光--他正怔怔地瞧着自己。

    有什么好瞧的?傻瓜!

    夕夕不由面色一沉,这人好不识货,端着好酒却傻愣着一口不喝,一个彩排时的替身能有多少机会喝这样的酒?只怕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儿了,不由道,“喂,这可是上好的‘与君和’欸,你居然不喝?你若是不想喝的话,我替你喝了。”

    见他还是不动,夕夕便不由分说地将他手中的半片葫芦也抢过来,细细去闻,凛冽酒香中还有点淡淡的葫芦味道,看得她直摇头,“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对面的少年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

    夕夕眯眼笑着贴近他些,道,“这样好的酒,却配个这样不适宜的容器,便是粗瓷大碗也好过葫芦水瓢不是?如此看来,这个辉煌的所在也是外强中干,竟连个合适的酒器都买不起?”说着,她轻抿了一口,除却那点恼人的葫芦味道,却也香甜无比,一口酒气上来,话也多了些,点着头又道,“不过有总胜过无了,暂时凑合着吧,明儿记得一定要从家里带两只玉杯过来,这样的酒一定要用那离要山的白玉盛了,方才能完美无憾。”

    话虽这样说,她的手脚可不停,匆匆躲过要来取葫芦瓢的女官的手,又抿一口,“你这人也忒小气了些,不过多尝你几口酒,你便不依了,既然已经倒在这杯里,也倒不回去了,不如就让我喝了,又能怎样?……”

    这样的酒,金的色、水的形、火的性,看时水光滟滟,入喉时温润沁口、酒香熏人,待入肺腑後,又炽烈得有如猛火焚内。她曾在宰相府秘藏的酒窖中偷偷品过两次,只因过于珍贵,以至于每次只敢饮一小口,生怕被萧正宗发现后挪了地方,下次寻它不着。想不到在这里竟然是用来当水来喝的,夕夕心中已是艳羡不已:jiejie真是好福气,下次若再有机会进宫来,定要找她要上十缸八缸的带回去。

    这样碎碎念着,醉意已生,水眸荡漾,一张小脸更粉若朝霞,她呵呵一笑,“咕咚咕咚”地将剩余的佳酿一口饮下,然后惬意地抚着胀满的小肚皮,醉熏熏地眯了眼,看那烛火从一双变为无数双,看对面的少年由一个变成两个,再看那满眼的光彩不停旋转,头脑都变得昏昏沉沉,颇有些迟钝了。

    内监总管和左尚宫瞧见小皇后变成这般模样,一时没了主意。

    按照礼部联合司礼监、钦天监、宗人府一同制定的大婚程序,这合卺之礼是要新郎新娘将那两瓢酒倒入几上的青竹桶,意味着夫妻间有礼有节、相互包容;然后由新娘斟酒一杯,递给新郎;新郎抿一口,交给新娘,新娘一饮而尽;新郎再斟一杯酒,交给新娘;新娘抿一口,还给新郎,新郎一口喝干。如此才算礼毕。

    可这位皇后娘娘竟然一口气将两瓢酒全都喝了!

    左尚宫托着那只盛酒的离要山白玉壶,只朝礼部监礼官和内监总管轻轻摇头。

    酒已经没了!

    但凡爱酒之人皆知,这种浅金色的“与君和”酿造起来最是不易,不但酿造工艺甚为繁复,对节气、稷黍、水的选择都是极严苛,便是那最熟练的酒娘一年中也不一定能成功酿出一缸。一两可价值千金,只因产量极为稀少,却也是有价无市而已。想当年,便是在宫中也不过盛大的场合,武帝才会浅酌一两杯而已。

    瞧出诸人的窘状,小皇帝齐天乐朝他们点头道,“交杯酒已喝过,继续吧。”

    皇帝既然不在意,诸人松口气,扶两位新人换了常服,复又回到殿中。

    雕了游龙戏凤的紫檀木婚床上,帝后东西相向而坐。

    已是夜黑时分,宫中各处绛色宫灯都亮了,那些金色的大双喜字在朦胧夜色中依然闪亮。

    殿中层层红色的帷幔缓缓落下,外庭的人已经退下,只左、右尚宫、内监总管分别进馔、进饭、进点心、鲜果。

    夕夕的醉意已深,只觉身体越来越沉重,勉强被随身的侍女扶着才没有瘫倒在地。

    齐天乐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冷冷地尝了几口热菜,冷冷地盯着已醉得晕忽忽的夕夕,越瞧越上火。尝听人说,士可杀不可辱!这姓萧的老匹夫当真越来越过分,竟敢如此消遣自己这个当皇帝的!只可惜他辅政有年,已树大根深,不到万不得已,却是动他不得。想到这四年里自己做皇帝的窝囊劲儿,一口气连饮了几杯比那“与君和”次一等的秋露白,怒气已如干柴上的烈火,炽热难耐,只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地宣xiele,才得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