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见
前院人来人往,瑾芸的小个子完全湮没在人群中,看到很多似曾相识的面孔,瑾芸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感慨归感慨,但瑾芸还是没忘记找人。 瑾芸找到华氏的时候,华氏正巧跟李府的二太太朱氏在聊天,看到跟华氏眉眼极像的瑾芸,李氏满是惊喜地问道,“这就是你那宝贝女儿吧,长得可真让人喜欢,今年几岁了?” 朱氏微微弯着身子笑着问瑾芸,虽然朱氏一副笑脸相迎,可瑾芸却有些抗拒,连退了两步,倚在华氏身边不吱声,华氏见状,连开口圆场道,“二太太别见谅,她胆小怕生,这一会儿没见着我就四处寻,我先失陪了。”说完,华氏朝李氏微微欠了欠身,然后拉着瑾芸转身离开,瑾芸一听华氏这话就分明是不想跟这李家二太太说话,恰好瑾芸找过来,华氏便拿她当借口,因而也极为配合的跟着华氏走开。 看到华氏大大松了一口气,瑾芸忍不住问道,“娘,她找你干嘛啊,刚才她一个劲朝我笑,瞧得我都有些害怕。” “还不是打你哥哥的主意,想把她女儿许给你哥哥,算了,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一个小孩子哪里懂这些。”华氏说着,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自己的儿子才十一虚岁,正是读书用功的时候,哪里用得着这么早就给定亲,想到朱氏竟跑来自己跟前炫耀自己女儿如何如何好,只觉得有些荒诞。 “到底是老了,要不是有洪熙陪着我这个老太婆,这日子倒是没法过了。” 喧闹阵阵,明明噪杂无比的声音,可瑾芸却偏偏被这道说话声中的两个字眼止住了脚下的步子,她松开华氏的手,转身循声望去。 穿过人群,瑾芸的视线落在站在老太太跟前一满鬓银发的老夫人身边一个十多岁的小少爷身上,少年眉清目秀,一身白色衣袍更衬得他清俊,嘴角含着笑,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很难想象十多年后的他,会变成另外一副模样,让瑾芸厌恶至深。 瑾芸没有想到自己那么恨的一个人会这么快遇到,她以为只要自己不想,这辈子便不会遇见,可没曾想,她还是见到了,哪怕他现在不过十多岁,可瑾芸只是一眼便认出来了。 这少年正是穆鸿熙,脸上的神情温和得如同春日的暖阳,完全不是瑾芸印象中的样子,瑾芸有种认错人的错觉,可是,这少年身边站着的正是穆老太太,谢老太太的娘家嫂子,印象中,瑾芸也记得穆鸿熙年少时是养在穆老太太跟前的,直到穆老太太离世。 一想到前世因穆鸿熙,自己和亲人的命运便是命途多舛,瑾芸看向穆鸿熙的眼神多了几分恨意,尽管知道此时此刻这人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只不过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但她还是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 许是察觉到瑾芸的目光,穆鸿熙微微抬起头看向瑾芸,两人四目相对,均露出几分惊诧。 瑾芸诧异的是没想到他会看过来,而穆鸿熙诧异的是,不远处的小姑娘他并不认识,为何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一股仇恨呢? 瑾芸连忙别开脑袋,错开两人的视线,而此时,华氏发现瑾芸松开自己的手后,并没有跟上来,连折回来找到瑾芸。 “芸儿,怎么走着走着不动了?”华氏边说着,目光环绕四周打量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瑾芸压制心底的怒意,朝华氏笑了笑,并没有解释,伸手拉住华氏的手,道,“娘,我们回去,好不好?” 今天这个状况是瑾芸不曾预料到的,她刚回到最最幸福的时候,爹娘和睦相亲,哥哥安然无恙,她也正享受着这种快乐,可穆鸿熙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了,让她平静的心掀起巨大的波澜,让她一时无措,想让自己平静,却又做不到。 她看到秦氏会不喜,看到老太太,也生不出半点好感,可是,对于她们的恨却远远比不过穆鸿熙曾带给她的伤害来得痛恨。
看到瑾芸面色不佳,还有点精神不济,华氏倒也没很在意,只当是人多,有些闹腾,所以瑾芸有些受不住,便点了点头,特意吩咐潘mama送瑾芸回翠竹轩,让碧桃和语桐也跟着。 回到翠竹轩后,瑾芸直接进了内室,有些呆滞地坐在床上,完全无视碧桃和语桐诧异不解的神情。 “小姐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就这般样子了,要不要回太太,去请个大夫给小姐瞧瞧?”语桐看着一旁的碧桃小声询问着。 “不用了,你好生伺候着小姐睡会吧,炭盆怕是已经灭了,我去给小姐冲个汤婆子,太太待会肯定会回来瞧小姐的,到时候再看小姐要不要请大夫。” 瑾芸躺在床上,思绪不由自主的想起以前的事情,那些快乐的,不快乐的,慢慢的竟睡着了,只是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贝齿紧咬着嘴唇,眉头紧蹙,像是梦靥一般,让守在旁边的语桐忍不住的担忧。 待华氏赶到翠竹轩的时候,看到瑾芸面颊涨红,心底一惊,连伸出手去触摸瑾芸的额头,那guntang的热感让华氏吓了一大跳,连呵斥站在屋子里的碧桃和语桐道,“不是让你们好生给照顾小姐吗,都烫成这样还不吱声,要不是我回来瞧上一番,岂不是让芸儿接着受罪?” 碧桃和语桐低着头,不敢说话,看到两人站在原地不动,华氏压制住心底的怒火,吩咐道,“碧桃,你赶紧去找李大夫过来,越快越好,不用惊动旁人。”虽然华氏着急,但她心里明白,现在府里都在为老太太的寿辰忙着,要是因着这个事打扰到老太太,回头怕是少不了责骂几句。 华氏有些心疼的摸着瑾芸的脸颊,转过头对语桐道,“语桐,去打一盆凉水过来,越快越好。” 瑾芸好像听有人在说话,似乎有好些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很模糊,模糊得瑾芸以为自己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