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发现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瑾芸才感觉到周围的凉意慢慢散去,而心底涌上的暖流也渐渐平息,同时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 长长呼吸一口气,瑾芸看着睡得极为安稳的华氏,悄悄从床上下来,自己慢慢穿好鞋袜,不过为了出门,瑾芸倒是蹲在门后边等了许久,趁值夜丫头不备才溜出门。 外面的寒风凛冽,瑾芸却有些意外的发现自己并不觉得多冷,大致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心底满是欢喜,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观音像存放在华氏专门放杂物的一间屋子,外面有两个人把守,瑾芸贴着墙根蹲着,想着如何引开那两个人。 正当瑾芸为难之时,却发现不远处有人打着灯笼过来了,瑾芸连将伸出去的头缩了回来,静静等候时机。 看到有人往这边来,守夜的两人连打起精神,看到来人后,有些意外,其中一个高个家丁道,“这不是东院的来福吗,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跑这来了。” 来福努嘴道,“要不是孙嬷嬷担心你大晚上的值夜冻着,我也就不用给你送一点酒菜过来了,为了不被人瞧见,我可费了不少周折,你们喝点酒暖暖身子吧,我先走了。” 说完,来福将手中的食盒与一小坛酒递给高个家丁,另外一个见状,脸上的笑都堆起来,朝来福道,“多谢来福兄弟跑这么一趟,回头帮我们跟孙嬷嬷说声谢谢吧。”说完,很是自觉地将食盒打开,看到里边有鱼有rou,忍不住用胳膊捅了捅同伴,小声道,“你小子真有福气,有孙嬷嬷这么一个疼你的姨妈。” 来福站在一旁并没有走,而是放下灯笼,搓了搓手道,“这天真他娘的冷,冻死我了。” “来福兄弟,要不你也吃点酒菜再回去?” 闻言,来福竟也不客气,“那我也吃点。” 看着三人慢悠悠的一边吃着菜喝着酒,一边絮絮叨叨唠起嗑来,瑾芸忍不住嘀咕,想着他们倒懂得享受。 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说声话戛然而止,瑾芸忍不住好奇伸出头去一探究竟,这一瞧,看到那两个守夜的都倒在地上,吓得瑾芸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想着那人不会把他们给杀了吧,但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在瑾芸的记忆中可没有这么一件事发生。 瑾芸看着来福从高个家丁身上搜到钥匙,开了门,接着,屋子里传来几声不大不小的声音,很快,来福从里边走了出来,将钥匙又拴在高个家丁的腰间,收拾好东西,然后把两个家丁拖到门口两边,做成两人睡着的姿态,然后快速离开。 这一幕瑾芸看得很真切,嘴角忍不住勾出一丝笑意,想着你秦氏倒还真胆大,不过此时却感激来福把这两人给迷昏,不然自己还没机会躲开他们的视线。 待来福离开后,瑾芸连起身,没了屏障,瑾芸进屋很顺利,将紧闭着的大木箱子打开,看到里边支离破碎的观音像时,瑾芸顿时腾升起几分怒意,但还是很迅速的将里边的碎片拿出来几块放在地上,同时把箱盖横放着,让人一眼就能看出箱子里边的东西被人动了手脚。 一切弄好之后,瑾芸才关好门,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回房。 这一晚,瑾芸睡得极为安稳,待她醒来的时候,华氏早就洗漱好,吩咐下人去准备早膳。 因着老太太寿辰,华氏比往日也要早起半个多时辰准备,不过,刚进正厅看到屋里坐着的两人,华氏明显愣了愣。 来人不是别人,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她的儿子,看到谢世昌和谢晋鹏同时出现,华氏很是惊诧,想着谢世昌昨晚歇在东院,怎么会这么早来西院,心底的疑问忍不住问出声来,“你们爷俩怎么一起过来了?” 谢世昌没有吱声,倒是看了谢晋鹏一眼,谢晋鹏见状,连开口道,“儿子得了一个新鲜玩意,原本是要送给meimei解闷,不料丫头说meimei来母亲这,儿子过来时刚好遇到父亲,便一起来了。” 听到外面自己心心念念很多年的说话声,瑾芸连从榻上下来,迫不及待地往外间跑,看到谢晋鹏,连张开双臂扑到谢晋鹏的怀着,极为兴奋地说道,“哥哥,你怎么回来了,我都好久没看到哥哥了,还以为哥哥把我给忘记了呢。” 看到蝴蝶般飞过来的瑾芸,原本神情冷峻的谢晋鹏脸上浮出一些笑意,连半弯着身子伸手将瑾芸牢牢抱住。 看到兄妹友爱的场景,华氏和谢世昌两人相视一笑,见时间还早,也就由着他们兄妹两玩闹着。 这是瑾芸自重生后的二十多天里,第一次看到谢晋鹏,看着眼前的人与瑾芸记忆中哥哥的身影重合在一起,激动之下,泪光盈盈,只是她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哭出来,不过,却还是被心疼meimei的谢晋鹏看在眼里。 “我的好meimei,可别哭,哥哥之前一直忙着念书,都不知道meimei受伤的事情,后来才听说,听娘亲说你需要静养,哥哥就没去探望你,担心meimei养病无聊,就差人找了这个给meimei,meimei快看看。” 听谢晋鹏说到静养,瑾芸脸色微微有些尴尬,她哪里是静养,明明是被禁足不许出门,不过,她也不好吱声,被罚之事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 谢晋鹏摆手示意,站在谢晋鹏身后的夏末连上前半步,瑾芸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拎着的一个鸟笼,笼子里的鸟是瑾芸不曾见过的品种,全身白色体羽,头上有着淡黄色羽冠,嘴为象牙白色,长长的尾羽,极为好看,虽说瑾芸事实上并非六岁孩童,可此时看着这只鸟,脸上的表情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看到瑾芸满意的样子,谢晋鹏也跟着开心起来,笑着道,“这只鸟可不是一般的鸟,还会说话呢。” “真的?”瑾芸好奇心满满,以前倒是听说过会说话的鸟,可也只是听说,并没有真的见过。 “那是,哥哥怎么会骗你呢。”说完,谢晋鹏将鸟笼拿过来,想演示一番,不料,那鸟儿对着一旁的谢世昌叫道,“先生是大坏蛋,先生是大坏蛋。” 刚开始,屋子里听到鸟儿说话,都有些欣喜,可一听清楚说的是什么,每个人脸上的神情各不一样,而谢世昌此时却黑着一张脸,对谢晋鹏道,“这就是你教鸟说的话?你的尊师重道就是这样尊师的?”
谢世昌的怒意让谢晋鹏顿时紧张起来,连开口为自己辩解,“父,父亲,这不是孩儿教的,这只鸟原本是我同窗的,我见着新奇,便央求他把鸟儿卖给我,送给meimei解闷玩的。” “那便是你那什么同窗给教的这些话,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往日你且离那人远点,还有,把这只鸟给还回去,还不知学了什么混话,回头别吓着你meimei。” “是,父亲。”谢晋鹏讪讪地将鸟笼递给夏末,示意他赶紧拎出去。 瑾芸有些不舍的目送鸟被送走,可也不敢触到谢世昌的火头上,只得静静地站在一旁不说话。 气氛有些压抑,华氏见状,忍不住开口道,“鹏儿也是心疼芸儿,孩子这么小,你就别吓着他们了,俗话说父慈子孝,哪有老爷这样待自己孩子的。”言语间,华氏对谢世昌有些许抱怨,儿女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从小都乖巧懂事,何必苛求那么多呢。 许是华氏与谢世昌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在谢世昌跟前,华氏远不如秦氏温婉,说话向来是直截了当,这既是谢世昌喜欢的,但也是谢世昌头疼的,比如此时,华氏这么一说,谢世昌只觉得自己在孩子跟前顿时没了家长的威严。 谢世昌连咳嗽几声,略显尴尬,华氏连开口问,“最近天儿冷,老爷得注意着身子,待会我给老爷熬完姜汤去去寒。” “先去给老太君请安吧,今儿宾客会不少,鹏儿和芸儿可得仔细点,不许闯祸,知道不?”这话虽是对谢晋鹏和瑾芸两人说的,但谢世昌的眼神却停留在瑾芸身上,瑾芸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忍不住嘟囔着嘴,但嘴上却答应得极好,一个劲的保证会时刻待在华氏身边,不擅自行动。 用过早膳之后,华氏和谢世昌又叮嘱谢晋鹏和瑾芸一番之后,才算安心,准备出门,而此时的瑾芸整颗心都悬了起来,不停地张望着门口,想着怎么还没有人来报观音像被人毁坏的事情呢,难不成那些人准备将错就错,直接抬着那一箱子瓷片去给老太太贺寿? 正当瑾芸焦虑不安之时,潘mama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在华氏耳边耳语一番,华氏闻言,脸色突变,失声道,“碎了?怎么回事?之前还好好的,昨晚谁守夜的,回头叫来问话,竟然出了这等岔子。” 华氏这话顿时让瑾芸悬着的心落了下来,长长松了一口气。 谢世昌得知事情的始末后,亦是大怒,但鉴于目前的要紧事是再备一份礼物,也只得将这事压一压,回头再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