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香颂消弭
“我可以献出双翼！我可以和你一起找出双翼之源！”缇雅嘹亮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她蜷起掌心，目不转睛地盯着萨麦尔深邃的双瞳。 萨麦尔不以为然地瞥了她一眼，倒是彼列和梵卓显得有些慌乱，他们分别抓住缇雅的两条胳膊，异口同声地惊呼：“你疯了？” 缇雅甩开两人强有力的手臂，冲到交错相织的魔法网前，神色严肃，胸口因情绪激动而剧烈起伏。 “我的要求就是——那个诅咒，你知道的。”缇雅逐渐压低声音，直视萨麦尔的目光中闪烁着期待。 “很遗憾。”萨麦尔垂下眼帘，微笑着摇摇头：“我不知解除的具体方法。但是我可以提供一些。非常有价值的信息。如此，你是否还愿意与我订立契约，用你、不，用我的黑色双翼？” 缇雅迟疑片刻，欲言又止，她似乎在衡量这样的交易是否公平合理。 萨麦尔看出她的犹豫，意味深长地望着她的双眸，语气平和地说： “或许，我这些宝贵的信息不足以换回双翼，那么，我们不妨降低契约的条件。我想你已经见过我美丽的随从，夏依.珞普吉尔。”他说着，揽住夏依柔软的腰肢，将她推到自己身前。 “这次契约，就让她享受一次节日的欢愉，如何？”萨麦尔说着，轻轻撩起夏依耳边的碎发。 “成交。”缇雅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彼列和梵卓深知阻止不了这个倔强的公主，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萨麦尔拽出魔法网。 夏依无非是想鞭打咒骂，发泄一下自己的愤怒，或许缇雅认为自己完全可以应付，所以也不曾犹豫，大义凛然地站在夏依面前。 “跪下。”夏依冷冷地命令道，娇艳红唇仿佛沾满欲望的血腥。 缇雅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无奈地笑了笑，挺胸昂头地跪在地上。 “低下头！”夏依呵斥道，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甩在缇雅脸颊上。鲜血顺着她洁白的脸颊流下，缇雅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夏依。 这位失去唯一亲人和虚幻爱情的水泽精灵，此刻已被汹涌的愤怒覆盖，缇雅有些不敢想象，自己接下来会遭到怎样“华丽”的待遇。 “低下头！”夏依盯着缇雅脸颊逐渐愈合的伤口，咬牙切齿地重复着自己的命令。 缇雅望向依旧困在魔法网里表情凝重的梵卓和彼列，微笑着低下头。夏依右手举鞭，左手持刀，开始她疯狂的发泄。 很快，缇雅洁白的衣裙就变鲜血染红，变得零碎不堪。好在她顽强的自愈能力已将痛苦降到最低。她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声叫喊。 突然，夏依停下猛烈的动作，一把揪住缇雅的头发，把她从地上拽起来，不屑地盯着她的眼睛。 “能自愈对么？呵，没关系，我有好办法。”夏依歪着嘴笑了一下，双手握住长鞭的短刀，默念咒语，一层淡蓝色的光掠过她手中的刑具，当它们再次摧残缇雅光滑的肌肤时，造成了不同于之前的疼痛。 缇雅没能忍住，发出痛苦的低吟。深红的伤口没能自动愈合，而是不断渗出鲜红的血液。 “她用了水元素的凝合力量，抑制住缇雅的自愈能力，这样下去，缇雅会受不了的！”梵卓皱起眉头，心急如焚。 夏依听到梵卓担忧的声音，她转过头冷笑着：“放心，她死不了。我准备了许多美妙的节目呢！” 夏依说完，继续兴致勃勃地折磨缇雅。她把一面幽蓝镜子立在缇雅面前，效仿梵卓曾用过的手段，用它记录整个过程。 “现在，站起来。”夏依有些累了，她扔掉手里的刑具，喘着粗气下命令。 伤痕累累的公主缓慢直起身体，忍受着周身的疼痛，不卑不亢地直视她。 “最后一项。我要教会那些精灵，怎样折磨一个故作圣洁的杂种。”夏依轻蔑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说什么？”缇雅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凌厉的目光还是让夏依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 “最会一项。坚持不住，可就功亏一篑了。”夏依站在萨麦尔身边，又变得底气十足。 缇雅面色冰冷地盯着她，没再说话。夏依翘起嘴角，有意抬高声音：“脱下你的衣服。” 缇雅看着夏依，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片刻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她缓缓抬起手，指尖搭在胸前的丝带上。 “缇雅！”梵卓大声呼唤她的名字，缇雅颤动的手指随即归于安静。他凝望她晶莹的双眸，轻轻摇头。 “萨麦尔，和我订立契约。”梵卓望向萨麦尔，目光异常坚定。 众人显出困惑的神情，包括沉稳的萨麦尔，也不由地抬起眉毛，饶有兴致地看着梵卓。 “我的条件是，告诉缇雅你所知的信息，然后不要让那个疯子再碰她！”梵卓说着，冰冷的目光转向夏依。 “呵，我的兄弟。这个世上能如此霸道和我谈条件的人，恐怕也只有你了。看来你手中的筹码分量不轻。”萨麦尔走到距离魔法网很近的地方，仔细探究梵卓的目光。 “萨麦尔……”梵卓叹了口气，目光飘向深远的夜空。 “一直以来，你都是最努力的。你不是天才，然而无论在哪里，就算原本属于你的东西被剥夺殆尽，你依然可以超越自己。之前我曾疑惑，失去双翼、失去心脏，仅凭地狱施舍给你维持生命的力量，你为何还能如此强大？ 后来我逐渐明白，这就是你。永远都能通过努力逆转最艰难的状况，你的自信和理想，任何人都夺不走……”梵卓停顿片刻，目光依次掠过安静的听众。 “萨麦尔，或许你不再需要那些被剥夺的东西，但你依然牵挂着它们，若知道它们身在何方，你依然渴望重新拥有，就像这双黑色的天使之翼。那么——”梵卓望着萨麦尔，后退几步，缓缓抬起右手，舒展掌心，一块幽蓝透明的石头赫然显现。 “这个呢？”梵卓看了一眼石头，又望向萨麦尔难得一见的惊讶面容。 “不……”缇雅望着梵卓掌心那块里熟悉的石头，难以置信地摇头。她没想到米凯尔欺骗她以“伊石”之名带进卡斯诺尔大陆的天使之心，竟然属于萨麦尔。 事到如今，缇雅终于可以确定，他们都是可悲的棋子，被一个又一个谎言利用。 米凯尔和路西菲尔达成协议，将萨麦尔推往精灵界，可是，米凯尔为什么会将萨麦尔的心交给她，他难道不清楚，这颗凝结着巨大力量的炽天使之心一旦回归主人体内，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缇雅感到双腿发软，浑身无力地跪坐在地上。 “成交。”萨麦尔痛快回应，露出欣慰的笑容。 “梵卓……”缇雅念叨着他的名字，却已失去阻止的机会。 萨麦尔指尖轻触梵卓身前的丝线，魔法网即刻消失殆尽。他抬起手，指尖略微颤抖，轻轻落在梵卓有些潮湿的掌心上。 “你知道，我是个守信用的人。”萨麦尔说完，迅速抓起石头，幻影般闪到缇雅身前，扶住她的肩膀，把她绵软的身体放进自己怀中，嘴唇贴在她冰凉的耳边。 “现在，好好聆听，我要讲的故事。 在黑暗的地下世界里，只有我和路西菲尔曾经拥有过你的母亲。在那美妙火热的交合中，我们获得了一种神奇的力量，一种可以经由不同手段建立和破坏任何封印的力量。 就像路西菲尔，其实他很早就能离开地狱，只是他爱惜自己的黑暗王朝，生怕离开一分钟就被别人夺走。我理解他。在他将你美丽的母亲送给我时，我已知晓他的担忧。 她在我怀里哭了一天一夜，就像现在的你，柔弱得惹人怜惜。她依然对绝情寡义的魔王念念不忘，当然，更多的情感已化为怨恨。于是为了让她的愤怒得以发泄，我提出了一个建议。 呵，我至今都记得那个无比美妙的夜晚。她非常美，妖娆的身躯让我第一次体验到极致的快感。她带着黑色双翼离开地狱之前，对我说‘谢谢’。而实际上，这也是我想对她说的话。 缇雅，你知道么？这里一直是我向往的地方。堕天之后，我本想寻求卡斯诺尔大陆的帮助，却被路西菲尔带回地狱。起先，他很欣赏我，将你的母亲赐给我也是为了让我安心留在地狱，做他忠实的奴仆。而当你的母亲叛离地狱后，一切都改变了。 你母亲认为，她的出走可以最大程度地激怒路西菲尔；路西菲尔认为，我会因此对他心存芥蒂，对我日渐谨慎；而我，配合他们，努力着，终于，我的存在成为路西菲尔最大的威胁，他也终于，依照我最初的计划，最初的意愿，按部就班地行动了。 路西菲尔以为自己终于把眼中钉赶走，却不知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世界。倒是米凯尔给了我一个惊喜，居然记得物归原主。 所以缇雅，我们注定在卡斯诺尔大陆相遇，你让我想起你美丽的母亲，虽然你们的外貌毫无相似之处，我也非常奇怪她居然会沉沦到和一个人类结合…… 哦，别激动，缇雅，乖乖靠在我肩上，你不是想知道关于卡斯诺尔诅咒的秘密么？我在地狱里见到过卡斯诺尔家族那些备受煎熬的灵魂，他们真的很悲惨。我向你的母亲问起这件事，她告诉我精灵为争夺圣月与恶魔订立契约的故事。 然后，我问她，和精灵订立契约的恶魔是谁？她笑着摇头，说不知道。我对此一直很好奇，一直在思考。所以在那个美妙的夜晚，当我抚摸她玲珑的身体时，我终于明白…… 她对我说，与她完成交合的我，已经获得了建立和突破任何封印的力量。这是她赠予我的谢礼。你应该知道，圣月的核心力量，就是创造和破坏坚不可摧的封印。 还需要我继续解释么，缇雅？” 萨麦尔轻轻拍着她的脊背，深沉的声音仿佛落入无尽虚空，一如悠远香颂，在幻觉中缓慢消弭，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