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段一芹

    那年，莫松和段一芹离开素玉派之后，找了一处景致极美的灵山住下。两人每日除了修炼吐息、灌溉仙草之外，便是在山中各处赏景游玩。没了修炼的压力、门派之人的纷扰，这日子真是过得惬意无比。

    可十几年过去之后，莫松却渐渐对这离群索居的日子产生了厌倦之心。便同段一芹商量，想一同下山去。

    谁知段一芹却不同意，她觉两人在这灵山之中生活，极为安静美好，不想下山去沾染那些世俗之气。再说，她当初为了莫松，叛出了素玉派，无论怎样，都是一个叛派之人，她自己对叛派之事也是耿耿于怀。若是在这灵山之中，只有两人，倒是无妨，她还能保持心中平静，但若是下山去，遇到素玉派之人，恐怕她的心情，就会是五味杂陈了。

    莫松却是完全无法理解她的想法，这山下人间世俗之气，又不是第一天存在，且修仙之人，常常都是在各处历练，怎能惧怕那世俗之气？况且那世俗之气，对于淬炼道心，也是极有好处，完全不沾尘世，又如何凭空修行，感悟道法？

    要说那叛派之事，莫松认为，段一芹既然选择了和他在一起，就应心中坦然，对于那事，完全不放在心上才是。他从未认为，叛派之事有何不妥。大部分人，都是为了利用门派之中的资源才入的门派。若是觉得与门派不合，离开便是。像他，从来都不入门派，做个散修，不也挺好？

    莫松却是不知，段一芹自小就在素玉派长大，因着她的资质不错，素玉派的师叔，对她寄予厚望，管教也是甚严。派中的安排，是让她在派中打好基础之后，再出派历练。她到那时，还未真正出派历练过。认识莫松那次，还是师姐偷偷带她下的山，这才遇到他。

    因一直待在素玉派，周围全是女子，除了其他师妹师姐间那些女子间绕来绕去的小心思之外，其他的，段一芹还未接触到过。她本性温顺单纯，周围环境又单一，一直也未沾世俗之气，很是纯洁简单。认识莫松之后，她因着感情之事，做出叛出门派之事，本就心中难受，觉得对不起门派，再加上已跟莫松在一起，便想要在一个纯净之地，两人安静生活。现在在这灵山之上，正是她所盼的生活，她极为满足，不想再下山去，徒增不安。

    两人意见不一，达不成一致，后来莫松虽然妥协，但下山的念头却未曾消除。

    一日，莫松在山中，遇着几位修士，便同他们聊了聊。听他们说起了修炼进阶、历练寻宝的各种经历。他听得是热血沸腾，又想起以前历练的日子，虽然危险重重，但是却也是各种机缘在其中。现如今修为增长缓慢，日子平淡无奇，岂不是白白消耗寿元。他一想之下，便只想下山去了。

    可回去再同段一芹一说，她还是不同意下山，两人争论了起来。到后来谁也没能说服谁，只能不了了之。

    但莫松的心，早已飞到了山外，对于山中生活，已是厌倦不已。后来两人总是因此事，争吵不断，彼此都觉得极为疲惫。终于有一天，又吵架之后，莫松一气之下，下了山。本来只是只想在山下村子走走，静一静。却不料被人袭击，他没能打过那些人，被那些人抓住了，送往了他处。

    那些人抓住他之后，却只是关了他一段时间，就放了。他急急忙忙赶回灵山，却是人去屋空。

    他以为段一芹回了素玉派，便去素玉派找她，可是素玉派说她没有回去。他在山门守了许多日子，又到处打听，去任何她可能去的地方找她，可是都找不到。段一芹就那样，彻彻底底的消失不见了。

    之后，他消沉了好一段时间，整日只是喝酒游荡。他觉得，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是的，他是如愿下了山，可是，段一芹却也是真真切切的离开他了。

    过了好些年，他才能从这件事的阴影中走出，开始振作起来，继续他的散修之路。可是，却是极为奇怪，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失败。修炼之时，便有诡异灵气所扰，让他无法吸纳灵气；历练寻宝，宝物却被他人所夺；即使是在城中待着不动，却能莫名其妙被卷入那些城中修士的纷争当中去；

    那些日子里，他修炼不顺，无法进阶；抢夺宝物之时被其他修士打成重伤；卷入纷争，被囚宅中。真是什么倒霉的事情都碰到过了。

    诸事不顺，他心灰意冷，又回到了灵山之上。却见那茅屋不知被谁，一把火给烧掉了。

    他下了山，只觉前路茫茫，心中痛不欲生，心爱的人不知所踪，修炼也没有进展。他不知道这生活，还该如何继续下去。

    这时，一个高期修士出现在他的面前，问他为何会在那儿。许是他压抑得太久，想倾诉于人，便将事情全部告诉了那个陌生的高期修士。那修士感叹他的艰难，给了他一颗丹药，说是可以增加修为。他将丹药服下，却觉体内如同火燎，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听完赵清永所说之事。陆祾呆了呆，她原以为赵清永在人间，一直与段一芹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原来并非如此。到后来吵架赌气，却是常态。

    若陆祾是段一芹，她会同意和赵清永一起下山去继续修炼之路吗？

    她想会的，若是赵清永想去做的事情，她愿意陪着他一同去做。即使是，她自己并不是那么喜欢的事情。

    只是，若是不处在其中，又怎会懂得段一芹的难处。此事，的确是无法比较。

    至于赵清永后来在人间之路走得极为艰险之事，陆祾知道，那应是她父亲派人做的，为的便是好好教训赵清永。最后那个高期修士也是父亲的人安排的，给他的那丹药正是能够抽离他魂魄的丹药。如此，才能将他的魂魄带回地府，投入地狱之中。

    陆祾的心中，极为抱歉，因着她的原因，他不仅鬼差做不了，在人间也待不下去。

    她正想着，该如何跟他说他在人间遇到之事，却听到平等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祾祾。”